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霞光映衬着半边的天都是紫粉色的绚烂光彩,小巷里灰白的墙壁爬着青苔和霉斑,不过白墙还是落下来美的光晕。
顾舒一人坐在地上,眼睛被烧的难受,想要撑着地面起身,碍于眼睛睁不开,只能一点点摸索着起来。
扶着墙站起身,努力睁开眼睛寻求一丝光明,一抹蓝色的倩影模糊的出现在顾舒面前,递来一瓶水。
“你先用水冲一下吧。”
顾舒接过水,拧开盖子,对着眼睛就泼上去,动作异常粗鲁,水顺着脸颊留到衣服上。
橙雨赶紧从包里有找出餐巾纸递了过去了。
顾舒其实不那么在意餐巾纸,衣服已经湿了,除非换一件,不然这一包纸都不可能擦干衣服上的水渍。
但还是接过来,装模作样的擦擦眼睛和衣服,刚刚拿水洗了一下眼睛,现在已经不那么难受也完全可以睁开。
但是被刺激过的眼睛还是猩红的,眼睛一周围都像是被烧过,本来就惨白的脸,莫明带着一阵凄惨的味儿。
“我先带你去医院吧。”
“先看电影吧。”顾舒从口袋里掏出两张有些皱皱巴巴的电影票,“现在才刚开场。”
“你很喜欢这部电影吗?”
顾舒摇摇头,他对电影没什么追求,只是刚刚问售票员时,他们说最畅销的、最贵的。
“先和我去医院吧,你这样看不了电影。”
顾舒只好跟在橙雨后面,落日的余晖拉长了两人都影子,白墙上除了青苔和霉斑,多了少男少女光影,即使两人隔着一臂的距离,但影子却紧紧的挨在一起。
宋橙雨时常瞟向两人都影子,确保顾舒还在身后,两人就这样一起去了附近的医院。
街上人多,大家以为小情侣吵架把男生气哭了,要不然干嘛跟在人家后面还不说话。
去了医院找了个急诊科的医生帮忙清理了一下:“这是是怎么搞的?防狼啊?”
“是误会,医生你帮忙处理一下吧。”橙雨站在那里不敢多说什么。
“具体什么东西弄上去的?”医生用随身携带的钢笔在病历本上写着。
橙雨支支吾吾的讲到:“我记得有酱油、辣椒、白酒、醋,具体还有什么就不记得了。”
“做菜呢?”医生抬头看了一眼女孩有瞟了一眼顾舒,手上继续写着。
医生把病历和就诊卡给了橙雨:“先缴费,再去拿药,然后回来找我,要给他清理一下。”
橙雨接过东西点了点头,顾舒跟着橙雨出去了。
好像一个小尾巴都甩不开,她有些不自在,被人跟着她害怕:“你坐着等我好了,受伤了别乱跑。”
橙雨指挥他坐到旁边的座位上,自己一个人跑去缴费,然后排队拿药。
“走了,去找医生把眼睛处理一下。”
顾舒又跟着橙雨回到诊疗室,他好像害怕把自己跟丢了。
医生望着两个人咂摸咂摸嘴:“白天你怎么敢的啊?”
他没有解释:“胆子大。”
橙雨看着医生摇摇头,把药房给的药递了过去:“是我不小心弄的。”
医生没什么好说的,拿着镊子夹着棉花球用药水擦拭着眼周,又把另外一种药拿出了倒在瓶盖里像是洗眼液。
“桌子上的眼药水一天三次,一次三滴,要是特别难受偶尔也能滴一下,药膏晚上的时候涂在眼周,要是还难受就再来,还有辛辣、海鲜都不能吃。”医生摘掉手套指了指桌上的药。
两个人拿着东西走出了急诊的大门,看看时间快六点了,也到了饭点。
“吃饭吗?”顾舒还想和她谈谈,“有一家牛肉面挺好吃的,走吧。”
她也没有拒绝,一方面是不想太早回去让妈妈担心,另一方面她也有些不好意思推脱。
过了两个红绿灯就到了二中的后街,馄饨店的老板在收拾桌子,正好看见顾舒来了,就朝他喊了一句:“你旁边的要什么面。”
想着他应该经常来这吃。
“他们家的牛肉面味道挺好的。”顾舒领着她坐在了他常坐的位置,“你看看,他们家炒菜也有。”
店里的墙上挂着一块黑板用粉笔写着菜名,每天菜都不一样,和别的大排档倒是差不多,就是价格要贵上一点。
“我和你一样吃牛肉面就行。”
“老板,两碗牛肉面,炒个青菜再一个小份的锅包肉。”顾舒一边说一边走去消毒柜拿了两幅餐具,“还要两个豆奶。”
菜没几分钟就都好了,虽然价格小贵但是菜量大,面条里面的牛肉也比旁人家多了一倍。
“这么多吃的完吗?”
