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月这几日感染的风寒,闲来无事,便叫小翠找楚月借了一本《南北妖怪记》的图画本来看。
正在窗前坐着看着,远远从就看见小翠带着两个人过来。
“小姐,大公子和世子过来看你了,”小翠在屋外大声叫说道。
许临安和江栩时走了进来,宛月连忙起身。“你们怎么来啦?”
三人一同在红木桌子坐下。许临安看了一眼桌子上的书。
“贾老师说你上学得晚,便叫我们带了今天读的书给你讲解一下。还有一副字帖,说你闲来没事可以练一下。上次学堂一番言论之后,贾先生对你特别看重。”江栩时笑着说道,一脸天真。
他跟阮玉珠和淑月的性格真的一点都不像。
她又看了下许临安道:“你来就行了,怎么世子也来了?”
“叫世子太见外了,叫我许临安就行。家父从清州回来,带了几支羊毫笔,我想着就跟江家兄弟姐妹送过来了。”许临安彬彬有礼地说道。
“多谢了。”宛月微笑道。
“你身子好些没有?”江栩时问道,“回江家后一直在府内,我还想着带你出去逛逛呢,你对外面应该比我们熟。”
“其实也不熟,在乡下我很少出门的。”宛月道。
“要去哪里,我也要去。”楚月突然从窗户探出一个脑袋,头上的芙蓉花在窗外的绿叶映衬下特别显眼。
“三姐怎么突然冒出来,我还没想好,我是想等二姐身子好了再去。”江栩时道。
楚月只听了前半句话,道:“我想到一个地方,小桃的哥哥最近大街上惹事给人给打了,现在没有人给我买杂书了,要不我们一起去书肆。”
“三姐,二姐出门会受风寒的。”江栩时说。
楚月一脸的失望,双手搭在床楞上,把头埋进窗户,说道:“娘亲近日跟爹爹去柳州公务了,弟弟还小,才学会走路。我一个人太无聊了”。
宛月不忍看她失望的样子,道:“其实我好多了,要不我们跟楚月去吧,今天天气挺好的,我也想出去透透气。”
“临安也要去,要是传到爹爹耳朵里,有他在,也不好说什么。”江栩时算盘早就打好了。
几人来到书肆。宛月站在店门口,看见“大,雅,堂”三个字,前面一大一小两张木头桌子拼成L字型,后面是一大排书架。旁边还有几个套红木桌子,可坐着翻阅、抄写。
“最近新来了什么书,都拿来给我看看呢?”楚月高兴地扶着桌子问。
“有的,稍等。”说着店主从架子左侧拿出一叠书,一本一本介绍道:“这是《妖怪录》,记录了本朝以来所有的妖魔鬼怪,这是《子亦语》,讲的是民间传闻,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这个是《绣云阁》,讲了绣娘和书生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这个是……”
“我全要,我全要…….”还没等店主说完,楚月高兴伸手道。
“一共十六文,我全部给你包起来,”店主脸上笑开了花。
几人在书斋停留了一会儿。江栩时想起等会要跟江正白去拜见王爷,便提议小逛一会儿就回去。
城里集市、民宅、小摊,热热闹闹,无一不有。宛月和楚月买了两个糖葫芦,像久别重逢姐妹一样嬉笑聊天,许临安和江栩时在后面跟着。
突然,宛月被一个东西撞了一下,几个十几岁的少年跟着飞速地向那东西奔去,她仔细一看是个七八岁的孩子,猛的一下被追来的一个少年扑倒在地上,其余四个少年把孩子围起来,拳打脚踢,什么“狗东西”、“王八蛋”不绝于耳。
那个衣衫褴褛的孩子双手死死抱住头,蜷缩成一圈,一声不吭。
宛月脑海里突然想起儿时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在乡下院子,墙外的小孩不停地往墙内扔石子,大块的石子打在身上瞬间红肿,她害怕的不敢反抗,只有不停地哭。
宛月心里有点不忍,走上前推开少年说,“你们几个人欺负一个小孩,臊不臊?”
“他老是到我们底盘上抢东西,他才臊呢?”
