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寒非厮杀多年,难免受伤,受伤也是有技巧的,他伤口虽多,养养便好,他让府医迅速给他清理伤口,上药,包扎,便喊来林觉,“让少蛰好好养伤,你成亲之前来我身边待命。”
“主公可要彻查王府之人?”
“那些黑衣人可留了活口?”
“问过了,他们也不知雇主是谁?不过雇主要求不能伤王妃性命,恐怕是安家的人。”
“或许吧。淮南各城的动作尽在眼底,都很安分,应该不是内乱。西洲忠勤伯和安闵一向不和,若是动手便不会对许岚兮手下留情,不会是他。中原各城既不想尊我为王,也不想尊楚桓风为王,大约不是他们。如今会对我痛下杀手,又不杀许岚兮的,楚桓风算一个,安闵算一个,往南红土州忠仁伯算一个。”
“此次去机关道,知情人甚少,何况连落脚九江郡他们都知道,主公可怀疑王妃是细作?”
“这么蠢的问题就不要问出来了。”易寒非瞥了他一眼。
“主公就不怕是苦肉计?”
“我说了不会是她。”易寒非稍加思索,“我毕竟从涠海洲回来,说不定是涠海洲有人认出了我,把消息放了出去,知道我走水路,又只带了少蛰,便决定动手一搏,他猜测我必会在九江泽码头靠岸停留,所以才布下杀局。”
“什么消息能传这么快?让他们短短时日部署的如此严密,除了黑衣人,那些乔装打扮的人,一个没抓到,想必有人接应,已经坐船走了。”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并非只有玄鸦的消息能传得快。”
“主公,你和少蛰落入险境,这是关乎你们性命的事,是关乎淮南存亡的大事,应当宁愿错杀一百,不可放过一二。何况在西洲时你我看见她原本想投入楚桓风的阵营,不知为何突然对主公示好,不得不防啊。”
易寒非知道在他的视角里他十分有理,许岚的嫌疑很大,但他知道不是许岚泄露的消息。“难道虞辛夷就没有嫌疑吗?你难道不会无意透露机关道的存在吗?她难道不能因为你的言行猜测到王府里的替身的不是我,把消息传出去?”
“我保证绝对不是她,她不会这么做。”林觉没有主动透露过,可如果自然不敢绝对保证,接不了他这话。
“我也保证许岚兮绝不是细作。”
见他固执,林觉没再说什么。
“查我来回这段时间九江泽的来往船只,查府里的人是否与可疑人接触,尤其是到过玉韫园的人。”
“属下领命。”
许岚喝了药便睡过去了,易寒非轻轻躺在她旁边。
想到她那天那般不易助他脱困,心中矛盾,既想她能过简单的日子,不必卷入勾心斗角和杀戮,又想她就干脆练就铁石心肠,不必惧怕任何意外和困难。
既想让她藏在机关道等尘埃落定,又舍不得和她分居两地;既想让她早些怀上孩子,同她一起养育教导一个孩子,又怕她怀胎辛苦生产危险。
易寒非恼自己竟然变得如此优柔寡断,难以取舍,忽然想起她说过顺其自然,那便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好了,除了顺其自然,他确实也找不到出口了。
夜风吹过,厢房院里的一排桃花摇曳浮动,随风零落在地。
实在出乎意料,以百围二的刺杀竟然让人走了?还折了这么多人,费了这么多钱。
逃回来的乔装死士跪在地上:“那易寒非据说师承游侠无极宗师,武功深不可测,又是领兵上阵的人,跟杀神一样。”
“一群没用的东西,他再厉害他还能以一敌百?全部冲着他上他难道全能应对过来?”
“他还真能,受了数刀他反而越杀越勇,说不定他是魔王转世,嗜血杀人。”
“越说越不像话,分明是你们办事不利还想推卸责任。”
“不不,易寒非身受重伤,还带着表小姐逃亡,只要表小姐聪明,心里装着西洲,这就是最好下手的时机。”
安闵悠悠笑了,“别提她,她已经投靠易寒非了,送来的消息都是假的,指望她动手还不如指望易寒非被林里的老虎撕了。”
文巽侯这表情虽然在笑,却让人不寒而栗,“表小姐背叛西洲,背叛家主,她也落不了好,她也受了伤,让林里的老虎把他们都撕了。”
“你是活腻了,本侯的外甥女你也敢咒?本侯身边也实在是无能人可用,竟然让你们这些废物活到现在?”安闵叹了口气,朝傅钦摆摆手,“送他上路。”
傅钦如同机械一般,手起刀落,在同伴呼喊中血溅一脸。
安闵夸赞道:“上次罚你之后,你做事越发可靠了,易寒非到了九江泽后,你跟着他的船返回,看到那船最后去哪了吗?。”
“请家主降罪,小人跟丢了,他的船行驶的太快了,我们远远跟着,可行到饶城与涠海洲入口的抚水水域时,船只多,码头也多,便不知他的船走了哪个方向。”
“涠海洲?易寒非为何暗访涠海洲?抚水水域在涠海洲哪一城?”
“稷城。”
“涠海洲三城中,申城有腹地之优,稷城人才杰出,越城善航海,你说易寒非是从哪回来?”
“小人不知。”
安闵揉揉太阳穴:“本侯也不知啊,易寒非藏得太深了,本侯十年前就很忌惮此人,好不容易知道他行踪,他又未带人马,可惜这几个废物毫无战术,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我安家差点就成楚氏复国的开国功臣了,竟血本无归。”
“家主,都怪小人们无能,脑子蠢笨。”其实他们就没被教过,能会什么战术?
“不怪你们,只怪老天爷没有给本侯行一点方便,叫我空有权势,却无人可用。”安闵递了一个瓶子给他,“这是三个月的解药,下去吧。”
傅钦和其他几个死士退了出去,把药分了。
江城城主一知晓王爷在他的地盘遇刺,就立即写折子请罪,连夜送往梧城表示九江泽是他管辖,出了此事是他督察不力,他立即去盘查询问整个江城和九江泽,势必将刺客路径底细摸清。
而易寒非就在王府处理几件要事,反正受了伤,便光明正大不去梧城公廨也不去军中了,闭门不出,只守着许岚。
她左手臂刀伤,右手腕骨裂,需要静养,他便喂她吃饭吃药,给她洗头洗澡,跟她一起在王府里逛逛,正是春暖花开的盛季,赏赏花心情也好,有助许岚恢复精神。
看了折子,易寒非也知晓他难处,九江泽说句鱼龙混杂不为过,出入关口多,若是真设立排查,要耗费大把人力物力财力,而且不好管理。
不过九江泽码头的财政收入极高,集市生意也热闹,平日阳城从中牟利不少,易寒非见江城城主识时务,确实干出政绩,虽然馋这块肥肉好久了,也没有夺人所好,如今正好借此机会把九江泽握在手上。
他让林觉将令传达各方,九江泽混入大量刺客,乃江城管理不善之咎,城主有失察之罪,再把九江择交给江城难以服众。
由于九江泽也接晥都,后来便引起晥都城主对这里管理权的争夺,江城城主也是为了不让他争到,弹劾了晥都城主的一些大小过失,两人互相咬住不放,最后易寒非终于发话,从梧城特派一名领长去管理此地,此后九江泽税收不再并入江城,由领长直接征收后交梧城。
江城城主和晥都城主:啊?耍我们呢?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