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chapter 2

当马车一路穿街走巷,周遭的景象越来越繁华时,细君的一颗心忍不住跳到了嗓子眼。在徐纶出现的那一日,她一边挖野菜,一边还在想,以后怎么和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相处,怎么当好一个继母,那个男人会否像自己的父亲一样,抛家弃女。可没想到命运在眨眼间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随着马车停在一栋气派的宅邸前,她装作不经意地瞥了一眼宅子。

她的父亲,竟然是如此一个存在!

进了府,三弯五绕的路另她晕头转向,但她顾不得那么多,怎么让自己的出现不那么引人注目,才是首要的事。一路的仆妇见了这位薛府的四姑娘,眼中都露出异样的神情,细君一点一滴都看在眼里。层层叠叠的襦裙挡不住她野性勃发的步伐,耳上的明月宝珰随着她的一举一动,欢快地来回碰撞。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原来,她的爹爹在这里坐享锦衣荣华,她却要冒雨挖野菜。真的是亲生的么?

到了内院,早有一位华丽的年轻妇人笑吟吟地望着她走来。细君本想问旁人,这位妇人的身份,又担心让人笑话。想来大户人家最是重规矩,一路声势浩荡地去接她们姐弟过来,但进了府,连个引路人都没有。

待近了些,妇人将她拢进怀里,“这会儿你母亲已在堂中等你。”

细君声若蚊呐,“大嫂,劳烦你了。”

陆氏问道:“路上可辛苦了?”

“有大哥一路悉心照顾,一点也不累。”

陆氏道:“你大哥毕竟是个粗人,你一个女孩子,他有什么照顾不到的地方,你尽管告诉我。”

细君松了口气,来人果然是她大嫂,堂兄徐纶的妻子。“哪有的事?大哥一路上不论巨细,事必躬亲,我很是感激。”

陆氏嫣然一笑。五娘虽然长于乡野,但日后也是她的小姑子,五娘的一举一动,都将跟她这位嫂嫂逃脱不了干系。眼见五娘并没有跟着姚氏长歪,她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大嫂,府中都有哪些长辈和姐妹?”

“今日只有你母亲在,还有你几个姐姐。长慧是你大姐,是大伯父的女儿;双慧是你二姐,是你亲姐姐;兰慧是你三姐;是四叔家的;淑慧是四姐,你母亲生的。”

一路上,徐纶早将府中的人员架构介绍了一番。薛老太爷膝下一共四子,长子和四子为庶出,二子和三子为嫡出,细君的父亲正是老侯爷的第三子。

进了正房大院,细君一眼望见堂上艳光四射的妇人,看来正是她的嫡母,她盈盈俯身大拜,“给母亲请安。”

“来啦?”曹氏虚扶了一下,“以后你就是老五了,快来见过你四个姐姐。”

徐长慧立即来到细君身旁,将她细细打量了一番,然后捉住她局促不安的小手,“老五,我是你大姐,以后除了母亲和大嫂,你还要听我的话!”

徐双慧立即不甘示弱,“嘿,那我这个老二的话,你也得听。”

徐兰慧则站在曹氏身后不动,对着身旁的徐淑慧道:“老四,你升级变姐姐了!”

话音刚落,众人便见徐淑慧有些不开心。陆氏知道这个娇滴滴的四姑娘又在吃醋了,吃哪门子的醋呢?堂堂一个嫡女,吃庶女的笑话,成和体统!若是别人也就罢了,就老五这通身畏畏缩缩的气质,真想不通她醋意从何而来。

兰慧自知失言,又出言补救:“老五,你大姐和二姐给了你压力,我就不掺和了。”言下之意是希望淑慧不要难过,无论如何,她都将与淑慧并肩作战。

长慧又道:“五妹妹叫什么名字?”

细君抬头看了看陆氏。陆氏道:“老五,姚姨娘可有给你取名?”

“姨娘唤我作‘细君’。”

陆氏问曹氏道:“三婶,你给小五取个名字吧。”本来小五的名字该由三叔决定,但眼下看来,三叔反正也不看重小五,更不会对她的闺名上心,倒不如让三婶来定,显得她对三婶十分敬重。

曹氏道:“不如就唤她细慧吧。她姨娘读过书的,取的名字就挺好。”

细者,微小也,微小的智慧……陆氏点头附和道:“五妹妹,你母亲决定保留你的乳名,以显示对你姨娘的尊重,你以后也要多多尊重你母亲,知道吗?”

徐细慧点点头,“我一定好好听母亲和大嫂的话,不给侯府添麻烦。”

长慧道:“什么侯府呀,这是你家。”

陆氏道:“是呀,你大姐说得对,你以后就是侯府的千金了,你的一言一行,与侯府的荣损脱不了干系。”

细慧又点点头,“大嫂,我记住了。”

长慧又道:“大嫂,小慧住哪里呢?”

陆氏道:“院子就还没收拾出来,淑慧那里地方大,暂时和老三挤一挤吧。”

兰慧看了看淑慧的眼色,有些为难地道:“行是行,就是地方很简陋,不知道五妹妹住不住得惯。”

徐细慧见陆氏并未有其它安排,便道:“如此,便委屈三姐姐了。”

兰慧摆摆手,“不委屈不委屈,我就怕委屈了你。”

细慧默默在心底叹了口气,为什么是三姐,为什么不是大姐?三姐这个样子,看来八成是因为上一辈的渊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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