第10章 跌落暗河

解决了张滔,白菱抬头看了眼天色,阳光还是很猛烈。

于是招呼着几人,“趁这个点,赶紧吃点东西吧。”

至于后面还会发生什么,识趣的没有再提起。

沈葵率先响应号召,边解下背包,边可怜兮兮道:“啊啊啊,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下了,我早就饿了。”

随后骆煜和闫冯也把背包打开,取出了几块压缩饼干。

“亏得钰姐让我多带了点吃的,不然我也只能吃压缩饼干了。”

沈葵拿了三个面包出来,递给白菱和赵钰笑道,脸上嫌弃的表情不言而喻。

赵钰却是没接,只朝骆煜伸手要了一块饼干,“我吃这个就行。”

白菱也没要她的面包,亦朝着骆煜伸手,“给我一块。”

骆煜受宠若惊地连忙一人给了一块,又对沈葵推销,“我这是香橙味的,不难吃,要不要?”

沈葵撇嘴,“不要,都难吃。”

“不难吃,真的,你可以尝尝。”

“哎呀,我不要,我吃面包,不吃你那玩意儿。”

“……哦,好吧。”

白菱见得这一幕,突然开口,“你俩怎么有种小情侣的错觉?”

“什么?!”沈葵差点惊掉下巴,大声驳斥,“怎么可能!我俩是死对头好不好!”

“死对头?”

“对!学业上他老压我一头,可不就是死对头。”

白菱瞥向默不作声的骆煜,轻哦了一声。

这番打岔,之后进食的过程,向来爱倒腾的沈葵都安静了下来。

白菱咽下最后一口饼干,眼前便出现了一瓶水。

“将就下。”

这个时候,哪还谈讲究不讲究的,她伸手接过,仰着脖子饮了一口,随后还给赵钰。

视线又扫到依旧沉默的沈葵,欠身过去,轻声问道,“我刚刚说错了什么吗?”

赵钰也不沾瓶口喝了一嘴,觑眼瞧她,淡声道:“她俩谈过。”

白菱一愣,后知后觉才发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戳人心窝子的话。

有意再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为了让自己的罪恶感少一点,她蹭到赵钰身侧,轻声道:“我刚刚也没说太过分的话吧?”

这话几乎是擦着赵钰耳朵去的,赵钰瞬间僵直了身子,没有第一时间回应她。

久不等附和声,白菱伸手推搡了一下。

“没有。”

得了这话,白菱心安理得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就是,她也没说什么难听的,无心之言而已。

吃完了东西,下一步就要弄醒昏迷的张滔。

白菱调整好了心态,起身拍了拍手,慢慢走到张滔的身前。

此时张滔原本泛红的眼周已经淡了下去,肿胀的脸也不像初见时那般大,这番模样打住了白菱想直接动手的心思。

她蹲下身,在张滔的肩膀上重重地拍了两下。

“醒醒!”

这时赵钰几人也跟了过来,站成一个圈,将张滔团团围住。

白菱又是叫了两声,才将将把人叫醒。

等他彻底睁开眼后,眼中已没了绯红之色。

沈葵微喜,忙问道:“向导,你感觉怎么样了?”

张滔本想动身,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于是抬头看向闫冯,哭丧着脸问:“怎么把我绑起来了?”

闫冯也蹲下身,解释,“你刚刚发了狂,见人就打,叫你也没反应,没有办法,就只能先把你捆起来了。”

张滔皱脸,一脸地懵逼,“啊,我怎么一点都记不得了。”

沈葵又帮忙说道,“白菱说,有可能是咬你的那个东西有毒,让你没了自我意识,性情发狂,见人就打,你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张滔摇头。

几人后面又问了几个问题,但都没问出什么异样,于是齐齐看向白菱。

白菱:……

她伸手松开了绳子,绑回自己腰间,对骆煜道:“让他也吃点东西,我们马上启程。”

骆煜忙从包里掏出两块饼干递过去。

等张滔吃东西的空隙,白菱朝着东南位走了十几步,抬头看向头顶的竹林。

赵钰跟在她身侧,面露疑惑,“看什么?”

“你听过周偃易始吗?”

“没有。”

……好吧,她不用解释了。

“你瞧这上方是不是与其他地方不一样?”

赵钰看了片刻,点点头,“更茂盛一些。”

“万物有它自己的生长法则,遇阳则盛,遇阴则疏,可你看,它位置阳场并不在主位,但又长出了属于阳场的茂盛,是不是很奇怪?”

