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年前)
“这是你的护身符,给我了你怎么办?”
林羁帮瓈扶将腰铃系劳,不以为意道:“我看你更需要,没事。”
“一人一半吧。”瓈扶刚要解开被林羁抓住手。
“断了就不灵了。”
那是铃声最清脆最长久的一次,再之后它再没发出这般悦耳的音律。瓈扶带了它这么多年都不知道这铃铛为何时响时哑,可是他清楚,天上走一遭,不算白费。
“杭秋。”瓈扶推开杭秋的房门,天凡之路很长,所幸还能及时找到——瓈扶打开门看见的不是尚未苏醒的杭秋,也不是刚起身茫然看着门口的杭秋,而是——被小青缠绕的——
小青正贪婪趴在酣睡中的杭秋身上准备等他醒来好好吓吓他,怎知突然一道红光从榻外砍过来,小青连忙翻身躲避,在离榻两米远的桌旁落地,蛇眼抬起看向门口攻击她的人。
“三脚猫?”小青见了瓈扶先是诧异,随即欣喜扑到他面前,“你没消散啊?”
瓈扶嫌弃避开她,警告道:“我说过,离他远点。”
小青绞着头发坐下,作态道:“我也想啊,可是他老想着我,我来回奔波很累的,不如就住下了?”
瓈扶左手暗暗抓紧衣裳,瞬移到榻边,揪起杭秋的衣领强行摇醒,看得小青自叹不如。
杭秋清醒,迷离的双眼瞧见瓈扶立刻清晰起来,他抓住瓈扶摇晃的手臂,捏了捏他的脸,实的,实的?实的!
“你你你,你投胎了?”杭秋之前在鬼门关听见鬼差提起瓈扶的名字,结合地府所见,又询问了小青,才知道瓈扶原来是前任临安引魄使。
瓈扶撩开他的手起身整了整衣裳,被人不知轻重拍来拍去怪难受的。
小青洞若观火,玩着桌上的茶水和茶杯,道:“他成仙了。”
“仙?”杭秋诧异看向瓈扶,“你,你闯个地府就成仙了?”
【他认出我了?】
“我何时闯过地府?功德圆满罢了,”瓈扶意味深长看向小青,“安分修炼,方得早日得道。”
切!
小青不以为意。
“不是啊,明明你从炼狱山出来——”
“炼狱山?”小青诧异。当日只看见有人影过去,并未看清什么,毕竟,蛇眼睛不太好使。
“认错了。”瓈扶不紧不慢道。
“你肯定花眼了,那么远你都能看清?我当日连他的影子都寻不到,不然怎么是姐姐陪着我闯地府的?”小青施法将杭秋放在床头的两幅画卷从画篓中升起,道,“我说你还是别画他了,到时候真是见谁都是一个模样了!”
杭秋赶忙跳起来抓画卷,生怕瓈扶多问,但双拳难敌仙术,瓈扶勾个手指就将其中一幅收来了。
“这是,”画卷里的内容让瓈扶惊愕,“你新画的?”画卷上那张脸不就是初涉人世不知何为礼貌的那个稚嫩的自己吗?
小青一溜烟过去看了看,滑到屏风边带着幸灾乐祸的口吻说:“一路上他都销毁了十几幅画了,一幅比一幅稚嫩,他已经忘记你长什么样了,节哀啊。”
杭秋赶忙过来收起画卷,心虚道:“对不起啊,我把你画成别人了。”
“不,甚好。”
小青游到瓈扶身边笑道:“你也觉得自己丑,想换个脸啊?”
瓈扶将画卷吸回手中,顺手用画卷打开小青的脸,下一秒出现在杭秋身旁,将其拉走。碰到杭秋后,他察觉到杭秋身上有鬼差的气息。
“你,当鬼差了?”
