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盲刺(六)

三天转瞬即逝。

但是有件事情总让我很介意,许魏洲给我喂…啊,这样说是不是有点太直白了。

就是他非要我抱着他的时候,总是叫我妹妹妹妹妹妹,还说什么我总算也要了他,可我又不是他妹妹。

我长了二十二岁第一次遇到。

我只觉得他好脏。

只有一开始卡顿痛苦到后来越发熟练,好脏好脏好脏好脏好脏。

我无法推开,只能问他,你多少岁我多少岁?叫什么妹妹妹妹,君有疾?

我总觉得不该被他叫妹妹,也不应该在他强制下叫他哥哥,咱们这岁数分明应该是野祖宗和野孙女的关系吧。

盯着那双赤红的眼睛,他挽住我的手抚摸,我不禁说了一句“老男人。”

坏了。

听说鬼王最在意别人说他岁数。

我还有救吗?

许魏洲却没有我想的那么难过和不爽,他只是把脸闷在我的头发里,泪水都流下来了,还在说:“妹妹。”

“妹妹,你就是我的妹妹。”

“哥哥不老的。”

你清醒一点,我不是你妹妹。

我总怀疑自己是被替身,可是他给我的反应又让我觉得不像是,真是奇怪。

可我只是平平无奇的一个丹修。

正常来说,我真的不可能不记得他吧?

若是我真的是他妹妹。

那双总是闪着红色血光的眼睛里,确实有爱,似乎确实也是对我,真是奇怪啊,可我清楚,我不是他的妹妹。

我的母亲不在,父亲也死了。

他每夜都要唤许多次的妹妹,我也已经被他强制到麻木,不用他开口就知道做什么,闭眼前总是除了过度的欢愉外。

只记得他牵住我的手,非得十指紧紧相扣在一起,我从不愿叫他哥哥。

我倒也没有真的很讨厌他吧,虽然他真的就总是缠在我身上,像一条狩猎状态的巨蟒窒息猎物一样。

不是讨厌,是因为感觉他会害死我的危险,让我即使看见他做出堪称可怜的祈求,也难以忘记谁是更强的一方。

不知道为什么,许魏洲第三天就把我送回去了。

按照他的风格,这不太对,我还以为他至少会关我个一年半载。

果然,就像他做的事情一样神经。

临走前一夜,他咬了我的肩膀一口,又强迫我做了很多我都没有尝试过的事情,金丹自然比不过他精力旺盛。

到了最后,只记得他自己玩了。

那个捏得和顾哥一样的小鬼无皮无面,说唤他陈双就好,红衣厉鬼叫翠妆明,倒是常常看他们窃窃私语什么。

翠妆明像朱砂姐姐。

“你认识寒坊主吗?”

她说:

“鬼市吗?听说过,很有名。”

盯着她,翠妆明笑而不语。

我的心中隐约有了猜测。

半夜,我昏睡过去,醒来后,再见到的就是一张美到我想不起来自己是谁的脸。

他盯着一边的金黑色丹炉,我一直看垂在道袍上的发和绣着蓝纹莲花的外袍。

虽说一见钟情,可我与师祖相处,甚至说看见师祖的时间都不长。

即使没有当初宗门惊鸿一面,我也还是很欣赏师祖,不仅是欣赏师祖的美貌。

我绞尽脑汁,搜刮不出来师祖的其他优点,最终发现自己真的只喜欢他的脸。

半响,师祖那双灰冰色的眼睛盯着我,说:

“流照没有教你尊师重道吗?”

我刚才想了什么?我有些想不起来了,但师祖是在对我生气吗?

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

微生怜是在对徐纯生气。

他顶着一张冷冽漂亮的脸,却让我根本就没法回答任何问题,反应过来也只能认错,但还是不想承认。

半响我装作才好过来:

“师祖,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见。”

“啊?师祖你问鬼王对我做了什么吗?我不记得了……”

微生怜后来又问了些问题,我每次都慢三拍地回答他。

“我走了几天?难道不是三天吗?”

“师祖,为什么你要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我,我说错了吗?”

“他真的没有吸我的精气,弟子活着呢。”

他或许实在是忍不下去,突然离我只有咫尺,师祖生气了。

“流照这个混蛋!”

“真是!”

为什么那么生气呢?我不明白。

而且师祖居然骂师尊不骂我?

没听清他吞掉的那个词是什么。

我说的都是实话啊,确实只过了三天,也确实除了许魏洲主动以外的事情什么都没发生。

我甚至没来得及确认我的猜测。

我的头有些疼,像是被莫名其妙打了一顿,我想问为什么师祖那么生气,但他又坐在了梨花木的椅子上,一副冷冷清清的高傲劲。

再然后,“嘎吱——”

门被推开,师兄和方皎回来了。

与此同时,一起到来的,还有我们逐玉峰可爱的两只小师妹和一个沉默寡言的蘑菇师弟。

不是一个月后才来吗?我忽然反应过来,确实有哪里不对劲。

似乎真的不是过去了三天。

“有姝,暮雪,秘境已经要开了吗?”

