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是标准的四人间，上床下桌的配置，还配了独立卫浴和一个小阳台

一中旨在“让学生学得舒心，学得安心，学得放心”。

所以，学校里的基础设施都是顶好的。

昨天他来的时候就剩一张床了，迟应津看了看对面的两人，看来他这临床是江澍。

“加个好友呗！”洛严一个翻身从上铺跳下来，手机差点怼到迟应津脸上。他头顶那撮呆毛随着动作晃了晃，活像只兴奋过度的金毛犬。

迟应津正从箱子里往外掏洗漱用品——昨天来得太急，连行李都没来得及收拾。

闻言顺手捞起床头的手机，扫了洛严和周松的二维码。

【宇宙无敌霹雳帅哥】，嗯，是洛严没跑了。

另一个，【CY】，是周松。

“迟哥，我老早就想问了，你这儿”洛严手指戳了戳自己的左耳垂，“咋有个耳钉啊？”

迟应津摸了摸左耳上那枚小小的黑曜石耳钉，云淡风轻道：“因为我叛逆。”

“哈？！”洛严瞪圆了眼睛，“看不出来啊迟哥！”他像发现新大陆似的凑近，“您居然是个反骨仔？！"

“反骨仔”，迟应津被这个古早词汇雷得外焦里嫩，“……你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老刘知道体育老师给你开小灶儿吗？”

这耳洞是初中打的。

他在学校和人打了架，他妈来扇了他一巴掌，那歇斯底里的声音好像还刻在他脑海里。

“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任媛的指甲陷进他胳膊里，保养得当的脸上每一道皱纹都在颤抖，“我花钱送你去读书就是让你当混混的？！”

耳光落下来的时候迟应津没躲。

他没有解释，没有反驳，反正她都不会听，而且，打架的原因有什么光彩的，说出去气死他妈吗？

他被反锁在卧室，第二天凌晨，他踩着空调外机翻出去，浑身淋得透湿冲进街边一家纹身店。

枪钉穿透耳垂的瞬间，疼痛尖锐又痛快，像把积压多年的郁气捅了个窟窿。

“迟哥？”洛严的声音将思绪拉回现实，“你这表情……该不会耳洞是什么□□大佬的认证标志吧？”

迟应津扯了扯嘴角：“比那酷多了。”月光透过窗子，在他睫毛下投出细碎的阴影，“这是……叛逆者联盟的入场券。”

是冲破枷锁的缺口，是为未来预留的透气孔。

*

迟应津顶着湿漉漉的头发从浴室出来，毛巾在脑袋上胡乱揉搓着。

他漫不经心地走到书桌前，突然动作一顿。

“明天要穿校服是吧？”他猛地抬头，发梢的水珠“啪嗒”滴在锁骨上，顺着脖颈滑进衣领。

洛严正和周松在游戏里厮杀得难分难解：“对啊对啊！老乔明天肯定在楼门口蹲着查，上周七班那个谁……”他手上动作不停，“就因为没穿校服裤子被罚抄校规了！”

“完了，”迟应津把毛巾往椅背上一甩，瘫坐在椅子上，“我刚把校服全洗了。”

游戏音效戛然而止，洛严手一抖，屏幕上的角色当场暴毙：“卧槽？！我俩的也洗了！”他扔开手机，抓耳挠腮，“咋整咋整…”

他游戏也不玩了，托着下巴绞尽脑汁。

周松淡定地退出游戏：“问问江哥。“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洛严一拍大腿，眼睛亮得像探照灯。

周松瞥了他一眼，嘀咕：“猪脑子。”

洛严一个鲤鱼打挺弹起来，抓起手机就开始疯狂输出。他手指在屏幕上敲得噼啪作响，活像在弹奏一曲《野蜂飞舞》。

【宇宙无敌霹雳帅哥】：江哥救命！迟哥没校服穿了！[惊恐][惊恐][惊恐]

手机震动了一下。

【江哥】：？

【宇宙无敌霹雳帅哥】：我们都把校服洗了[哭泣][哭泣][哭泣]

【宇宙无敌霹雳帅哥】：明天老乔肯定要查啊啊啊[抓狂]

【江哥】：我衣柜里有一套，让迟应津拿吧。

【宇宙无敌霹雳帅哥】：江哥你就是我的神！[玫瑰][玫瑰][玫瑰]

【宇宙无敌霹雳帅哥】：我要把你的备注改成“救苦救难江菩萨”！

“搞定！江哥说他衣柜里有，可以穿！”洛严指指对面一个柜子，“就这个。”

闻言，迟应津转身走向衣柜，指尖碰到柜门时莫名顿了顿。

拉开门的瞬间，一阵清凉的薄荷柠檬香扑面而来，像是盛夏里突然撞进一片绿荫。

里面东西很少，只一眼就能看全。迟应津扫视几秒后，伸手将校服拿出来，布料掠过指尖时带起细微的凉意。

校服干干净净，充斥着清凉香气，这香气很特别，像是薄荷叶揉碎了浸在初春的雨水里，清冽中又带着几分说不清的温柔。

迟应津：这么好闻，喷香水了？

还是个精致的猪猪男孩？

“嗡——”

