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处被绿草和白云笼罩的山坡。
伊塔白躺在他母亲怀里。女人穿了一条白纱裙,外面披了一件毛褂。伊塔白把他自己埋入女人的怀抱里,蹭了蹭他母亲的毛褂。
“伊塔白?快看快看。”
他感到自己似乎被拍了一下,于是他顺着他母亲的力道,望向下面。
他看到了一条河,河流贯彻东西,看不见尽头;他在河的对面看到了重重叠叠的平房,然后借着蓝天,他看见了缕缕白烟从各家各户的烟囟上升起。
伊塔白指着其中的一座房子,激动的说:“那个是我们的家!”
“是的,是我们的家。”一个男人用很不标准的普通话回答了他。
“希,让我来抱他吧。”他的父亲说。
“布特,你认为我会累吗?”伊塔白趴在他母亲胸口,他听到了她浅浅的笑声。
“那好吧。”他的父亲无奈的笑笑,接着走到妻子身后,抱着她的腰。
微风轻拂,摇晃着伊塔白母亲的白纱裙,绿草轻动,试图挠挠伊塔白父亲的双脚。
“滴滴滴滴。”
突然,电话铃打破了这种静谧。
一刹那,蓝天没有了,河流没有了,他父母突然间消失。伊塔白走向放着电话的桌子,四周的场景不断变幻,最后停在一个冷清的客厅里。
“喂?”伊塔白接起了电话。
“请问是伊塔白·蓝斯顿,蓝斯顿先生和夫人的独子吗?”
“嗯,我是。那个,我爸爸妈妈什么时候回来?”伊塔白问。
“很抱歉的通知你,因为最近我们联盟发生了一些事,你父母……不幸身亡。”
伴着电话另一端的陌生人的愈加低沉的声音,终于,在他最后一个单词念完后,一切又陷入了黑暗。
“伊塔白·蓝斯顿。”
当伊塔白可以再次看见时,他自己正坐在一棵大树下,大腿上还捧着一本书。
他抬头,看见几个小孩正站在他面前,刺眼的阳光席卷而来,让他看不见他们的脸。
“你为什么一直在树下呆着?”其中一个人问道。
“不……不知道。”
“啊?这是什么意思?你会不会没有人给你玩吧?”他们大笑道。
突然,有人抢走了他的书,同时另外几个人打了下他的胳膊和脸。见伊塔白没有反抗,他们又说:“你这个人太不好玩了!”然后把书砸向伊塔白后,他们又嘻笑着走来了。
伊塔白沉默着,他看了一眼远处的门牌:叶川孤儿院。
我不喜欢这个地方,他想。
忽而,他感到雨滴落在了自己皮肤上,四周又变的寂静下来。
猛然,雨加大了。
肆无忌惮的雨滴打在他身上,伊塔白艰难地睁眼,却只看见了堆积的尸体。
他从尸体堆里爬出,大雨滂沱,湿漉漉的感觉让他分不清是雨水还是血。
我是个坏人,我不应该不喜欢这里的……这是他倒下前的最后一个想法。
在黑暗之后,他发现他躺在一个病房里。一个黄发的男人走向他:“伊塔白·蓝斯顿,你好,我叫可林·琼斯,虽然你可能对我没什么印象,不过我确实是你的教父。”
“可以叫我叶川伊塔白吗?”伊塔白在纸上写道。
之后呢?伊塔白看到他逐渐成才的身体,他看见了他与陶河、密安斯、希莉儿的见面,他看见了他们在一起的6年时光的缩影。然后……
“陶河死了。”
可林用沉重的声音说出这句话后,伊塔白再次感觉到了他的世界正在天旋地转,在光与暗的交接处,他终于——
伊塔白猛然从梦中苏醒了过来。
他望向窗外明媚的阳光,扶着额。他想,应该是因为昨天对宿谌讲了些关于陶河的事,这才让他再次回忆起过去的许许多多的片段。
伊塔白快速的穿衣洗漱,他们巡查这个城市已经一天了,虽然没有发现任何魔灵的迹象,但这不代表要放松警惕。
他打开门,刚想直接走出去,却发现在自己卧室门左侧下,宿谌正靠在墙壁,蹲着,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机。
伊塔白怔住了。
“伊塔白你终于醒了?”此时宿谌也正好看到了伊塔白,他站起来,同时扭动了一下脚腕,笑道:“腿都有一点点麻了。”
“宿谌,对不起,你等了很久吗?”