三师妹推开趴在她身上的五师妹,凑到我面前,仰起脸等夸奖:“是啊师姐,不过,我们和师尊一起提前来了。”

“师姐师姐,我们好想你……”

暮雪举着朵淡蓝色的小花凑到我的床头,是安神花,她还是很贴心。

我放到了单独的储物袋,暮雪嘴撇了一下,似乎很不高兴。

再一看,师祖早已不见,我心一轻。

“师尊也来了?”我凝眉,“是啊,因为师姐你消失了一个月,师尊担心你,但要我们说,师祖在这里,他怕什么,但他不信,说着什么羁绊就带着我们一起下山了……”

“但是师尊刚才说临时有事就没一起来了…”

真是胡闹。

师祖不在,师尊没到,我想到,这一向就是师尊的风格,不禁笑了出来。

有姝和暮雪叽叽喳喳地拉着墙边蹲的农禾,太久没见,我也想要和他们叙叙旧,但或许是因为这奇怪的“三日”,不会半刻,我的头又有些沉重,眼皮子不住落下。

完全失去意识前,我的头被扶到枕头上,是师兄身上的草木香气,还沾染了些血腥的浊气,不知道这段时间,师兄又做了什么。

“师妹,舒君才醒过来,方皎师弟,你带着他们出去逛回吧。”

师兄担心他们吵到我,他还是和以前一样贴心。

再次醒来,天字号的房间里的夜明珠发着莹润的光。

“师尊?!”

我惊喜地发现师尊坐在师祖今日做过的那把椅子上,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他穿得素净且整齐,正捞着一本话本翻阅,听见我说话后。

师尊抬头看我,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舒君,你醒了。”

久别重逢,师尊明明应该上来就给我一个敦实的拥抱,他从来随心所欲,但现在却冷冷淡淡地坐在距离我三尺多的椅子上,

开口只说了一句,舒君你醒了。

真是奇怪,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我不习惯这样有距离感的师尊。

我们不是家人吗,师尊,我望着他,期待他能多说些什么。

他像是在强忍着什么。

不过三年,难道真的,就像是师兄用七年,将我以为的亲情变成了一个掺杂爱欲的吻一样,师尊也要与我做陌生人?

经年披散发丝老老实实地用发带挽在一处,落在拢好的衣裳上,师尊也没有躺在椅子上,要点不点的抽着烟斗。

几响后,他大概也意识到了,扶了扶叆叇,那双眼睛里只剩下平静,丝毫没有离开宗门之前的温和。

我不知道为什么,师尊要这样疏离,为什么,他要和师兄一样?

我已经恢复了一些力气,即使从床上下来还有些疼,但还是靠近师尊。

“是啊,已经两三年了。”

“好久不见了,师尊!”

他向后移了移,落在我眼里。

我的心咔噔破了一道口子。

我不明白师兄为什么在十五岁做出一副讨厌我的样子,师尊对我而言也很重要,我当然看出来。

在这三年里,我们之间出现了一些我不明白的的事情,但我仍然希望我和师尊能恢复从前的关系。

他的眼睛里是我看不懂的情绪。

“师尊,我好想你们。”

师尊没有再向后退,他看着我。

我轻轻抱住他,背对着,我们都看不清彼此的表情,令我心安。

我希望,师尊这一刻想的是,我是他和师兄带回逐玉峰的家人,无论怎样。

“好久不见,舒君。”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装作若无其事。

“你是个大姑娘了,撒开手。”

你明明不是在意这些的人。

师尊也和师兄一样了,但又不一样。

“时候不早了,我要走了。”

我松开手,师尊站起来就准备踏出门,他一向慢吞吞,修着逍遥心,不过短短三年,竟然因为不知名的缘故,便连这个也变了吗?

“舒君……你,算了。”

不明不白,师尊就真的走了。

师兄七年前留下我独自在月下伤神,只下山前给我落下一个变了意义的吻,而师尊又是因为什么而开始疏远我?

连句像样的训斥和告别都没有,我目送师尊离开了客栈,再看着一袭白衣道袍消失在沙漠中,那为什么又要来这里,还很关心的样子。

连句再见也没有。

师妹师弟们闯进来本来想找师尊拿红封,结果只看到在原地愣神的我。

我连借口都不知道该怎么编,暮雪拉着还想说什么的是姝出去了,小师弟留下了一封信。

我没有打开,只是情绪宣泄完后,又回到了床上。

师兄不明白,我不爱他,不知为何,这几年师尊身上有了什么,他也不明白,他们两人,是我最重要的家人。

我尚不清楚情爱到底是什么,但,他们,为何不懂?

明明,我就只是视他们为家人。

即使我心悦谁,也不影响。

徐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许舒君,他知道自己和李文玉对她的意义,也明白那十年里,许舒君没有一次放弃过挽回亲情,他知道他们是她的亲人。

可是,那日下山果真是他误会。

他本以为,本以为。

至少,她会有那么一点喜欢他。

他压住欢喜,却压不住自以为是的骄傲落败成的失望。

徐纯知道舒君只将他看作家人。

他又何尝不知,舒君仍旧喜欢李文玉,她从来都不看他一眼。

所以,他好恨。

恨她。

他恨许舒君。

恨她。

恨她那双眼睛一点也没他。

徐纯更恨自己的懦弱。

最恨他自己。

无责任小剧场:

徐纯:我可以做小,但一定不能让你师兄做大。

舒君:师尊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我从没想过这些。

徐纯:什、什么!难道不是你先向我告白的吗?你这个孽徒!

舒君:师尊你别装模作样了。

舒君:你最会胡言乱语了,我不信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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