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惆怅亡妻目

祝安把师珑映送走后,看了眼这个城主府,还没有修改完成,如今还不是他喜欢的样子,所以暂时没有挂上祝府二字。

他传来金娘,试探道:“你如今在花房做事可还满意?”

金娘二十六的年纪,长相艳丽,身材丰腴,简单打扮已是风情摇曳,她跪下点点头,感激道:“满意。大人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你三日前一早往公廨送一盆墨竹,为何直到天黑才回来?”祝安摇了摇手里的门禁册子。

“哦,贱奴有些私事耽误了。”

“你去怀城做什么?”

金娘眨眨眼,“大人?”

祝安嗤笑一声,“你以美色行方便,殊不知这饿狼馋美色,怀城城监司的府尹派人一路跟你到这,被我的人擒了,人家这是想要摸你底细,看看这美色得来费不费功夫。”

金娘立马将头低下,贴在地上:“贱奴是在公廨碰上了师小姐,跟着她去的怀城,看不惯她打家劫舍,便去报了官,原本身份低贱,也报不成案,恰好怀城府尹经过,听贱奴说完了全部,随后说他会处理,叫贱奴只管回家,真不知他派人尾随,请大人庇佑,不要将我送给那人。”

“你盯着师珑映做什么?你的仇不是报了吗?”

“仇人之女尚且活的好好的,如何算是报了我儿子的仇?”金娘偏头问他,眼睛睁得大大的,一双金眸满是沧桑,两行眼泪齐齐流下。

竟叫祝安看得不忍,“你起来吧。师珑映对你的事毫不知情,她只以为你是她爹寻常买回来的女人,我与你联手杀了她爹,可她也没想找你我报仇,她知道真正的凶手其实不是你我,而是师家自取灭亡,自食恶果,你应该也知道害你儿子的真正凶手是那两个老的,何必与小的过不去?”

“贱奴知道错了,大人饶命,只管叫师小姐要打要骂,贱奴都受着。”

祝安揉了揉眉心,“我说过祝府收留你,自然不会言而无信,我会处理好怀城的事的。你不必一口一个贱奴,我祝安痛恨天下不公,让你们这些可怜人无处容身,尤其是女人,最为可怜,命如浮萍,你是如此,师珑映未尝不是,日后莫要找她麻烦了。”

“是,我明白。”金娘哭得着实可怜。

“你能悔过便好,我且再告诉你两件事,师珑映去怀城不是打家劫舍,她是替另一个女人报仇去了,她打的是凶手,你误会她了,她没那么坏。还有,你儿子是不是叫二狗,今年十二岁?”

金娘呆呆点头,有些疑惑他为何提起此事。

“他是个有福气的,当年你只亲眼见人把他捆了要拖出去打死,可你不知拖到门口时,他被王爷救了,如今就在梧城。”

“真的吗!”金娘先是一愣,随后笑了笑,但不敢相信,迷茫道:“当真是我的儿子?他没死?”

“**不离十。我也是才收到王妃的信件,托我到师家寻你,才知晓此事,王妃能过问此事,足见其心与我一般,无论是你去梧城,还是二狗来阳城,她应该都会成全。”

金娘又扑通跪下:“求大人把二狗买来府里,我们母子一定效忠大人,为大人好好办事。”

“我尽量,你先下去吧。”

祝安抽出腰间的竹笛,靠在窗边吹出了一阵婉转惆怅的曲调,心事都在其中翻涌。

爹是外公的学生,仕途上一生追随外公的脚步,娶了娘之后两人相敬如宾,后来一家跟随外公回了琅都,从高门大户一下变为寻常布衣,见万千百姓纯朴知足,也见穷凶极恶之徒欺男霸女,娘常说女子不易,他听进去了,所以更加怜惜女子。

他的亡妻虽与他不亲密,他也敬重她,曾听她怨这世道叫她循规蹈矩,嫁作人妇后困在宅院,又怨女子怀胎辛苦可人人道寻常,她最终在生产恐惧中难产而亡。

他闯进产房时正对上她未能闭上的双眼,目眦俱裂,瞳孔尖细,整个人躺在血泊中,耳边全是婆子丫鬟尖锐的呼喊声,那一眼便将他整个人吓晕过去,病了数日。

等他下床出门问了妻儿的事,才知道一尸两命,家里请了道长安排,迅速将人海葬了,他连送葬都没赶上,亡妻和胎儿就那样急匆匆地上路了,他愧疚难当,一直噩梦连连,他便一直要出海,他要走过她出葬的地方,乞求她的原谅。

那日沉船时,他以为是亡妻不肯原谅他,要他留下陪她,经历一番生死,被易寒非救下后他才终于释怀,他还未成一事,也该去走自己的路,做想做的事了。

所以他投在易寒非麾下报救命之恩,来了淮南后见这里繁华安宁,更觉得自己要在这里一展抱负。

祝安却不曾想他遇到了师珑映,初见便是一个刁蛮大小姐的印象,利用了她想招揽门客之心,迅速接近权利中心,后来逐渐发觉她高傲面具下其实是鲜活的内在,便对她几次心软,包括和李璱协商好,务必在她婚礼之前动兵,别叫她真的成了李璱的继母。