赵钰没搭话,只低头看着竹体下方的土壤,少顷,又蹲下身刨开干枯的竹叶,用手捻了些土,放置眼前细细端详片刻,突然眉头一蹙,回头喊道。

“闫教授,你过来看看!”

闫冯闻言带着骆煜二人走了过来。

“教授,你看看这土,是不是你要找的锡金土?”

闫冯扶了一把鼻梁上的眼镜,蹲下身去也捻了些土在手中细细打量,片刻后,他朝骆煜伸手道:“《无极秘术》、放大镜。”

白菱便见骆煜从包里拿出了一本书和放大镜。

在这之后,闫冯四人蹲在那土边开始讨论做记录,全是白菱听不懂的专业话术。

此时张滔已经恢复了精神,他走到白菱身侧,大声开口道:“白菱妹子,谢了哈,要不是你,不然教授他们就惨了。”

白菱往他脖子处扫了一眼,有些气虚地别过眼,“没什么,大家都是一起的,谁都不能少。”

张滔摸头,一张涂了药显得发黑的脸嘿嘿一笑,“话是这么说,但刚刚那个情况若不是你手下留情,我没准也见阎王了。”

这话说得白菱更加气虚,只呵呵一笑。

她可受不起,要不是闫冯那一吼,她还真差点把他给杀了。

果然蒋经文那种人还是占少数的。

她这正自我检讨着,突然听到闫冯欢喜大吼,“是它,没错,就是它,哈哈哈,没错了,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谁知道竟然在这里遇到了。”

白菱去瞧沈葵几人的神色,亦是一脸的欢喜,她有些搞不懂了,不就是几捧带点金黄色的土么,又不是真的金子。

“快,骆煜,沈葵,把瓶子拿出来,我们装些回去,哦,对了,定位器,也拿来,虽然现下没用,但以后谁说得准,没准我们出去就好了。”

一阵悉悉索索的动响后,沈葵和骆煜便蹲在地上开始舀土,只是刚进行到一半时,地面忽然开始晃动。

白菱过去一把将赵钰拉了起来,警惕地看着脚下晃动的落叶。

沈葵亦是停下手中动作,立马起身道:“怎么了?!这是地震了?”

然而根本没人回答她的话。

没人知道这诡异的晃动究竟是不是地震。

正在白菱蹙眉环顾四周时,她拽着赵钰的手突然一个趔趄,身体失重地朝一边倒去。

待她打眼凝望时,心下肝胆猛颤,立马用力抓住已经掉下夹缝中的赵钰。

此时的地面在晃动中裂开了条条裂缝,扩列得很快,很快将几人分散开来。

霎时间,白菱的耳边传来沈葵的尖叫,她忙抬头一扫,喝道:“抓竹子!”

现在根本没有更好的办法,谁也不知道下一秒会裂开哪条道,攀附竹子是最为有效的方法。

几人忙转身抱住身边的竹子。

那一声嘱咐只用了白菱一秒的时间,她喊完急忙低头去看赵钰,大声道:“我抓你上来!”

只是正待她发力时,她的脚下也突然裂开了一条口子,一切发生得太快,还不待她反应,一只脚已经陷了进去。

突生的变故,使得劲散了形,拉着赵钰的手又下沉了几分。

她的左肩本就伤着,这番动作又将伤口撕裂了许多,但也因为这份疼痛,思绪异常清明。

趁着脚下还没完全扩列开的空挡,白菱快速将攀石钩拋在竹体上,就着绳子的韧劲,一个用力将赵钰提上了地平面。

赵钰双手触及到地面后,脚下一个蹬力,瞬间跳上了地台。

只是还不等她回神吐息,下一秒,被攀石钩勾住的竹子突然断裂,白菱原本还拽住她的手猛然一松。

赵钰心下大骇,忙伸手去捞跌下去的白菱,只是一切都太过突然,她只抓住了白菱的几根手指,又因下坠的力道太重,只能眼睁睁看着白菱快速从她手里滑落。

“白菱!”

“赵钰!”

“钰姐!”

狂风吹得头发乱飞,衣服也鼓了起来,白菱虚着眼,望着头顶急速下坠的身影,内心狂跳。

她怎么会!

只是心中再如何惊讶,当下也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她忙用手中的匕首插进土层,下坠的力道得到了片刻的缓解,仅仅只是这一片刻,赵钰的身影已坠至眼前,她不顾左肩的疼痛伸手死死将人抱住。

那匕首承受不住两人的重量,刀刃如划豆腐般切开土壤层,两人又直直往下坠去。

白菱心中一叹,收了匕首双手将赵钰紧紧抱住,无力道:“你跟下来做什么?”

