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菱!”
赵钰抱住身侧下滑的身体,这才感受到怀中人烫得可怕的体温。
她红着眼哽着喉头问道:“你发生了什么?”
白菱微阖的眼眸觑着她,虚弱道:“赶紧走……不要久留……”
她的话赵钰自然是无条件信任的。
想也没想,只道了声好,弯下腰,穿过她的后膝,打横把人抱了起来。
刚直起身,冼思明几人也走了过来,蒋经文因为脚骨断裂,脸上也没多少血色,若不是陈威搀扶着,只怕连路都走不成。
“得找个山洞避一避。”冼思明望着半昏迷的白菱道。
赵钰点头,环顾四周,大喊着沈葵闫冯的名字。
不出所料,均得到了回应。
西北方向沈葵搀扶着像木乃伊的骆煜边走边朝她挥手,大声回应,“钰姐,我们在这!”
西南方向,秦丹搀扶着闫冯也颤颤巍巍走了过来,也挥手示意:“赵钰,我跟教授在这里。”
夜浓雨重的,四人走到跟前,才发现遍地的狼尸,除了骆煜,三人几乎是同一时间变了脸色。
“这……这发生了什么?”秦丹惊问
“来不及了,先离开这里!”
雨拍打在脸上,赵钰微眯双眼,打住了他的话头。
这之后,她转头看向冼思明,问:“你觉得哪个方位合适?”
冼思明早在她们交谈时便已勘探了地貌,他指向西南方。
得了方向,赵钰再不敢耽搁,抱着白菱往西南方位走,秦丹和沈葵搀扶着人后亦是跟了上去,最后只余下冼思明三人。
冼思明看了一眼蒋经文的腿,边换弹夹边道:“忍一忍。”
“七叔……嘶……”蒋经文痛得直抽气。
“走,跟上。”
说完便不再管两人自己先一步走了。
陈威一手搀扶着蒋经文,脸色一派沉重,望着黑夜的双眼却是华光流动。
蒋经文低着头看路,没有瞧见他的神色。
一行人一口气走了十来分钟,最后走到山体一侧,才发现山体之上有几个细小的溶洞,洞身不大,幸在有三个。
几人商约后,定成三组,白菱赵钰沈葵三个女孩子一组,住中间那个洞,秦丹骆煜闫冯进左边那个洞,冼思明三人走右边的洞。
若是遇到突发情况,定以枪声为鸣警。
这一夜秦丹异常忙碌。
赵钰抱着白菱洞后,也把他叫了进去。
沈葵点亮火把,摇曳的火光晃动在洞壁上,赵钰紧紧盯着秦丹的手,在他要解开白菱外套时,出声打断他,“我来。”
秦丹收住手,身子往后退了几许,讪笑,“那你来吧。”
赵钰上前,将湿溚溚的外套解开,露出藏在里面的伏阙印,此时背印正朝上,五个红点跃然山脉之尖,她手中动作一顿,晃了片刻后才对着秦丹道:“等会告诉他们一声。”
说什么,不言而喻,秦丹点头应下,随后将体温计递给她,“还是量一下,心里有个数。”
赵钰接过,放置在白菱腋下。
这时沈葵走了过来,对着赵钰道:“钰姐,这边都收拾得差不多了,我先过去看看骆煜。”
赵钰头也没回,只淡淡道:“去吧。”
等她出去,洞内瞬间陷入了沉默。
几分钟后,秦丹取出体温计,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四十二度!超高热!”
