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等终于看见那个食人怪后,陶河用中文暗骂一声,然后把手伸入背后,作出一副立马就行动的姿态。
“陶河。”陶雪走近他,握住他的手,缓缓地对他摇头:“先不要。”
“为什么?仅仅因为他很强吗?可是现在不趁早解决的话,后面会……”突然,像是想到什么,陶河猛然看向窗外,然后一会儿又转头,用一种不解的目光盯着他的姐姐。
我顺势看过去,意料之外的,刚刚的食人怪已经不见了。整个窗户外只还残留一些水迹。
它什么时候离开的?
“不是这样的。”陶雪的声音把我唤回来。她抬目望向周围,发现我们所有人都在注视了她(除了可林,可能因为受到了惊吓,他正独自一人坐在沙发上)。
“算了,也该说出来了。”她叹了一口气,喃喃自语道。
她于是再次抬头,看着我们(当然,主要是陶河):“不,这个食人怪只是很难对付,实力也不是强到离谱的那种。我只是……不想让他这么早死亡。”
我们都愣住了。
“可是,”不过很快,密安斯强装镇定地问:“我记得情报上说是因为食人怪太强?而且它还杀死了一个人,而您,应该也受了重伤?”
“是的,没想到你年龄不大,心理状态还不错。”陶雪先是称赞了一下密安斯,接着,又向我们解释:“那些,都是我在欺骗你们而编出的谎言。这个食人怪,就是那个死去的人而转变的。”
什么?!我瞪大了双眼,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姐姐?”陶河明显比我更不解,他直接问了出来。
“因为……我杀不了他。”陶雪轻声说。我看到有一行泪从她眼角划落。
“我无法杀死一个曾多次和我出生入死的朋友。”
“所以,”她继续道:“我只能尽我所能的去打伤他,让他不要杀太多人。不过,根据这十几天的观察,他真的没有吃过任何人。”
“可是,那为什么这个小镇这么……萧条呢?”希莉儿皱眉问。
“因为我很早就已经通知了镇民有怪物。可是尽管如此,仍然有些人留了下来。他们或者舍不得这片土地,或者根本不信我的话。”
“为什么会不信?”我还是疑惑。
陶雪嘴角一端扬起一个浅浅的弧度,这种让她看起来更像陶河了。她直勾勾的看着我们:“除了200年前的食人怪事件外,你们还听过其他任何有关食人怪的消息吗?”
一时间所有人都没有说话。
陶雪再次叹息:“因为我们是联盟人员,所以我们知道食人怪时时刻刻都存在着。可是,对于一般人,除了亲眼见过的,又有谁相信食人怪一直都在呢?危机从来都没有消除,只是这200多年之间联盟一直都在努力封闭相关消息。当然,这的确有助于人们缓解心理上的恐惧。可是,因为联盟的这种做法,现在甚至有不少人都觉得食人怪只是一个传说,这也是我很不满联盟的原因之一。”
这时,我突然想到了我的父母。我知道他们是为了联盟而牺牲的,可是到最后,却没有获得任何一个人的赞美。他们把自己的生命与信仰付诸于社会,可换来的却是社会给予的冷漠。
“好吧,我因为你对我的欺骗而感觉到愤怒,姐姐。”突然,陶河面色严肃的对着陶雪说道。
然后,在我们都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他从他的后腰带旁的兜里取出一把匕首,走向大门。
就在他准备握住门炳之前,他又回头,此刻,红色的疤痕与红色的双眼相互映衬。他说:“可是,我更不想看到你犹豫不决的模样。姐姐,逃避是没有用的。你的每一次动摇,都可能产生可怕的蝴蝶效应。”
说完,他便和慵懒的黄晕一起,被漆黑的檀木遮住了。
“陶雪小姐,陶河他真的会没事吗?”距离陶河离开已经快10分钟了,可是我们还是没有听到任何声响。终于,希莉儿不安地问了出来。
陶雪沉默不语。
“咚!”突然,我们听到某个物体撞到墙上的声音。
一股不太好的预感油然而生,我不由自主地握住自己上衣外套里的手枪,然后跑到了2楼。
透过走廊尽头的窗户,外面的场景一览无余。
昏黄的乔木沉默地把白昼站成黄昏,泥泞的小路通往的是广阔的森林,一个高大、全身黑紫的怪物正用他拿入尸体般的双手狭持着某个东西——是刚刚那个食人怪!
现在,我几乎可以肯定陶河遇到了危险。我再次握住自己手中的手枪,深吸一口气。
我拿出手枪,把枪口对准那个食人怪的头,因为位置比较偏的原因,我不能确定自己能否成功。
“砰!”我开出了枪。
在我的视野里,子弹径直穿过食人怪的耳朵,最后落于地面——成功了?