“临安引魄使。”知道瓈扶的身份,杭秋也没有顾虑。
瓈扶疑惑,当初他只求玄卿大帝帮杭秋还阳,未曾想杭秋会以活人的身份担任引魄使,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情,玄卿大帝为什么要这么做?瓈扶知道自己想不明白,索性接受这件事。
“当了无常还是一点身手都没有可不行。”
“当,当鬼差还要身手?”杭秋被拖走,留下满屋子问号。
“喂,你还想毁我容啊?!”小青揉揉脸追出去。
瓈扶将杭秋扔到院子里,表情严肃声音却温润。
“当引魄使可不能以守为攻,须得主动出招,出其不意,你的法器是什么?”
“法,法器啊?就,你手上那个。”
瓈扶困惑,这不是普通的画卷吗?怎么可能是法器?法器是有灵性的,他怎么可能感觉不到?
“他白天是人,召唤不出法器的。”小青为自己更了解杭秋感到得意。
瓈扶余光瞥了一眼小青,看向杭秋,声音变得清冷,道:“她很了解你啊?”
小青得意:“那是!”
瓈扶解下腰铃狠狠从侧面抽向小青,道:“从今往后,只需一人了解他。”
小青躲得快,但极其不平,斥责道:“你不要太过分了!”
“你想跟仙斗?”
“你——”
“青青姑娘,你还是先走吧。”杭秋在一旁暗暗摆手让她离开。
小青悻悻,“哼”一声消失。
杭秋为了躲避瓈扶审判的目光,将注意力转移到了瓈扶的腰铃上。
“你这腰铃动不动就抽开,不怕衣裳松开?”
“你很想让我的衣裳松开?”
“没有没有没有,绝无此意!”
瓈扶抬手将红绳腰铃递过去:“给。”
“干,干嘛?”
“给我系上。”
“啊?”
“你不是想知道我的衣裳会不会松开吗?你过来看看就知道了。”
“哦,哦。”杭秋耐不住好奇,走过去接过腰铃,铃铛落入他手中发出清脆的响声,这腰铃看着挺重,竟然没什么重量,难怪他说抽就抽。
杭秋看了看张开手像个等候被服侍的少爷一样的瓈扶,又看了看腰铃,有些别扭伸手过去将腰铃绕过他身后,这才发现原来他衣服里是有暗扣的。铃声能掩盖心跳却掩盖不了呼吸带来的律动,杭秋察觉到瓈扶似乎也不是很习惯近距离与人相处。杭秋暗暗吸了口气,系好腰铃,要退步的时候胸口被什么东西锤了一下,被迫退步差点咳嗽几声。
看见瓈扶拿着画卷在手中转了半圈他才知道刚才是瓈扶用画卷打了自己。
【农,农夫与蛇——】
“一点防备都没有,岂不知妖言惑众,鬼话连篇?”
“谁想到还要防备你的?”杭秋刚才被打得吐出去的一口气到现在都没收回来,这声嘀咕却被瓈扶听见了。
“你说什么?”你对我,无需防备?
“我说目前还没有妖鬼骗我,只有你骗我。”
“你被鬼骗得还少吗?三两句就能进你房里。”瓈扶小声道。
“什么?”杭秋没听清他的话。
“除了我,谁都不能信。”
“最不能信的就是你吧?”杭秋磨磨嘴皮,声音从牙缝中悠然飘出。
瓈扶突然出现在杭秋身后,强行拉直他的身板,抓着他的手,道:“少在后面念叨,只有人才听不见这么小的声音。”
“啊?你你——”
“虽说你的法器是画卷,但身为法器它不似平常画卷那么脆弱,用鞭法使画卷完全可以。”
“哎哎哎,轻点轻点,腰断了!”
一声脆响混入铃声之中。
日暮,杭秋拖着步子扶着后背跌跌撞撞靠在房门口,无力道:“哥,哥,你这腰跟青青姑娘有的一拼啊,怎么这么灵活的?”
青青姑娘的腰——
瓈扶突然眯眼,眼缝中似乎只剩随时杀人于无形的红光怨气,他微微看了一眼杭秋,又瞥过眼去,睁开眼,似是刚才没有听见某些词一般,随口道:“多打两下就好了。”
“啊?我,我一个文人——”
“你该去引魄了。”
杭秋目光跟随路过自己走出去的瓈扶,无奈又无力道:“哎,哎,站着说话不腰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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