两人都懂这度数意味着什么。
“救她!”赵钰直勾勾地盯着他,语气十分强硬。
“这……我这……”秦丹叹了口气,“我尽量吧。”
“你再看看她身上还有没有其他伤。”他转身面向洞口又道。
虽然知晓白菱有自愈伤口的能力,但赵钰依旧不敢赌,还是听了秦丹的话,彻底将白菱的身子检查了一遍。
再见得身上无一处外伤后,才放下心叫秦丹转身回来。
“那当务之急就是给她降温,今晚要辛苦你了。”
眼下也没了别的法子,只能药理加物理把温度降下去,赵钰自是懂。
她从包内取出退烧药后,便赶走了秦丹。
待得秦丹离开,洞内比刚刚还要安静,火把啪啪地烧着,洞外冷风一吹,便吹得光影胡乱晃动。
赵钰低头将退烧药塞进白菱的嘴里,又拿过水杯给她灌水,药丸尚小,嘴皮子一掀,自动就送进去了,可水却不是那么好喂,试了两个方法均是失败告终后,她自个含了一口,捏着白菱的下巴,低头覆盖上那苍白干巴的唇,慢慢把水渡了进去。
如此重复四次,在确定药丸被吞下后,她才止住了嘴对嘴喂水的行动。
随后点燃火堆,找出睡袋,扒拉完白菱身上的衣物。
极度暧昧的场景,因为着心中的沉闷,一丝涟漪之心也无。
她只是盯着白菱左胸瞧了一会儿后,便取出退热贴,分别在额头,手心,脚心各贴了一张,然后将人□□放入了睡袋里。
雨夜的山风阴冷异常,好在洞口有藤蔓遮挡,挡去了大部分的侵袭。
她又用树枝支了一个简易支架,将白菱湿透的衣裳围在火堆旁烤着。
这样一来,连剩下的冷风都遮挡住了。
做完这一切,赵钰也给自己换了身稍干的衣裳,湿衣服搭在火堆旁后,才走到白菱身边坐下。
摇曳的火光飘忽不定,白菱的脸忽明忽暗。
赵钰伸出手贴上她的脸,依旧滚烫着,心中隐隐不安,这高烧只怕一时半会儿也下不去。
唯一值得庆幸的便是她眉间的火纹已经消失不见。
她叹了口气,刚刚探温度的手没有撤离,此时已是掌心朝内,细细摩挲着那张滚烫的小脸。
摸了一会儿后,她俯下身,在一拳的距离停下,嘶哑着声音道:“你答应过我,不会有事,所以,不准食言。”手指慢游到火热的唇边继续道,“你若是食言,黄泉路上,我定要追你讨个说法,知道吗?”
她面色冷然,只眼里的情绪再也收藏不住,滚滚流落出来。
“你这个傻子!”
两滴清泪落在白菱的脸上,又顺着脸颊往耳后滑下,显示出两条湿痕。
赵钰低头,缓缓吻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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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葵回来后,赵钰已重新给白菱换上了衣服,她正坐在火堆旁烤着湿衣服。
见此,沈葵走到她身侧坐下,递了两块饼干过去,道:“钰姐,丹医生给的,剩得不多了,一人一块。”
声音里尽是疲惫,没了往日的活泼。
赵钰看了她一眼,伸手接过,问道:“骆煜怎么样了?”
沈葵回身面对火堆,双手抱腿,下巴嗑在膝盖上,双目无神盯着火丛。
“丹医生说,如果今晚能挺过去,问题就不大,可是……钰姐……我害怕……”
“相信他。”赵钰出声打断她,“这一路我们经历了这么多,再多的困难都过来了。”
沈葵将脸埋进膝盖里,细细抽着气,哽咽道:“我也想……我真的也很想的,可是我一想到他身上的那些伤,心就止不住的痛……太惨了……都是因为我……”
“你……”赵钰叹了口气,回头望向还在昏迷的白菱,她的心何尝不煎熬呢。
半晌,她伸出手拍打在沈葵的肩头,没再说什么安慰的话,只道:“先去换身干燥的衣服,不然着凉了,后面两天的路更难走。”
沈葵抬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我没衣服了。”
似乎因为这话打破了眼泪的口子,积攒多时的泪水此刻一股脑地流了下来,骆煜护住她的画面立马在脑海中浮现,那炙热的胸腔紧紧贴在她的脸上,她根本挣脱不开。
她好像明白了什么,又什么都不明白似的,只知道哭泣流泪。
情之一事最难解,个中滋味只有自己最知晓,赵钰收回手,安静地坐着,相对无言。
她抬眼望向漆黑的夜,雨依旧还在藕断丝连地下着。
沈葵哭了许久,久到裤腿都烘干了才慢慢停下,红肿的眼睛似被人打了一拳的狼狈,面色也红得不行。
见她不哭了,赵钰将手中的衣服递给她,问道:“好受些了?”