赵钰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依旧一片风轻云淡,只冷淡吐出两个字,“陪你!”

然而狂跳的心脏出卖了她,白菱的耳朵附在她的胸膛贴着。

骗子!

白菱抓过攀石绳缠在两人身上,对着她大声道:“我俩一起把你的登山杖插进去试试。”

赵钰没说话,取下腰间的登山杖,白菱握住她的手,两人一个用力,便将杆子插进了土层,下坠的身体猛然一顿,两人险些脱力。

目前来说这杆子比匕首好用很多,白菱歇了再用匕首的心思。

她抬头往上瞧去,天色已经成了一条白线,可见她俩已经下落得很深了。

她往上,赵钰便朝下看去,虽是一团漆黑,但她还是瞧了片刻。

“你听。”赵钰道

白菱侧耳凝神去听。

半晌,她惊喜道:“是水声!”

赵钰也浅浅笑了出来,此时虽是灰头土脸的模样,却也难掩其风华。

“应该是条地下暗河。”

白菱脸上褪去了刚刚的惊喜,看着赵钰冷静问道:“怕不怕?”

赵钰的笑容也淡了下来,“上肯定是上不去了,姑且试一试吧。”

白菱还欲再说些什么,身侧突然掉落几块土胚,显然上面的晃动并未停止,时间已不容她们再耽搁下去。

白菱急忙喊道:“赵钰!”

“嗯?”

“如果能活着出去,我这条命随你驱使!”

赵钰一愣,快速接道:“好!”

话音落下,两人对视一眼,白菱点头,两双腿一同朝着山体踢去,登山杖又被拔了出来,身体继续开始下坠。

白菱被紧紧抱住,她的四周已然全是赵钰的气息,明明有一半赴死的可能,可却没有一丝害怕的情绪。

水声越来越近,两人都松了口气,在潺潺之声急速而来时,白菱大吼:“闭气!”

话音刚落,两人猛地扎入了寒流中,白菱还来不及闭气,她左胸骤然发疼,那疼直击天灵,脑中灵台瞬间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待赵钰从冰冷刺骨的暗河里缓神回来,睁眼去瞧时,白菱的周身已经萦绕了一股淡红,那红自左肩的伤口而出,双眼紧闭,脸色已憋得通红。

赵钰顾不得上思考为何自己能在黑暗中视物,只揽住白菱的腰,脚下用力蹬着,游了小会儿,在她快竭力的那一刻,才终于带着白菱冲出了水面。

深喘了几口气后忙去拍打着白菱的脸。

“咳咳咳,白菱。”

“白菱!”

“醒醒!”

只是任她如何叫喊,白菱始终没有转醒的迹象,赵钰抬头环顾四周,她们掉落的土层已经被石壁所代替,正如她猜想的一样,这确实是一处地下暗河。

此时她抱着白菱被湍急的水流推搡着向前,身子晃荡得起起伏伏,若不是有绳索绑着,就凭她一人根本无法抓紧白菱。

二人此时极度狼狈,白菱昏依旧迷不醒,赵钰也快力竭,连着呛了好几口河水,她的体温因为刺骨的寒冷在急剧下降,唇色也迅速惨白下来,她摸索着白菱腰间的攀石钩,在趟过一处石壁时,快速将钩子卡进了石缝里,两人身形就此一顿,没有再继续往前走。

赵钰粗喘了两口气,急忙去摸白菱的额头,那上面正散发着且冷且热的温度,冷的自然是水,热的是体温,是高烧的体征。

“白菱!醒醒!”

“白菱!”

白菱这次有了点反应,但依旧没有睁眼,只是皱着脸迷糊呓语。

“冷……好冷……赵钰……我冷……”

赵钰何曾见过她这般虚弱的模样,忙抖着手去摸她的脸,嘶哑着声线急哄道:“再坚持下,我马上带你上岸。”

然而现实是,河的两边全是绝壁,根本无岸可上,那岌岌可危的攀石钩随时都有被冲走的可能,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

极度的绝望压在她身上。

她望着前方没有尽头的暗河,犹豫了一瞬,随后伸手去拽攀石钩,只是将将伸到一半,一股强劲的力道自水下席卷而来,只一息的功夫,她和白菱便被卷到了更深的流域里。

她也彻底陷入了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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