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嫁妆

宁清容一直与李景若对视着,她眼睁睁地看着李景若神情淡漠地朝后一退,墙外绿翘和采雪发出一声惊呼,而后她“呱唧”一声重重摔在了地上。

宁清容摔的浑身生疼,虽然这墙不算太高,可她这瘦弱身板摔下来也实在要命。

她摔得鬓发都散乱了,后颈依旧生疼,应该是被马蜂之类的给叮了,她爬了一下愣是没爬起来,抬头看李景若依然神情淡淡的,似乎没瞧见她这么一个大活人摔在了他跟前。

宁清容突然就有些委屈,她从穿过来之后就一直很坚强,可这一刻她心里突然难受的要命,手心膝盖都一阵火辣辣的疼痛,她就这么狼狈地趴在地上,连爬都爬不起来。她好歹与李景若也算相识了,可这人心也太冷了,见她摔在他跟前,居然连扶都不扶她一下。

她也知道自己声名狼藉,周围人见她都避之如蛇蝎,可那又不是她的原因。她也是人,她也会痛,她也...想在孤独无助的时候有人来,帮自己一把。

她觉得每一秒都过得很慢很慢,手里还攥着刚才捡回来的燕子风筝,风筝棱条上的毛刺却扎进了她搓破的手心里,令她分不清楚到底是擦伤,还是刺伤更痛。

门外骤然传来了绿翘的大呼小叫,宁清容觉得那声儿恍恍惚惚的像是来自于云天之外。

不一会儿绿翘和采雪就急匆匆地出现在了她面前,绿翘见她趴在地上慌忙扑了上来:“姑娘,你没事吧!”

她想笑着朝绿翘摇摇头,可嘴角才刚一弯,眼泪就自眼眶中流了出来。绿翘和采雪还从未见过她流泪,绿翘立马慌了,扯着嗓门大叫:“姑娘,你怎么哭了!”

她以前觉得绿翘吵吵闹闹也挺好的,可此时此刻她却觉得绿翘的吵闹让她无比窘迫,采雪见情况不对慌忙用胳膊肘碰了碰绿翘,而后慢慢从地上扶起来宁清容:“姑娘,小心点。”

李景若不自觉地朝前动了动,但随即又止步在了原地,宁清容低着头,散掉的乌发揉乱了一脸,采雪轻轻拍着宁清容的背脊哄慰道:“姑娘,别哭了,咱们回去。”

宁清容也不想哭,可那眼泪就像止不住一样流个不停,她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捂着脸朝采雪举起手中的风筝:“风...筝坏了。”

“没关系姑娘,婢子再给你扎一个更好看的。”

采雪慢慢扶起宁清容,和绿翘一起扶着她朝外走,路过李景若身边时朝他轻轻点了点头以示礼貌。

李景若依旧没说什么,看着院子里的那株桃花树思绪似乎已经飘远了。

绿翘本来心里就有气,看到李景若这样子更气了,刚想找他理论就被采雪一把拽住,采雪朝绿翘轻轻摇了摇头,两人扶着宁清容慢慢走出了庭院。

李景若鼻端还残留着淡淡的香味,连他也分辨不清,那香到底是春花的香味还是女子身上残留余下的馨香。

他猛地转头看向三人离去的背影,却只捕捉到消失在院口的一角浅绿色衣裙,栩栩生机,娇艳芳淳,正如这李白桃红的溶溶春日。

*

宁清容自打上回从李景若那儿回去之后就生了一场大病,连她也暗自恼恨自个这娇弱的身子,上回回去采雪就找大夫给她检查过了,没伤到骨头只是手上擦破了点皮,但也不知道是她情绪不对还是怎么回事,回去后没多久她就病了,在床上又躺了许多天。

这些日子于妈妈差大夫来看过,宁清容让丫鬟将人迎了进来,只是开的药方一概没用。

等到她身子彻底好起来已经是深春了,但这段日子她也没闲着,拿着前段时间买回来的香料,再兑入酒,将收集来的时令花瓣捣碎了,搅拌烧热存贮后便制成了简单香水。

只是这香味还没达到她预想的效果,不过她也不急,毕竟凡事都得慢慢来才行。她还利用采雪的绣活,在每个小瓷瓶上都添上了一个漂亮的绣套,上面的图案有各种花卉的,有阖家团圆象征安乐的,还有多子多福的。

