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出全部结束,祝无唤跟着同台的几位演员一同向观众鞠躬谢幕。
秦子邺瞪着亮晶晶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祝无唤。瞧着祝无唤朝自己看来,他不禁又竖起大拇指。
祝无唤嘴角微微上勾,跟着其他人下台了。
秦子邺见状,匆匆和秦母说了一声就去追人了。
等他到了后台,祝无唤正接受着来自老白的360度全方位无死角的彩虹夸夸,像什么“我果然没看错你。”“这八百多块钱花得值。”
更有甚者,他试探性地问道,“你明天能不能还来啊?我可以再给你加钱。”
祝无唤摇摇头,低头和他说了些什么。
秦子邺听不见,远远望着两个人似乎都快要脸贴着脸了,他心里有些不开心,
……这还能忍?
于是他径直走了过去,动手把老白往旁边推了推,自己又挤了进去,“干嘛呢,凑这么近干嘛呢?”
祝无唤苦笑,只好摸摸他的脑袋,“怎么这么大的气性啊?”
秦子邺蹭了蹭他的手心,眼睛却紧盯着老白,“加多少钱都没用,我哥明天要在家陪我,抽不出多余的时间。”
“……”老白乍舌,心想这孩子怎么还是个兄控啊?
他有些失落,但仍陪笑道,“嗐,我就是随口一提,我们还有替补演员呢。”
秦子邺不理他,反而去勾祝无唤的小拇指,“我妈说你演的特别好,我也这么觉得。”
祝无唤无情的将他的手拍掉,“是吗?我还担心砸了导演的招牌呢。”
老白连忙摆手,“才没有哦,这台下围观的人比昨天多出了一倍呢,我看……你要红了呢。”
祝无唤垂眸,呢喃道,“我倒不希望。”
秦子邺却没工夫继续探讨这件事,他此时更关心另一个问题,“对了,你把演出费转过来了吗?”
老白讪笑拿出手机,“太忙了,差点忘了……这就转、这就转。”
秦子邺冷哼一声,“我要是不提,你怕是直接抹掉了吧。”
“哪能呢?”老白对着屏幕点了几下,“好了,转过去了,八百八十八,一分不少。”
祝无唤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老白将转账记录朝秦子邺展示了一遍,“言而有信是做生意的根本,这我还是知道的。”
祝无唤轻咳一声,“好了,别为难导演了。”他略带歉意的对老白道,“他从小被惯坏了,您见谅。”
老白表示理解,“只是太可惜了,我还期待着咱第二次合作呢。”
他察觉到秦子邺似乎又想说什么,于是立刻转了话题,“不说了,我那边还有工作呢,下次再会吧。”
说罢,他火速离开了这片是非之地。
祝无唤无奈敲了敲秦子邺的额头,“你太失礼了,还好人家没有介意。”
秦子邺瘪瘪嘴,“你好不容易过来几天,要是再给他演出,哪还有时间陪我嘛。”
他试图去勾祝无唤的小拇指,可对方却很巧妙的避开了。
秦子邺并不着急,继续道,“不过你刚才说我被惯坏了,可我爸妈从来对我很严格……”
他仰着脑袋,深深的注视着祝无唤的漂亮眼睛,“奇怪了,那我是被谁惯的呀?”
“……”祝无唤偏过头不去看他,半晌才憋出几个字,“我怎么知道。”
秦子邺来劲了,不厌其烦的追问道,“咱们家就四口人,现在三个人都排除了,剩下那个人似乎嫌疑度更大哦。”
他直接抱住了祝无唤的手臂,“是谁呢?是谁呢?是谁呢?”
祝无唤被他搞得无限烦躁,可这人却像狗皮膏药般推都推不开。
秦子邺似乎有着能惹人生气的潜质,祝无唤甚至想带他去朝堂上和那群腐儒辩上一辩,效果一定出奇的好。
最后,祝无唤还是认命了。他深吸一口气,“是我,行了吧?快松开。”
秦子邺得到了想听的答案,尝到了死缠烂打的好处,于是更不愿意松手了,“我今天都没怎么和你在一起,我怕自己会忘记贴贴的滋味,才不要放手呢。”
祝无唤:……什么破烂理由。
旁边有工作人员不停经过,他担心被别人看见拉拉扯扯的模样,故而装作凶巴巴的语气,“我数到三,一……”
“二”还没出口,秦子邺瞬间撒手,并直接跳了起来,“又来又来!有话好好说,干嘛要数数啊。”
他对“倒数三个数”早已产生了PTSD,早年间是秦母,长大后又加了个祝无唤。
小时候他不信邪,一定要试试秦母数到三会有什么后果,于是在秦母倒数后,他继续我行我素。
最后,在秦母拖鞋和手的混合暴击后,他再也不敢挑衅“我数到三”的权威了。
而祝无唤虽然没有采取暴力,可……冷暴力也是暴力啊!
当那双如雪山般冰冷、似剑戈般锋利的目光看向自己时,试问,有谁能受得了!
记忆不停翻涌着当年的腥风血雨,这感觉……秦子邺再也不想体验了。
“欠收拾。”祝无唤心情很是愉悦,淡淡的瞥了他一眼,随即拂袖离去。
秦子邺擦了擦额前的冷汗,连忙追了过去,“等一等我嘛。”
听着身后急促的脚步声,祝无唤不禁掩面偷笑。
既然小崽子不乖,那就……训到乖吧。
——
四人开着车回家,临近小区时,秦子邺吵着嚷着想吃烧烤。
坐在副驾驶的秦母回头瞪了他一眼,“你刚才喝了一整碗面,这么快就饿了?”