我欣喜不已,身体直接放松了下来。
“你个蠢蛋!”这时,陶河气急败坏的声音进入了我的耳膜。
然后,当我下意识地朝向音源望去时。始料未及地,一个可怖的、一片黑影的脸离我越来越近,接着,几乎是瞬间,一只骨瘦如柴的大手从那个脸里冒了出来。
饶是看过不少有关各种各样的怪物的动画片,可在现实中真正看见它时还是对我产生了很大的冲击性。在那只手和我只隔一个被子弹击坏的玻璃窗时,我脑子里想的居然是:我果然什么都做不好。以及,以前见过的食人怪也不长这样啊。
我下意识地闭上眼睛,然而,过了一会儿后,意料之中的疼痛并没有袭来。
我已经死了吗?
带着疑惑,我慢慢地睁开了双眼。
食人怪原本一直向我这儿冲的手停了下来,紧接着,它的那个没有五官的脸朝后平移。在我震惊的眼神中,陶河突然从食人怪身后的上方出现,他把匕首狠狠的刺入食人怪头部,泵出的血溅到了他的黑衬衫与脸颊,他脸上的疤痕此刻竟然不再显得那么狰狞。
食人怪倒了下去。
陶河借着它的身体也跟着跳到了地面,他的匕首满是血,陶河正气喘吁吁地走向食人怪,似乎准备给它最后一击。
不过,就在他刚举起匕首时,那个食人怪又突然延伸出它的右手,以一种惊人的速度,抢在陶河前面,先一步扇向他。
我庆幸它已经受伤了,还好,陶河被打后只是他的上衣被撕开,我没有看到他流血。
“伊塔白。”
有人在叫我?
我寻声回头,看见陶雪不知何时已经走上了楼。
“怎么了,陶雪小姐?”我问。
陶雪叹了一口气,然后走到我身边,轻声说:“这个食人怪的弱点是手臂,等他们控制住它后,你就直接朝他胳膊开枪。”
我惊讶地看着她,却只见她露出了一个虚弱的笑容。
我于是立马又低头看向窗外。
现在,那个食人怪仍然在不停攻击周围的一切,包括树木与墙壁,泥土与野草。
不过,密安斯与希莉儿却突然出现在了我的视野里。
密安斯拿着一把尖锐的、还泛着金属光泽的斧头,用力砍向食人怪的腹部。就在食人怪脸上的那只手准备攻击密安斯时,离食人怪几米远的陶河又突然有目的性的把匕首朝那只手丢去。最后,匕首居然赶在食人怪之前刺穿了那苍白的手。
就在食人怪因为一连串的攻击而停下时,希莉儿又从密安斯身后跑出来,手握一把柄为深红色的剑,把那被刺穿的手直接砍了下来。
那个入尸体一般的手飞到空中,然后落在泥土上,静静的,几秒之内,它先是蜕变为白骨,之后湮灭,化为灰尘,被吹散在茫茫的泥土与空气中。
趁着这个时机,我再次拿起我右手上的手枪,与陶河他们对视一眼后,便果断地朝食人怪的双臂开了两枪。
“砰!砰!”
栖息在树枝上的飞鸟急促逃窜,我往食人怪的方向望去。看见它挣扎了几下,还没等边上的陶河他们再次攻击,食人怪便彻底安静了下来。
黑夜渐次浮上苍穹,留着黄昏的余蕴,食人怪便就伴着缓慢褪色的黄晕,一起消散在黑暗中。
我转头,不知是不是错觉,我好像看到了陶雪脸上有晶莹的泪珠划过。
当晚,因为陶河在与食人怪的搏斗中受了伤,不顾陶河的反对,我们坚持把他送进了医院。
三天后。
“我已经完全好了。”穿着一身雪白的病号服的陶河躺在病床上,不满的对正在床头削苹果的陶雪说。
陶雪挑眉,笑笑:“无聊了?”
令我们意外的是,陶河居然没有反驳。
和陶雪一起前来照顾的我们面面相觑,都对这对姐弟之间的默契感到佩服。
“那我们一起来玩真心话大冒险吧?”一边说着,陶雪一边拿出6张牌放在床上:“来个简单的,这里全是数字牌谁拿到2谁就受惩罚,然后他或她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如何?”