“你是谁,滚开,信不信老子也打你。”
说着最矮小的一个少年上来给宛月踢了一脚。待小孩想来再踢一脚的时候,宛月往后退了一下,一不小心踩到裙角,仰面跌了下去,被许临安手臂牢牢抓住。宛月和许临安视线一下子相撞。
“你们这几个小孩再不要闹了,我可要出手了,”江栩时走上前说道。
五个少年见实力悬殊,一下子跑开了。楚月扶着小孩站了起来,询问下得知小孩无父无母,靠在街上乞讨为生,最近因为多得了几口饭吃,便被那几个少年追着打。
宛月看小孩干涩的脸蛋上两只黑溜溜的眼睛,披头散发和满脸鲜血,道:“要不我把他带回江家吧,看着怪可怜的。”
“对啊,我们带回去吧。反正就是多口饭吃而已。”楚月满口同意。
“但是,这个爹爹要先同意才行。”江栩时心里寻思,爹的心思缜密难以捉摸,没人能猜出来他到底会怎样。
宛月把手指甲放在嘴巴上咬,她想的跟江栩时一样,江正白其实不像看上去的大大咧咧,如果不同意再把小孩赶出去,无疑对小孩是又一次的丢弃,这比拳脚打他还要难受。
许临安偷偷看了下宛月的表情,抿嘴道,"要不我带回府上吧,家里士兵家丁众多,相信父亲大人也会同意的。”
“那可以,就交给你了。”几人异口同声道。
几人悄悄回到江府,各自回了房间。宛月坐在桌子旁,倒了一碗茉莉花茶端起来喝了一口,,脑袋里还想着白天的事情。
她无意向右手边梳妆台看去,转头喝了口茶,然后抬头又向梳妆台一看,镜子照着的屏风后面,一个黑色的人影面对着她。她心脏一紧,头皮发麻,全身战栗。
“这个小翠,怎么给我倒了杯凉茶。”说着故作镇静站了起来,向门的方向走,才走了三步,忽地就被人扯住衣领向后一倒,瞥见一把明晃晃的小刀悬在眼前,快要划下脸颊之际,宛月左手拿起桌子上的水壶砸了下去。
刹那间,宛月看见了这人瞳仁是灰色,眼睛跟黑豆一样又黑又小,阴森凶狠。
她迅速跑出房间,顺着连廊直径向花园跑去,在连廊花园处,不小心踩空楼梯摔倒了,惊得数只麻雀从地上飞起。
这人像风一样跟上,从后面压住江宛月身体,宛月死命挣扎,依然动弹不得。
这人左手抬起江宛月的头,右手的小刀刚要落下之际,“嗖”的一声,被什么东西打掉。
一名黑衣侍卫上前,单手抓住这人后背提起来重重摔到一边,这人背部被狠狠摔到围墙上,没发出一个声音,又迅速地爬起来,重新扑向江宛月。
侍卫飞起一脚狠狠把这人踹倒,这人趴在地上开始嘶吼,眼眶通红,挣扎了一下又重新站起来,侍卫上前一个反手将其擒住,只得这人扭动着身子胡乱挣扎。
“王爷,看他的样子,应该是色族人。”侍卫道。
宛月用双手支撑起身体,看见一袭深蓝金丝镶边的裙拒,抬起头,一个男子脸庞如月光雕刻般清冷俊美,仿若从黑夜透影而来。
男子蹲下左腿,看了看江宛月左手的伤口,道:“血色鲜红,应该无毒,无碍,擦点药几日可愈。”
宛月低头看了下伤口,推测是刚才用茶壶砸向家丁的时候,刀落下划伤的,现在才开始感觉疼痛。
男子起身朝这人走过去,扯开头套,一头浓密的灰色头发散开。
“色族人是极好的杀手,收人钱财办事从不会说出雇主。”男子道。
“这是怎么回事,把这个色族先关起来起来,派人看守,定要查清楚是谁要害江家人。”江正白把手插在身后,一字一句地说。
忽而转身,毕恭毕敬地对男子道,“今日还多谢王爷了,改日必登门拜谢。”
“少卿客气了,还是由我交给监理司查明缘由吧。”
“这……今日之事发生我家院内里,由我来查明,再移交监理司,这是我应该做的事情。”
“少卿近日公事劳累,这点小事是监理司职责才是。”
江正白面露难色,但又不好再说,道:“多谢王爷。来人,二小姐受了惊吓,把二小姐扶进屋里。”
“从没听说少卿有个二小姐。”男子看了一眼宛月道。
“王爷,说来话长。容我屋内慢慢细说……”
江正白说着左手朝屋内示意,男子便在众人簇拥下走进内厅。
宛月被赶来的小翠扶了起来,眼睛还盯着男子挺拔的背影。总觉得在哪里见过,这张脸太熟悉了。
次日,小翠伺候早膳的时候告诉江宛月,说监理司连夜审了那个色族人,不管怎样用刑始终不吐露幕后凶手。
但是在府中厨房发现了管家赤身被拔了捆在厨房柱子上,推测是扒了管家的衣服在府上潜伏几日,见到你才下手的。
“那个家丁怎样了?”宛月问道。
“他已经没事了,但是夫人觉得晦气,今日就给了点银子打发他回老家了。”小翠答道。
宛月抓紧手指沉思,又是阮玉珠。
小翠拿来一瓶白色的药瓶笑着说,“这是世子托四公子拿过来的丹参羊脂膏,专门去疤痕的,说是疗效不错,还不疼。小姐的皮肤那么好,可不能留下疤痕。”
宛月让小翠在手臂上试了一下,凉凉的还带着一股清香,果然不疼。
“那天来的王爷也是我家亲戚吗?看起来跟爹爹关系不错,”宛月问道。
“陆王爷,是外姓王爷,前几年一直镇守北疆,军功显赫,去年才回京城来。还有啊,前些年原配王妃去世了,一回京城,各个大臣就忙着把自己的闺女介绍过去,攀龙附凤。”小翠道。
“这样……”宛月心里突然有点失莫名的失落。
“但是他一直都看不上,这样的王爷,肯定要找在权力上对他有助力的。”小翠道。
也是,虽然是王爷,但是外姓王,身处权力漩涡之中,稍不注意会粉身碎骨,多找几棵岛屿依靠,总是有裨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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