沈葵接过,点点头,嗡声道:“嗯”
“去换吧。”
沈葵恍惚起身,背着赵钰换下湿衣服,随后又回到火堆旁,本想坐下,手中的衣服却被赵钰拿了过去。
“你也累了,好好休息吧,下半夜我叫你。”
沈葵犹豫片刻,点下头,“好,那等会记得叫我。”
之后,她寻了个角落躺下,也许是累极了,闭上眼睛就睡了过去。
良久过后,赵钰起身帮她盖好衣服御寒,又走到白菱身边,伸手摸了摸泛红的脸蛋。
手心之下依旧滚烫,她忍不住推了推白菱,叫出声,“白菱!”
白菱嘴唇突然翕动起来,赵钰见此,忙俯身下去,欲要听个真切,却不料后颈一痛,接着眼前一黑,昏睡了过去。
而原本躺睡的人蓦地睁开双眸,绯红之气已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同张滔一模一样的猫眼竖瞳。
夜很黑,洞内并不太暖。
长风呼啸,吹得洞内的火光肆意摇摆。
沈葵睡梦中,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盯着自己,在心悸达到临界值时,猛喘了口粗气,一下子坐了起来。
睁眼便见原本应该好好躺在睡袋里的白菱,此时正披散着发站在睡袋上死死地盯着她。
赤脚下,赵钰躺睡在那。
整一个诡异可以言。
沈葵紧着身上的衣服,哆嗦着喊道:“白……菱……”眼看人朝着她走了过来,又惊恐道,“你……怎么了?”
只是两句话都没有得到回应,她忙站起身,往赵钰处跑,提高音量喊道:“钰姐!醒醒!”
洞内就那么大,尽管她已经绕着白菱跑了,还是被拦了下来。
白菱的手捏住她的脖子,眼睛迸发出骇人的光,直叫她打着战栗。
“白菱!我是沈葵啊!你看清楚!”她把上脖子上那只炙热的手,大声道,试图唤醒神志不清的人。
可白菱只是冷冷地看着她,不发一言,然后慢慢收紧了手中的力道。
枪就在睡袋旁,沈葵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枪静静躺在那儿,脸色因为缺氧而通红无比,她手脚并用去推白菱,可架在脖子上的那只手似有千斤重,根本撼动不了分毫。
氧气逐渐稀薄,沈葵的挣扎慢慢停了下来,眼球也开始翻白。
白菱依旧无动于衷。
眼见她快要断气了,白菱身后突然响起一声大吼:“白菱!放手!”
随后腰肢被人紧紧抱住,把她往后拽。
白菱竖瞳微变,放开了沈葵的脖子,转身将抱着她的人重重抵在石壁上。
石壁凹凸不平,她又下了重手,赵钰皱着脸痛得叫了出来。
一股淡淡地血腥味传入白菱的鼻腔。
她冷眼看着因为痛苦而闭上眼睛的人。
沈葵在白菱撤退后,无力跌落在地上,一手撑地,一手握住脖子,止不住地咳嗽,下一刻,泪眼斑驳里,她看到白菱把赵钰架在了石壁上,又跌跌撞撞起身,大喊:“白菱……咳咳咳……你快放手,她是钰姐啊,你连她都不记得了吗?!”
赵钰缓过神来,睁开眼,望着白菱,因为疼痛,眼中泛起了波澜,她抓住白菱滚烫的手,叫道:“白菱。”
赵钰的状况比沈葵好一些,至少那手不是架在脖子上的。
白菱闻言,只是冷冷地盯着她,没有放手的意思。
沈葵上前来,抓住白菱的手,急切道:“你快放开!她是钰姐啊!不要伤害她!”
从睁开眼就没眨过眼的白菱,听到这话后微眨了下睫毛,她盯着沈葵的手,慢慢松了手中的力道。
赵钰双脚落地,顾不上疼痛,忙去住白菱的胳膊,面含虑色道:“是想起来了?”
可哪知手刚触碰到衣服,便被白菱一个反推,又撞上了石壁。
下一刻,一股大风席卷而来,火堆火把同时熄灭,洞内霎时漆黑一片。
沈葵惊声尖叫。
“啊!钰姐,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尖叫声后,她脚边突然砸下一个人的身体,忙惊恐下蹲去摸,喊道:“钰姐!是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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