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川市的秋季天气阴晴不定,昨天还是艳阳高照,一件薄衬衫足以应付,今天街上多的是将薄款羽绒服套上的。
冷风如刀,街上的人一个个都瑟缩着脖子往前走,恨不能只露出眼睛。
暖气十足的咖啡厅内,众人透过玻璃看向外面,但多数都将视线集中在其中一人身上——
女人从驾驶座上下来,过腰的长卷发披肩散下,冷风吹起长发,正好露出两侧夸张的蝴蝶耳饰。
宽松慵懒的红色系花衬衫,上面两颗扣子解开,好看的锁骨若隐若现。下面搭了一条深色牛仔裤,脚踩着细高跟鞋。
看似平平无奇的穿搭,但浑身上下透着的那股洒脱劲儿,足已引人注目。
寒风吹来,她冷的搓了搓手臂,加快脚步往咖啡厅跑去。
门口的女服务员忙上前去开门。
打开的刹那,正巧女人走了进来,冲着服务员歪头颔首一笑,“谢谢。”
嗓音温柔,听的服务员喜笑颜开,应了句:“不用谢,应该的。”
随着女人朝咖啡厅角落走去,众人的视线也移了过去。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哒哒哒的声音,响彻咖啡厅。
所过之处,留下一股淡雅香味,闻后令人不自觉想起秋日枫叶落下的一幕。
甚至还有女人小声说:“这香水后调还挺好闻,不知道她用的什么香水。”
随着女人落座,早已在此等待半个小时的宁苒垂眸看向腕表,故意打趣:“向老板这次又迟到了二十分钟。”
话落抬眼看向四周,冲着对面的向仰努努下巴。
“真不愧是你,所到之处,注定是焦点。”
但这种情况,宁苒也早已经习惯了,毕竟从大学开始,向仰就是如此引人注目。
向仰双手一摊,无奈中透着股自信,“我能怎么办呢?谁让本姑娘长得美艳动人呢!”说完又嘚瑟的冲着宁苒扬唇一笑。
端起面前温热的果茶,先喝了一口润润喉,这才转过头看向四周。
今天周二,又是下午三点多,正是上班时间。咖啡厅内的客人不算多,仅有七八个。但向仰还是起身道歉,“真不好意思,打扰大家品尝咖啡了,下次再来咖啡厅我一定换平底鞋。”
她又冲着服务员招招手。
“在座的每个客人都加一个你们家的招牌小蛋糕,我买单。”
行云流水的一通操作,本就无人抱怨的情况下,这下更是让大家对她好感倍增。
但更要紧的是——
人美、大方、又有礼貌,这三点集中在一个人身上,莫名觉得这人看起来好像更好看了!
等向仰落座,双手拢起长发,显然是要绑起来。对面的宁苒默契的从包里拿出头绳,放在她面前。
随着向仰将长发绑好,才直截了当的问:“说吧,今天特意叫我出来什么事啊?”
明天就是宁苒婚礼,向仰作为她的好朋友,已经答应去给她做伴娘了。除了她,另有三个伴娘,他们四人本该今天晚上就去宁家的。
但两个小时前,向仰却突然接到宁苒的电话,要她来这家咖啡厅,显然是有事要跟她说。
甚至还是大事!
两人之间静了片刻,宁苒战略性的端起咖啡喝了半口,笑得心虚,“是有件事……是伴郎那边的事。”
向仰单手托着下巴,直勾勾的看着她,“苒苒,如果是伴郎那边少了一个人,这边伴娘也需要少一个的话,我可以不去。”
她思来想去也就只能想到这一种情况,会让宁苒吞吞吐吐。
“不是!”宁苒眉心微微皱起,“真要是这事,我倒是好说了。”
向仰柳眉轻抬,还能有比这更让她难以开口的事情?
