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儿止住了自己的脚步，这下心终于放下了。jiuzuowen

于是卿儿转身继续就往六姨娘的院子去了。

大概十二姨娘对于这种早已经失宠的姨娘是没有什么愤恨的，六姨娘的院子虽然偏僻了一些，但还是比卿儿的娘亲这种早已经死去多年的人的院子像样一些。

这院中静悄悄的，那雪夜轻轻地下，卿儿不知道六姨娘怎么样了，只好准备上前敲门。

还没有走到门前，只看见一个和卿儿差不多的身影连伞都没有撑就走了出来，卿儿定睛一看：“卿卿！”

十小姐闺名容卿卿。

十小姐抬头看见了容卿儿，眼中明显的爆发出了喜色。

但是十小姐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连忙戒备地看了看周围，卿儿还明白十小姐在做什么，几个步子过去。

十小姐看见卿儿过来，像是十分犹豫，但是最后还是像是下定了决心，上前来就拉住了卿儿的手，道：“快跟我走。”

十小姐手上的力气并不大，但是卿儿被她拉住莫名就有一种心安的感觉，就这样跟着被十小姐拉近了庭院之中。

等到进入了庭院之中，卿儿才来得及抬眼一看，这一看才发现自己的肤浅。她应该早知道十二姨娘是这样一个人的，这个院子明面上看上却当然还是有模有样的，毕竟还是一个姨娘住的地方，若是外人进来看上去走总不能太寒酸。

但是这一个空壳子不能吃不能用，要怎么样对待这个屋子里面的人当然还是十二姨娘一句话的事情。

这个院子里面真是肉眼可见的冷清，凄凄惨惨没有一丝生气，连一个奴仆都看不见，乍一看还以为是没有人住的。

“九姐，你总算来了，你没事吧？”十小姐容卿卿关心地问。

卿儿看见她一副十分慌张的样子，有些奇怪：“没错我是来了，你怎么这番模样？大雪的天气，你怎么一个人就出来了？下面的丫头婆子们呢？”卿儿虽然这样问，但是心中早已经明了，恐怕这对母女已经被下面的刁奴们欺负够了，问这个话，也会是徒增烦恼罢了。

果然，听见问话的十小姐眼神黯淡了下来，道：“自从入冬之后，姨娘的身子就越发不好了，连夜间也是离不得人的，我担心下面的人不尽心，就将那些人遣散了。”

“这可不好，下面的人若是走了，怎么照顾姨娘？姨娘现在怎么样了？”

十小姐越是将头低了下去，道：“总归是有我照顾着姨娘的，下面的人有些时候照顾不到姨娘，倒是我来照顾姨娘倒是还得心应手一些。”

卿儿听见了这话皱起了眉毛，但是终究还是没有将心中的话说出来。什么样的情况会让一个堂堂的小姐亲自来衣不解带地照顾一个病弱的姨娘，这个容家，当真是已经乱套了，没上没下，也不知道这个容家是怎么撑到现在的。

卿儿叹了一口气，最后还是拉住了容卿卿的手，道：“不论如何，我今日是专程来看姨娘的，我们还是先去看看姨娘吧。”

说道六姨娘，容卿卿的眼中终于有了一些神采，点点头将燕染带劲了房中。

卿儿走进了房间内，才闻到一股淡淡的药味，直到站住了脚，才觉得这跟房间外的冰天雪地没有区别，卿儿才知道这个房中竟然连炭火都没有。

卿儿顾不上许多，连忙上里间看六姨娘，只见那床帐都急了灰尘，但是躺在床上的六姨娘躺在床上，紧闭着双眼，脸上一点生气都没有。卿儿跟着有氏是有经验的，看见病人这样的脸色，就已经知道眼前的人已经油尽灯枯了，但是看见旁边十小姐期待的神色，卿儿还是走上前去，仔细查看了六姨娘的脸色。

“六姨娘，”卿儿轻轻地唤了六姨娘一声，但是六姨娘没有反应。

容卿卿走进了，唤了好几声姨娘，六姨娘才睁开了眼睛。

那双眼睛已经十分浑浊，卿儿记得六姨娘今年还未到三十，但是那双眼睛里面的神色竟然像是已经六七十岁的老人，毫无生气。是什么将这个明明应该是在妙龄年华的女子摧残成这副模样的？卿儿不凡想象，卿儿还记得，自己离开容府的时候，六姨娘虽然不得宠，但是也万万没有如今的颓败之气。

卿儿心中暗暗叹息，忍不住想起了自己的母亲。

六姨娘浑浊的眼睛并没有认出卿儿，还是卿卿上前道：“娘亲，这是九姐，来看你了。”

六姨娘像是睁大了眼睛看了很久，卿儿凑近了道：“六姨娘，你怎么样了？”

六姨娘的眼中这才恢复了一些神色，缓缓道：“是有姐姐回来了吗？”

看来六姨娘已经彻底神思恍惚了，容卿卿是知道其中的，听见这样一句话，忍不住就哇一声哭了起来。卿儿听着不忍，对卿卿道：“卿卿，你去外面取一热水来，我好好看看姨娘。”

卿卿大概也怕自己对六姨娘造成不好的影响，于是点头就出去了。

卿儿这才坐在了六姨娘的身边，看见在这样的寒冬天气之中，六姨娘的身上竟然只盖了一张薄被子，忍不住就悲从中来，道：“六姨娘，你最近觉得怎么样？我是卿儿啊，你不记得了？”

说着卿儿抓住了六姨娘的手，六姨娘这才像触了电一样。

卿儿将六姨娘的手紧紧抓住，这种力道像是终于将六姨娘唤醒了，六姨娘这才虚弱地道：“原来是卿儿啊。你回来了？你还好吗？可是姨娘在也不能为你做蒸蛋糕了。”

六姨娘的话一出，卿儿的眼泪“啪”一声掉了下来，一瞬间巨大的悲伤袭上了卿儿的心头。

卿儿想起了还在容家的那些日子，四姨娘病歪歪受欺负，只有六姨娘带着十姑娘还来看看。尽管四姨娘不待见六姨娘，但是六姨娘却始终对卿儿倍加照顾。

卿儿以为自从自己的母亲去世之后，就不会再为这些事情掉眼泪了，但是这时候的眼泪却像是开了闸的洪水，根本止不住。

“六姨娘，”卿儿泣不成声。

“傻孩子，哭什么呢。”仿佛还是当年的那个明丽的六姨娘，尽管声音沙哑，但是都温柔得想要滴出水来。

“我不过是要解脱了。”六姨娘想要伸手摸摸卿儿的脸，但是那手上没有力气，最终还是放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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