谁这个时候给我发消息？

迟应津解锁屏幕，微信图标上亮着个小红点。

[你已被“宇宙无敌霹雳帅哥”拉入群聊“112F3帅气男团”]

迟应津：？

下一秒，一行小字出现在手机屏幕下方。

[“颜值担当——洛严”已将群聊名称修改为“112F4帅气男团”]

迟应津：？？？

【颜值担当——洛严】：欢迎迟哥！！！[礼炮][礼炮][礼炮]

【舞蹈担当——周松】：欢迎迟哥。[礼炮][礼炮][礼炮]

【江澍】：欢迎迟哥！！！[礼炮][礼炮][礼炮]

迟应津：江澍你ooc了吧！

【迟】：哪个鬼才取的群名？还有你俩的昵称@舞蹈担当——周松@颜值担当——洛严[大拇指][大拇指][大拇指]

【舞蹈担当——周松】：问洛严。。。

【颜值担当——洛严】：你也觉得我很有才是吧？终于有人懂我了，以后咱俩就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迟】：……大可不必

手机屏幕顶端突然弹出一条提示：

[“江澍”申请添加你为好友]

迟应津盯着那条通知看了三秒，差点笑出声——这人的头像居然是根摆在地上的木棍，看起来有些年头了，活像什么古董文物。

微信名更是直接用的本名，连个符号都不带加的。

什么老年人审美？

不过正好，迟应津想跟他道谢来着。

[你已和“江澍”成为好友，现在可以开始聊天了]

【迟】：谢谢你的校服[爱心][爱心][爱心]

【江澍】：不客气[黄豆呲牙]

【江澍】：很晚了，早点睡觉。[玫瑰][玫瑰][玫瑰]

【迟】：就睡了就睡了

【江澍】：[大爷送花说“晚安”jpg. ]

【迟】：[大娘送花说“晚安”jpg. ]

迟应津盯着手机屏幕，嘴角抽搐：“这对话怎么一股子夕阳红老年活动中心的味道……”

谁能想到长相高冷的年级第一，私底下居然是个中老年表情包收藏家？这反差简直比洛严考全班第一还惊悚。

洛严从上铺探出脑袋，晃了晃手机屏幕：“迟哥，拉你进咱班内部群了！”

迟应津比了个OK的手势，点开新跳出的群邀请。屏幕亮起的瞬间，映入眼帘的是空荡荡的聊天界面，只有顶部刷新的入群提示：

[“洛严”邀请“迟”加入群聊，群里还有……]

此时群里没人说话，应该都睡了，只有一大溜小字提醒着迟应津。

他终于确信自己是真的回到校园了。

不是梦境，也不是幻觉。

没有无休止的家庭矛盾，没有母亲时刻紧盯的目光，更没有那些虚情假意的所谓朋友。

这里的阳光是真实的，连空气中飘散的粉笔灰都带着令人安心的味道。

迟应津仰面躺在宿舍的床上，盯着天花板出神。

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天花板上画出一道银色的线。

十六岁的少年在黑暗中悄悄弯起嘴角。

等考上大学就好了。

他这样想着。

到时候就能彻底摆脱那些束缚，像真正的飞鸟一样翱翔。

可以熬夜打游戏，可以随意安排时间，甚至可以——他顿了顿，在脑海中描绘着那些模糊却令人向往的自由画面。

宿舍的床板发出轻微的吱呀声，迟应津翻了个身，把脸埋进带着阳光味道的枕头里。

明天要早起跑操，要交数学卷子，要应付老乔的突然袭击。但此刻，少年只是蜷在咯吱作响的铁架床上，任由月光将睫毛的阴影投在脸颊。

十六岁的心事轻得像片羽毛，坠在左耳垂的黑色耳钉上，做了一个关于飞翔的梦。

*

“嘘——”周松突然压低声音，手指抵在唇前。

洛严正刷短视频笑得前仰后合：“咋啦？”他抬头，看见周松指了指对面床位。

月光透过窗子，在迟应津的床铺上洒下一片银辉。

少年不知何时已沉沉睡去，侧卧的身影蜷成小小一团，膝盖几乎抵到胸口，怀里紧紧搂着被子。黑曜石耳钉在发丝间若隐若现，随着呼吸轻轻起伏。

洛严张着嘴，手机里土味视频还在外放“你是我滴小呀小苹果——”，被周松一把按了静音。

“我靠……”洛严用气音惊叹，“迟哥这睡相怎么跟个小孩儿似的”

他扭头看向周松：“也挺晚了，咱俩也睡吧。”

“某人不是说要熬夜决战到天亮？”

洛严一个翻身钻进被窝，声音闷在棉花里：“谁啊？不知道。”他又探出半个脑袋补充，“帅哥都是善变的，你别管。”

“哦。”

洛严在内部群备注为“洛严”

反差是因为洛严不像全班第一的样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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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