宁苒吞了下口水,不敢抬头看她,像极了一个犯错的小学生,支支吾吾的说:“是、是伴郎那边有个钟、钟延。”
钟延——向仰大学时的男朋友。
当初是向仰追的钟延,也是向仰甩的钟延。
分手以后,钟延曾去向仰所在的大学找过她几次,但她都避而不见。
没想到如今在婚礼上却要被迫见面了。
生怕向仰生气,宁苒抬起头看向面无表情的向仰,手足无措的解释:“这件事我也是刚知道,而且之前还不确定钟延要来的,是昨天晚上才确定。都怪徐寥那混蛋,到今天才跟我说,气得我恨不能取消婚礼!”
这自然是气话,为的就是让向仰心里舒坦些。
可迎上向仰那双极具特点的双眸时,宁苒却更心虚了。
向仰是单眼皮,眼尾微微上扬,不大不小刚刚合适。
若是画眼线,反倒多几分妩媚。若是素颜或淡妆,又显得知性清冷,倘若此时配上一身素色穿搭,优雅端庄的气质简直浑然天成。
宁苒曾评价过她的长相——
斩男,但更斩女!
尤其是那双眼睛,极具特点。
可温柔、可清冷、可妩媚。
为此宁苒更是再三叮嘱向仰,千千万万不能去割双眼皮!
可此时她却因钟延将会是伴郎一事,而不敢看向那双她最喜爱的眼睛,只得心虚的低下头。
向仰半晌没开口,宁苒愈发觉得她在生气了,扣着手指,小声嘀咕:“我知道你不想见到他,不过这件事情我也是才刚知道。我拿你当亲姐妹一样的,你是知道的,我不可能骗你。”
她一副天都要塌了的样子,向仰却是出乎意料的平静。
眼神透漏出两个字——就这?
“你吞吞吐吐的,就为这事?”向仰尾音微扬,透着股不可置信。
宁苒抬头,眨了眨眼,僵硬的点点头,“嗯,就这事。”
向仰单手扶额,低低的笑了声,“我跟钟延都已经是多少年前的事了,有**年了吧,那时候不愿意见面,不代表现在不愿意见面。况且今时不同往日,他现在可是知名建筑设计师,说不准还能给我介绍几个大客户呢。”
放下遮住额头的手,向仰红唇扬起,笑得洒脱。
“谁跟钱过不去啊!”
宁苒悬着的心彻底放下,“说的也是,他现在的情况,说不准真能给你介绍几个大客户呢。”
说完宁苒又稍稍凑近,笑得一脸期待。
“说起来你现在单着,他现在也单着呢,要不你俩试试?现在不都流行破镜重圆吗?旧情复燃的感觉应该也不错!”
想当年这两个人可是最被看好的,外貌足以称得上郎才女貌,性格也十分合拍。向仰爱闹,钟延温柔沉稳,向来是宠着她。
任谁都觉得他二人定然会走向婚姻。
但没想到才谈半年就分手了,至今宁苒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分手。
“好马不吃回头草。”向仰一句话打破了宁苒的所有期待。
端起面前的果茶喝了一口,向仰偏头看向窗外的车水马龙,又补上一句:“除非这草够好。”
宁苒不解,“什么意思?”
向仰无语的扫她一眼,“意思就是宽肩窄腰大长腿,有八块腹肌,长相又完全在我的审美上。”
宁苒当即甩她一个白眼:“……你直接说你颜控不就得了!”