她看他时目光炽热,难掩其中情意,他私心想任其发展,明明心为她跳动,可他没办法回应,他们之间隔着仇恨并不适合在一起。

何况,她那眉眼真的很像他亡妻,他实在无法坦然触碰。

今日看她恃宠而骄,怕是她也在试探他心,恐怕得狠心同她断了。

祝安摩挲了下竹笛,将其包起收进了木盒内,以后就不再对她那么心软了。

易寒非倒是没有收到怀城城主弹劾师珑映的折子,怀城城主又不是蠢人,花了点心思就打听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就这点事还拿去王爷面前,只会让王爷觉得他没本事,不如写信给阳城,卖祝安个人情就够了。

许岚收到师珑映的折子后,觉得她真的很勇,还交代了她的作案手法,许岚私心是赞同她的,但还是没拿好主意,便去问了易寒非。

“我交给怀城城主核实此事,若属实便把人下狱受刑。”

“在淮南故意杀百姓不是死罪吗?若是他们受了罚出来蓄意报复怎么办?”

“此案久远,在我一统淮南之前便犯下,如何能完全依律处置?不过数罪并罚,他们也好过不了。警告一番,他们岂敢报复?谋害官员可是祸及全家。”

易寒非轻轻一拉,将她拉到怀里,“不过你手下的女官私闯民宅,聚众斗殴,如此行事不妥了吧?你也当小惩大治一番,立立规矩。”

许岚勾住他的脖子,撒娇道:“师珑映特殊情况特殊处理,我训她两句够了。这女官规矩尚不完备,我看了各城推出的新人选,觉得秦城城主夫人司徒霜最适合掌司之位,听她说过秦府上下可是规矩成书,被她打理的井井有条,不如让她来给女官立规矩吧?”

“你用人的眼光不错。”

“我看其他城都是军政分离的,城主都进不去军营中心,唯独秦城城主还是军中将领,便知你信任他。”许岚轻轻一笑。

“他是机关道的人,当年无妄谷被屠,他们那一队人马正好出门采购了,躲过了灾祸,那些畜牲放火烧山,家没了,他们便在淮南经营着,打听其余族人的下落。”

许岚抱了抱他。

易寒非轻笑摇摇头,转移了话题:“有楚桓风和安落的消息,你可看?”

她点点头,好奇地看着他。

易寒非将信卷给她,她打开一看:【草原各部落向楚进献美人,席上楚严词拒绝,冰城讽刺安善妒,安抖落郭骢为冰城私生子,嘲冰城为老不尊睡人妻。】

【冰城闻言色变,怒喷安与军师裴町暧昧不清,楚如此纵容枉为男人,楚动怒出手,冰城摔出帐外,黑土洲各城纷纷指责楚动手在先。】

“对哦,裴町可是深情男二。”

【楚鞠躬致歉,冰城本欲离席,领黑土洲势力纷纷出走,奈何草原一部落下跪请罪,揽罪于美人,当场砍死进献美人,满庭唏嘘,鸦雀无声。】

“有病吧?美人做错了什么?”

【裴町怒斥他们一群懦夫,分明各自为权为私心,如今杀女人收尾,岂不是将祸端丢给安,楚拍裂桌子,指责杀人不该,命厚葬美人后负手而走。安起身赔笑,安抚各部才体面散席。】

许岚在书里看过这段,略有出入,最后就是宴席后,安落生气把楚桓风赶出了房间,楚桓风第二日便病了,安落又彻夜照顾他,两人险些和好,裴町又送了安落一些稀奇玩意,楚桓风吃醋同裴町武斗,裴町挂了彩,安落指责楚桓风幼稚,下手不知轻重。

楚桓风更气,找了一个长相酷似未央的女子来身边伺候,安落成亲后第一次哭的那么伤心,收拾东西偷偷回了西洲,她逃,他追,到了西洲做足姿态,才让安落消了气,随他回了北洲。

“如今楚桓风是不是已经追着安落到西洲求和了?”

“嗯。”易寒非微微一愣,西洲的探子今晨刚刚送到的信,她不过看了些北洲的内容,就猜到后面如何发展?

许岚好像本来就看过这些情报,虽不认识裴町,却说他是深情男二,那深情男一应该就是楚桓风,是按照安落的喜好排的?

他难道也是这样被她看过自己的经历吗?是他被写在历史上,而她来自后世吗?可她为何又不知道他和楚桓风的结局?

易寒非眼睛中光亮一闪,突然问她:“你喜欢的那些劳什子哥哥还有宝儿姐都不是真的人?”

“嗯?”许岚奇怪,他突然问这个干嘛?

“我是吗?”

“轰!”外面天雷一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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