秦子邺委屈巴巴点点头,“最近好像要长个儿了,饭量大,容易饿。”说着他还不经意间瞄着旁边的祝无唤。
对方闭着眼睛,静静的靠着椅背,似乎是睡着了。
秦母看了看手表,刚好七点整,“这个时间……或许摊主赶着回家过年,大概都下班了吧。”
“不会不会。”秦子邺连忙解释,“我刚才看到路边有家烧烤店还亮着等呢。”
秦母叹气,“真的想吃?”
秦子邺眼睛都在发光,“我馋那口儿好久了。”
一直不作声、正在开车的秦父突然说道,“我也很多年没吃过了,不如去尝尝吧。”
秦子邺见秦父和自己站在一头,于是央求道,“妈你也一起去吧。”
秦母还是有些犹豫,“大晚上吃这些不好消化啊……”
话音刚落,一旁闭目养神的祝无唤缓缓开口道,“伯母,偶尔一次不会有大碍的。”
“是啊是啊。”秦子邺感激似的望着祝无唤,“老……老哥说的有道理。”
好险,差点又秃噜嘴喊出老婆了。
祝无唤微微皱眉,像是不认同这个称呼。
秦母见祝无唤也跟着劝说,最后还是勉强同意了,“好吧,不过就别在店里吃了,打包带回家,我得看春晚。”
“好耶!”秦子邺高兴的喊出声,完事后还觉得不过瘾,非要拉着祝无唤击掌。
祝无唤无奈只好配合他,心里却不断吐槽着,“幼稚。”
……
因为有着秦母在旁边监督着,秦子邺没敢点太多,老板按照菜单去挑了串。
祝无唤和秦父没有下车,而是静静的待在车里。
秦父透过后视镜看后排不停捏着眉心的祝无唤,“怎么了,看你很累的样子。”
祝无唤强行扯出一抹笑,“应该是演那几场累到了吧。”刚说完,他的左眼皮突然跳了一下。
秉承着“右眼跳福,左眼跳肌肉痉挛”的说话,祝无唤干脆直接用手捂住了左眼。
可这并没有减缓他心中持续不安的情绪,并且愈渐加重。
秦父有些担心,“家里有按摩仪,回去你用一用,或许会舒服一些。”
祝无唤忍着头疼,“多谢伯父关怀。”
不多时,秦母和秦子邺拿着烤好的串上车了。一时间,整个车内都弥漫着烧烤的香味。
“怎么了?”秦子邺一上车便发现了祝无唤的不对劲。
秦母听闻也朝他看来,“你脸色怎么这么白啊?”
祝无唤捂着胸口,最里面的中衣已经被汗水打湿,他紧紧的咬着嘴唇才能勉强撑住不会晕倒。
秦子邺伸手去探他的额头,还好没有发烧。
他仔细回忆了这两天祝无唤的生活轨迹,最后恍然大悟,“你不会毒性复发了吧?”
此时祝无唤已经痛到说不出话,甚至连动也很难动了。
见到祝无唤如此痛苦的模样,秦子邺二话不说直接上手去摸祝无唤的胸口。
祝无唤一怔,但也没有阻止他。
秦子邺在他胸前的口袋里摸来摸去,最终拿出一个小瓷瓶,并购迅速倒出一粒来,“张嘴。”
“……”祝无唤用尽全力,才勉强张开一点。
秦子邺捏着药丸,轻轻塞进他的嘴巴里,“可以吞下吗,需不需要喝水?”
祝无唤闭上眼睛,眉头微微皱着,不愿舒展。
秦子邺没有错过他任何的微表情,“好,那你先靠在我身上,马上就到家了。”说着他揽着祝无唤的腰,防止他滑下座位。
秦母一直在观察着他的状态,见祝无唤无法说话,她只好询问秦子邺,“怎么样了?”
秦子邺点点头,示意秦母不用担心。
他轻轻拍着祝无唤的手臂,凑近他的耳边低声道,“我知道你很难受,这个仇……我一定会给你报回来,你放心。”
祝无唤紧紧揪住他的衣袖,艰难开口道,“不……”
他自十三岁中毒后,至今已有十五年,一直活在被病症困住的深渊中。
纵使解了毒,病根却永远的留在了体内。每当毒性发作时,他的心口会似刀绞般痛不欲生,全身僵硬无法动弹,甚至会短暂丧失说话能力。
唯一缓解的方法,就是那个小瓷瓶里的药丸。
这是祝太傅亲自前去西南药山,求见药王百天后,才得来的一则药方。
这药方的珍贵之处就在于其中的八味药材,只有在药山才能采摘到,并且需以用药王的秘方加以调配,才可以制成。
因此这一粒药丸便价值数金。
秦子邺不听他反驳,轻轻扣住他的手背,“还是别说话了,你现在就是个小哑巴。”
“也就我脾气好,在你失声的时候既不欺负你,也不趁机报复,有我这样的未婚夫婿,你打着灯笼都找不到。”
秦子邺孜孜不倦找着各种话题,“你今天真的很漂亮,我单方面宣布你是淮国的门面担当。”
“不过当众表演以后还是别了吧,我怕你被别有用心的人看中了。到时候人家把你拐跑了,我真是得不偿失啊。”
“唉,你什么时候可以和我结婚呢?我好想要那个红本本。”
祝无唤越听越烦:……结婚?结个头!
为了让祝无唤更舒适的休息,秦子邺干脆将他直接搂进怀里。
药丸的气味很是浓厚,甚至可以和车内的烧烤味分庭抗礼了。
秦子邺嗅着祝无唤颈间的草药味道,五官不禁皱成一团:……这味儿也太上头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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