我摇摇头,太可怕了,我一点都不想参与。
“不行,每个人必须参加!”陶雪仍然笑着:“不然……”
她没有说下去,可是我们都知道这个意思,毕竟,在这3天内,我们可是真的见识到了陶雪揍人有多么厉害。
“来吧!”可林跃跃欲试。听见他的声音,床头的陶河不屑地嗤了一声:“我可不想和一个看戏的一起。”
“你TM才是看戏,我当时是战略性撤退!”可林大声反驳。
我和密安斯还有希莉儿相视而笑,那一天结束的时候,我们是在一楼的窗外发现可林的,他还搬了一个凳子——他居然就坐在窗边看完了我们斩杀食人怪的全过程。
当时的可林如是说:“我本来就没有什么战斗力,你别说,这个还真是精彩,要是我带了些瓜子更棒了。”
为什么食人怪该死的不砸一楼的窗户。当时的我们不约而同的想。
思绪回到现在,我们在陶雪的指引下围成了一个圈。等人都齐了后,陶雪分别跟我们发了牌。
我把属于我的翻过来,是5。我终于放心了。
“诶,是我啊?”陶雪把她的牌给我们看,微笑着说道:“我选真心话。”
“为什么你知道食人怪的弱点?”
“冲锋员也可以变成食人怪吗?”
“那天密安斯和希莉儿用的武器哪来的?”
“关于这些,”陶雪思考了一下,回答:“第一个问题。因为在他还未……未变成食人怪之前,他的双手都曾骨折过,虽然后来左手恢复的很好,可是右手情况还是不太乐观。”
和我很像,我在心里默默补充。
“第二个问题我只可以回答‘是’,因为如果不是亲眼见到,我也不敢相信。可是我真的不清楚变成食人怪的条件。”
“而第三个问题,”陶雪忽然冲陶河笑了笑:“这是因为当时陶河和你们一样大,十分中二,硬是缠着我找人做这样的武器。”
“伊塔白你个蠢货,为什么提这么笨的问题!”陶河对我翻了个白眼,如果我没有发现他脸上的红晕的话,我就会认为他和平时没有什么区别。
“可是真的很酷啊。”我不解的说。
“算了算了,下一回。”陶河耸肩,就这么放弃了对我的指责。
“我来吧。”密安斯主动请求。等陶雪同意后,他接过牌,依次发给了我们。
我内心坎坷地把我的牌翻过来。不要是2,不要是2,不要是2……我在心里默念。
可当牌翻过来后,鲜红的“2”这个数字却直接打破一切希望。
我失望地把它呈现出来:“我拿到了,我选真心话。”
“不行!”坐在我对面的可林突然说:“真心话太无聊了,而且你们刚刚问的问题本来就无趣。”
“我也没指望你们这些榆木脑袋可以想出一个好问题。”难得,这次陶河居然和可林统一了战线。
“不过还是想过简单的吧。”希莉儿突然建议道。我立即向她投出一个感激的表情。
“就对一会儿第一个进入病房的人说‘你好,我想和你做朋友’怎么样?”
不可以!我在内心咆哮,这个太难了!
“可以啊,你们觉得呢?”陶雪赞同道。
不不不不不不不,我连忙摇头,可是当我环顾一圈后,却悲哀地发现除了我以外,他们居然都点了头。
我抽了抽嘴角,心如死灰地下了床,走到房门边。
一会儿出现的人应该是医生或护士吧?我安慰自己。
“咚咚咚,”猝不及防地,这时竟然正好有人过来!
我打开门,再次让我悲哀的是,外面根本不是医生或护士。他穿着一身便服,身材一般,是一个我从来都没有见过的陌生面孔。
“你好,我想和……想和你做朋友。”我磕磕绊绊的把词念出来,低着头,同时感觉到了我脸上的灼热。
那个人愣了一下,然后说:“你好。可是,我想首先问一下,陶河在这里吗?”
“我在。”病房里的陶河立即回答,我想他也很意外听到自己的名字。
我尴尬地杵在原地,最后还是跟着陌生男人一起进入了病房里。
“我是‘The Eye Place’的职员,您不久前在我们店买了一个单边眼罩,很抱歉,因为一些原因我们店有些忙,今天才给您送来。”
单边眼罩?我脑海里瞬间浮现出了3天前的那个令我迷恋的东西。
“给你旁边的这个男孩吧。”陶河说。
“!”
我惊喜地接过男人手里的包装盒。
等男人离开后,我便迫不及待地对着陶河道谢:“谢谢你谢谢你,陶河!”
“我又不是真心想送你这个礼物的,”陶河假笑:“我想是那种用这么幼稚的东西的吗?我只是看到你那天一直待到那儿不走,怕你以后会因为这个而对训练心不在焉,最后你的智商真的被吃掉。”
春天的生机在晴空中降临,藏在温暖的风中的灵魂正在呐喊,我被扑面而来的阳光痒得轻轻笑出了声。
无所谓,我突然想,无论是毒舌的陶河,还是不靠谱的可林,抑或为温和的密安斯还是容易害羞的希莉儿,反正,我真的,真的十分喜欢这个氛围。』
后面就一直是第三人称了(为什么这一章这么多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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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陶河(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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