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曹氏便让众人退散了。
出了门,长慧说要跟兰慧去石斛苑,看看能否帮上什么忙。
兰慧便道:“老四你去不去?”
淑慧一听三姐喊她去看热闹,自然要去。双慧一听,其他三人都去,她若不去,显得姐妹生疏。
长慧从嬷嬷手中接过行李,放在小杌子上。里头有几件换洗的衣衫,是徐纶着人在集市上买的。
淑慧看了看小杌子上的包裹,问道:“老五,你的行李呢?”
细慧指着小杌子,声若蚊呐,“在这……”
淑慧皱紧了眉头,“就这点东西么?”
长慧道:“行李单薄了点,等会大姐拿点东西给你添上,别嫌弃噢!”
有了她带头,双慧也道:“那我是不是也得给点见面礼啊?小五,你初来乍到,我不知道你喜欢啥样的,等下去我屋里挑吧。”
淑慧不甘示弱,“你从今往后,也是徐府的人了,若是过于寒碜,丢的也是我们的脸,等会儿我也送你点好东西吧。”
兰慧心想,你们送你们的,反正我不送。横竖这院子都要分她一半。
待将厢房收拾出来后,长慧又带头领着众人散去,“都别打扰小五休息了,她赶了好几日的路,让她好好睡一觉吧。”
长慧和双慧走后,淑慧脱了鞋袜,钻进兰慧的被窝,“哎呀,若共你多情小姐同鸳帐,怎舍得叠被铺床。”
兰慧也除了鞋袜,和淑慧并肩躺下,“别整这些个没正经的。”
淑慧道:“我愁啊,长到十四岁,你说我父亲咋外边还有个野种呢?我是一点不知道哇!”
“你那时还在吃奶,你知道什么!”兰慧知道,淑慧指的野种是徐绩。如果没有徐绩,淑慧将和双慧平分三房财产,而有了徐绩这个唯一的庶子之外,情况就大不一样了。奇怪的是,双慧似乎毫不在意徐绩姐弟的到来,可能是因为她外祖家显赫的缘故吧。
“说的你那时断奶了似的。”淑慧嗔骂道。事实上,她指的野种是细慧,至于徐绩,她从未放在心上。关于徐绩的传言,她月前便有耳闻,那样的庶弟,有和没有并无区别。
兰慧道:“我姨娘没少在我面前提起,我能不知道吗?”
淑慧道:“你看她那个唯唯诺诺的样子,走出去多丢人啊,以后别人都知道她是我堂堂兴国侯府嫡孙女的妹妹,冤枉啊!哪儿冒出来的村姑啊!”
“你管她作甚?大不了不带她出门,屁事没有。”
兰慧心思一转,“我还好,反正成天也见不着她,你倒惨了,天天跟她一个屋檐下。”
“我不理她就是了。”
“那你自在吗?”兰慧本想撺掇淑慧挑事,没想到淑慧并不想多事。
“还是你脾气好,怪不得大嫂把她安排到你这里。”
“这话什么意思?”
“还不明白吗?她那个身份,不值得为她腾出一处宅子。住大姐那里吧,大姐会埋怨大嫂。住老二那里吧,老二什么德性,到时候两人天天干架,弄得家宅不宁。我也不合适,我毕竟是个嫡女,大嫂得给我母亲面子。思来想去,就只有委屈你了,谁叫你性子好。”
经淑慧这么一点拨,兰慧觉得有点道理,但是那又怎么样呢?一个巴掌拍不响,只要不理老五,她一个人能翻出什么风浪来。
兰慧初见细慧时,并未将她放在心上,毕竟一个被扫地出门的乡野村妇生的孩子,跟她半点关系没有。可是,当她看见长慧三番五次维护细慧时,她就有点不爽了。
别人或许不知道长慧,但是她知道。
大伯父是祖父的庶生子,比嫡出的二伯父仅仅大了一个月。正是因为这一个月的先机,让大伯父失了很多先机。徐家很忌惮这位庶长子,因此,他的亲事也十分潦草。也就是说,长慧的母亲是个平民出身,也是侯府中唯一的平民媳妇。
长慧很早就洞察了这一点,因此,她凡事力求尽善尽美,力求给所有人留下一个好印象。有的显贵家族因为各种原因,不计较儿媳的出身,倒是很在意儿媳是否通透。显然,长慧是足够通透的。
淑慧不相信,长慧生来就是个大善人,对世间的一切都抱有悲悯之心。在她看来,长慧无利不起早,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在“烧冷灶”。
而细慧竟然能入得了长慧的眼,这怎能叫她不生气!
可这点心思不能让兰慧知道,否则,她一个薛府嫡女,去跟一个村姑计较,简直贻笑大方。她默默祈祷,长慧,希望你看走眼了。
西厢房的仆妇正在收拾,难免弄出了一些磕碰声,淑慧一向浅眠,很快便从梦中惊醒,她蹑手蹑脚地下床,朝母亲的沉香阁走去。
“从石斛苑来的?”
“嗯,那野种正在收拾,把我吵醒了。”
“儿啊,闲的时候也多去燕子坞走走。”
“我不讨那个没趣。”
曹氏有些惊讶,长慧这丫头不是四处逢源么,平日里对自己多有奉承,对淑慧也多有照顾,淑慧怎会有此一言?
“怎么了?”
“她表面上对谁都好,事实上跟我有些界限呢,别人看不出,我可看得出。”
曹氏虽不解其意,但她宁愿相信女儿的直觉,“也别太针对老五,免得别人说你。”
一说到徐细慧,淑慧就忍不住生气。“你当初多给父亲纳几房姬妾,哪轮得到这两个杂碎回来碍我眼。”
说是这么说,淑慧心中却明白,母亲有她自己的苦衷,谁希望夫君房里莺莺燕燕的呢,谁又希望庶子庶女成群结队呢?换做她自己,也会防着那些姨娘。
“做人得大度点,你什么身份,老五什么身份,知道你大嫂为什么叫我给那丫头取名吗?”
“父亲懒得管呗。”
“这就对了,你父亲都懒得管,姚氏的娘家是个什么样,你也知道,徐绩也基本是个废物,这辈子,老五哪还有翻身的机会呢?”
“我起初也是这么想,可你看长慧,对老五多热乎啊!”
曹氏自然知道长慧有些照顾老五,但她没往那方面想,以为长慧只想博个贤良的名声,如今听女儿这么一说,心中也起了疑窦。
“没事,有我在,谅他们也翻不起风浪。”
“话不是这么说,当初父亲想去接那两个杂种时,你就该拉拢徐纶,让徐纶兼祧。”
曹氏道:“横竖都是外人,也没什么区别。”
对曹氏来说,给二嫂和给姚氏,没什么区别,都非常堵心。而对于淑慧来说就不一样了,徐纶是堂哥,平日对她多有照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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