“你先吃,剩下的,我会吃完。”顾舒夹了一块锅包肉给橙雨,“这家的锅包肉正宗,老板娘是北城人,尝尝吧。”
橙雨拿着筷子大快朵颐吃了起来,把顾舒给自己点的面吃完了,又吃了两块锅包肉和一些青菜,肚子里面再也装不下东西了,呆呆的坐在竹椅上发愣。
顾舒没说谎把桌子上的东西都打扫干净了,和橙雨一起喝着豆奶看着彼此:“你还愿意和我做朋友吗?”
“你都道歉了,我也原谅你了,我们当然可以做朋友。”
顾舒抿了一口豆奶点着头,想藏住心里面那一份喜悦:“谢谢你原谅我,但是我要和你坦白,我其实到现在都没有正式的去治疗。”
“你不愿意治疗?”想起那天的事情,好像就是他被人押着去的冯医生家。
顾舒摇了摇头:“谁不想治好病?不想踏踏实实睡觉?”
他躺在竹椅上嘴巴里面叼着吸管像是说什么不咸不淡的平常事一样:“我妈是去找抓我爸出轨的时候,意外车祸截肢,躺在床上三年,后来自杀死了。期间我尝试了很多办法都没有让我妈活下去,可惜都没成功。我爸从来没管我过,起码在我的记忆里没有。”
顾舒一口一口的喝着豆奶:“我是北城人,我爸来这工作,强迫我来的,上次带我看病的人是我爷爷,他托人找的冯老头,我不想治疗,不想我妈一样吃那么多药、经历那么多痛苦到最后还是不想活,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去,摔得都没有人形了。”
听到这里橙雨大概明白了,虽然自己也历尽那些折磨,可是爸妈没有放弃自己,翘翘和赵奶奶他们也一直爱着自己,这些年是都在积极的治疗,因为有一个盼头,还有一份希冀,顾舒没有,只能在那个漩涡里打转。
阿舒他曾经努力想救自己的妈妈,失败了,孤独的生活,不负责任的家庭,让他病了。
一个不愿意活下去的人,自然不会对身边的人有什么好脸色,巴不得创死这个灰暗的世界。
“你要不要去我家玩,我做饭特别好吃,我回请你。”
顾舒看着对面热情回应自己的女孩,她确实是个好人:“你不用同情我,我告诉你,只是不想让你不明不白的替冯老头做事,我过得很滋润。”
他用手指了指桌上吃干净的饭碗,挤出一个微笑。
“不是的,我本来就想和你做朋友,我们的误会也解开了啊?邀请你下次一起玩有什么不对的吗?”橙雨真诚的看着顾舒,眼神闪烁着光。
自己当初也是这样坚定看向母亲的。
顾舒呡起嘴换上一副认真的嘴脸:“要是你失败了可能会刺激到你,这件事情你想过吗?”
橙雨没有逃避,对他笑了笑:“我相信自己,再说了,同甘共苦、两肋插刀不就是做朋友的条件吗?”
“宋橙雨,不怕坏人了?”顾舒把脸拉的老长还皱着眉头。
我们小橙雨用手揉了揉他的眉头:“你不算坏人,而且有坏人不是还有你这个朋友嘛。”
“我会在你身前保护你。”
昏黄的路灯、老旧的小区、一对少男少女在这对彼此许诺言,一辈子的诺言。
顾舒付完钱就和橙雨并排着离开了,一路上女孩的嘴巴就不停的念叨,时不时停下踮着脚站在旁边的台阶上质问他。
“你到底是哪个班级的?”“三班的,不过下个学期分班。”
“你今天准备带我看什么电影?”“你想看什么就看什么。”
..........
“你一早就知道是我了?”
“对!不然为什么要加你的联系方式?”这是顾舒一路上提的唯一一个问题。
堵的她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回一句:“知道了。”
两个人边走边聊,很快就到了公交站牌。
“这里有直接回家的车啊!”橙雨看着站牌指着三路车的东方花园。
“你家在东方花园?”
她摇了摇小脑袋:“东方花园隔壁,有个小区,算是政府发的国企员工房,我从小住在那里。”
顾舒陪在橙雨身边,等着三路公交车,宋橙雨叽叽喳喳的和一旁树上的小麻雀一样,但是一点也不烦人,顾舒很喜欢有人和他说话,身边有个伴。
将橙雨送上公交车后,她坐在靠窗的位置和他挥手告别,顾舒也微笑着和这个朋友别离,这次的别离和以往的每一次都不同,因为下次还会见面,顾舒哼着小调走在马路上。
路过的汽车无端鸣笛,小孩蹦蹦跳跳从自己身边跑开,小情侣拿着冰激凌拌着嘴,原先让自己觉得无趣或者烦闷的事情,一下子都认为是有意思的。
顾舒将给这个世界好脸色。
鸣笛声不再那么刺耳,小孩也没那么讨厌,刚刚走过去的两人手上的冰激凌好吃吗?也许她也会喜欢吧?
冯老头的想法不错,但愿自己真的会康复,如果不会好,也不要让宋橙雨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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