上次让采雪去县城里给她抓药的时候偷偷将香水带去了卖,虽然在小县城里卖不到太高的价钱,但还真挺受欢迎的,人们没见过这种新鲜东西,县城里的殷实人家都抢着要买,而且这种香水成本不高,从中获取的利润也不少。

宁清容想好了,等钱再多一些她就盘下一间铺子卖自己的东西,卢县是个交通要塞,往来的船只也多,等她的铺子出名了不愁没有销路。反正于妈妈现在做贼心虚也顾不得管她,她更要趁这个机会好好捞上一笔银子。

绿翘和采雪心疼她的身子要她好好休息,她却坚持要做自个的生意,经过上次那事更让她坚定了要赶紧离开的决心,她也是个好好的姑娘家,凭什么要受亲人的冷漠和世人的白眼。

等她有钱了要包养一大堆好看的小公子,天天给她吹笛奏乐,过女王般的生活!

等她病大好起来她们的小金库已经进账不少了,平日里的膳食也比以前改善了许多。绿翘的脸都吃圆了一圈,再也不复刚开始那又黑又瘦的模样,采雪每每都嘱咐着绿翘少吃点,以免被于妈妈看出什么端倪。

只是宁清容这病刚好,于妈妈竟来主动作妖了。

原来是于妈妈见事情败露,本来好生慌张了一阵子,可又一瞧平昌伯府没来找自己麻烦,时间一长又放宽了心,开始思索女儿的婚事。

眼见着女儿嫁入豪门无望,再加上郑巧儿也好大不小了,得赶紧找个富贵人家才是。

本来郑巧儿算是家生子,不能自由婚配,但于妈妈仗着自己在太太面前有几分脸,想着太太也不会拿这事为难她。若是真能找个各方面都好的殷实人家,她就舔着脸去求太太一回,将郑巧儿放出定远侯府去也没什么。

只是于妈妈在那些佃农织妇面前再怎么猖狂,在真正的好人家眼里也不过是为奴为婢的,人家有那么多良家子不选,又犯得着的娶她女儿做太太。

于妈妈却贼心不死,想着嫁不成个富贵人家,嫁个书香门第也是好的。正巧县城里有个中了秀才的,今年才刚刚二十余岁,卢县向来是生意做的好,却不出读书人,因而这个白秀才在卢县也有了点名声,如今正在家准备着乡试,只是这读书上学花费巨大,白家也不是什么殷实人家。

所以白母就有意无意地放出了消息,儿子一表人才,年轻有为,如今到了婚娶年龄,想找个小康之家成婚。

白秀才也算长得眉目端正,这消息一放出来不少适龄女子都蠢蠢欲动,毕竟有个秀才相公来装点门面也算不错的,这于妈妈也动了心思,她家世代为奴,若是女儿将来能做上官太太那可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他们老郑家的脸面也跟着提上来了。

她这些年管庄子,闷下了不少钱,她亲自去白家走了一趟,白母一听于妈妈是家奴还有些犹豫,但再一听跟定远侯府有牵扯立马动心了,而且于妈妈也说了能求得主子恩典,还女儿自由之身。

白母心想那侯府是何等人家,听于妈妈说她可是侯府太太的体己人儿,到时候说不定能帮上儿子一二。

两厢一合计,双方就将这门亲事定下了,郑顺家情真意切地给赵氏去了信,赵氏果然给了她这个恩典,要郑巧儿自由婚配。

于妈妈一时春风得意,两眼放光,似乎已经看到了女儿做上官家太太风光无限的场景。

但她就这一个女儿,总想着女儿出嫁得多陪些嫁妆,好叫白家刮目相看,她这些年是昧下了不少钱,可那些钱也要她和郑顺养老的,不能全搭了进去。

于是,她又将主意打到了宁清容身上。

喜妹你这样,后面一定会火葬场的哦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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