“直接说显得我多肤浅啊。”向仰这边还应着话,包里的手机就开始震动。
掏出手机,只看了眼来电显示,她就下意识皱起眉。
“我这工作室有点事,得先回去了,有什么事电话沟通。”尽管向仰说这话时不曾看向宁苒,但宁苒也知道这是跟她说。
眼见向仰接了电话就往外走,宁苒忙压低嗓音喊:“向仰,你——”
正想提醒向仰外面天冷,意欲让向仰穿她的外套离开,但她嗓音却被一阵高跟鞋声彻底盖过。
向仰去到柜台前,从包里捏出几张红票放下,期间又跟电话那头的人“嗯”了几声。
直到将手机拿远些,她另一只手指向此时正走来的宁苒,低声说了句:“充她卡上。”
宁苒边走边脱了身上的外套,等到向仰身边时顺手递过去,“穿上。”
向仰也不客气,直接接下披上。走到门口,服务员顺手打开门,她仍旧冲着对方颔首示意。
嘴里却在不住的跟电话那头的人说:“他是客户,我们是开门做生意的,这种事情很难避免,只能辛苦韩老师把那套首饰改尺寸改名字缩写。”
“对了,那个戒指他要改样式,应该是有点麻烦,晚点我跟他说加手工费的事……”
走出门口,秋风刺骨,她赶忙拉紧身上的外套。
直到坐进车里,又极尽温柔的与对面那人说:“但他定金都付了,韩老师也辛辛苦苦几个月才把那一整套的首饰做出来,现在说不改,余款怎么办呢?不如这样,我们这次先妥协,等收下余款,下次就不接他的单了,行吗?”
她单手启动车子,将车里的暖气打开。又伸手够到扔在副驾驶的手机,翻找着那个手机里的通讯录。
直到电话那头的人说完,她才接话:“我知道这么做你心里不舒服,但咱们行业多的是这种事。要不这样,等这件事过去,我给你放一周假,带薪的……”
“……行行行,半个月就半个月!”
好不容易才哄得电话那头的设计师答应此事,可挂断电话的瞬间,向仰却还是忍不住吐槽:“渣男!”
她开了一间珠宝订制工作室,又请了几个设计师,如今在北川市也算小有名气。但这一行却远没有看起来那么光鲜亮丽,多的是烦心事。
如订制的首饰突然要改尺寸、改名字,送给别的女人。
如要订制两套一模一样的首饰,送给两个女人。
如付尾款时磨磨唧唧,就是不肯干脆利落的给钱,各种挑毛病。但改了以后,仍旧是在挑问题,最终硬是少给一两千块钱。
……
烦心事多如牛毛,向仰也早已经习惯了。
从客户专用手机上找出吴先生的联系方式,向仰做足了心理建设才打过去。
接通后,向仰柔声道:“吴先生,我是向仰珠宝工作室的负责人向仰。关于您之前在我们这订制的那套首饰需要改缩写和尺寸的事情,我们这边的设计师已经答应了。不过戒指的设计既然是要做大的改动,我想我们需要见面沟通一下。”
“我明天就要跟我女朋友一起出去旅游,也就只有明天上午有时间了,不能耽误中午的飞机。”电话里,男人的回答中夹杂着女人撒娇的声音,甜的发腻。
向仰嫌恶的皱起眉,但说话让是秉承着一贯的淡然平静,“除了明天上午的时间,您还有其他较为方便的时间吗?”
吴先生道:“那就不一定了,可能是半个月后,也可能是一个月后。”
这种事拖得越久越容易出岔子,保不齐半个月后又要再改一次缩写和尺寸,到时候设计师只怕就不会答应了。
向仰犹豫了三秒,只得先答应此事,“那就明天上午九点,在向仰珠宝工作室楼下的茶馆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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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宁苒还是收到了向仰发来的消息——
她不能来做伴娘了。
随后又特意将工作上的事情跟宁苒解释清楚,生怕她误会。
宁苒对向仰的工作也算清楚,明白她的为难,又安慰她几句。便匆忙将这件事转达给徐寥,但却只简单说了句:【向仰工作上出了点事,不能来做伴娘了。】
但她这边少了一个伴娘,徐寥自然也要减少一个伴郎,两边伴郎伴娘的数量需要一样才行。
少了向仰,徐寥直接联系钟延,发过去的消息简单明了:【向仰不做伴娘了,应该是知道你要做伴郎,她就不想做伴娘了。】
过了十几分钟,钟延才回消息:【正巧我也遇到点事,没时间做伴郎,但明天照旧参加婚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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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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