“怎么可能!只有一小会儿。”宿谌回答道。
紧接着,伊塔白对他眨眨眼:“你为什么会过来?”
“很简单啊,我直接跟我父母说了这个,然后令我意外的是,他们居然有可林老师的联系方式!所以可林老师就直接把我带过来了。放心,他说这几天我的盟员证就会下来的。”
“不是,我问的是你为什么会过来?”伊塔白再次强调。
“因为……因为担心。”宿谌脸颊不自觉地红了一点:“你昨天不是跟我说了陶河的事吗?然后我知道你肯定不好受。所以,所以……靠,反正就是这样!”
“所以,你在关心我。”伊塔白说。
“差不多吧,朋友之间很正常!”
“你在关心我。”伊塔白重复道。
“是是是。”宿谌敷衍地回答,他没有注意到他的耳垂也开始发红。
“谢谢。”忽然,伊塔白对他笑了一下,这是一个对伊塔白来说很少见的微笑。该死,宿谌突然发现原来伊塔白这么好看?!
“谢谢你关心我。”当宿谌循声而看向伊塔白时,他意外的捕捉到了伊塔白脸上的浅浅的红晕。
所幸他喜欢我,宿谌对自己说,如果他喜欢别人的话,我很可能会不高兴吧。
不过,该死的,宿谌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脸,不解的问自己,为什么我觉得这么热?
最后,当他们到了一楼的客厅时,居然在沙发上看到了可林与密安斯、希莉儿。
伊塔白与宿谌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脸上看到了惊讶。
密安斯和希莉儿在长沙发的两端,可林坐在他们中间,肉眼可见地神色不好。
伊塔白刚想问为什么希莉儿与密安斯不坐在一起,可是很快,他意识到,现在是几年后,密安斯他们已经分手了。
“伊塔白!”
一看见伊塔白他们,可林便夸张地对他们招手。宿谌毫不怀疑如果不是为了顾及密安斯和希莉儿,可林还会更加夸张的说:“我~在~这~里~”。
“怎么了,老师?因为我起的很晚吗?巡查魔灵的事……对不起。”伊塔白走到他们面前,愧疚地问。
“不是。”密安斯回答道:“魔灵的巡查暂时交给了朱佩他们,我们现在还不用担心这个。”
“那是因为……”伊塔白不解。
“因为昨天陶雪小姐跟我们说了,陶河……他还活着,虽然是以魔灵的方式。”希莉儿顿了一下,继续道:“然后陶雪小姐告诉我们她把钥匙交给你了,所以,所以,伊塔白,我们可不可以去看一下?”
“当然可以。”伊塔白点头,同时在心里发笑。毕竟陶河是他们共同的朋友啊。
在草草的解决完早饭后,他们一行人便向书房走去。
伊塔白走在最前面,拿出一把钥匙,把它插入了一节地板里,接着推开它,于是,一节楼梯便出现了。
紧跟在他后面的宿谌凑到他耳旁小声地说:“虽然不是第一次来这儿,可每次我都为这样的进入方法而吃惊。”
伊塔白不答。过了一小会后,他问了一个毫不相关的问题:“你等了我很久吧,我刚刚看到你腿都麻了。”
宿谌知道这次他不可能再次骗过去。他小声地说:“嗯。”
伊塔白再次沉默不语。
等他们终于到达光亮处后,在前面伊塔白突然停了下,等宿谌跟过来后,他说:“谢谢。”
宿谌愣了下,然后笑笑:“没什么,朋友之间这样做很正常。”
然而,他话音刚落,就被与他隔了一个希莉儿的可林拉到了一旁的角落里。
“喂,宿堪,你刚刚在和伊塔白说什么悄悄话,你小子,别对他动什么歪心思,我警告你。”可林严肃的说道。
“不会的,我又不是gay,”而且是伊塔白对我有什么心思也说不定,宿谌在心里补充。
“还有,”宿谌扯了扯嘴角:“可林老师,我叫宿谌,chen,不是宿堪。”
“啊?是吗?”可林饶头,接着,他又勾住宿谌的肩,笑着说:“这有什么的,区区名字,我相信宿堪,不,宿谌你不会介意的!”
应该,也许,大概?
宿谌在心里默默回答。
而另一边,因为夹在中间的可林拉走了宿谌,所以密安斯和希莉儿自然而然地呆在了一起。
他们两个对视一眼后,然后心照不宣地移开,两人都没有说话。
忽略宿谌和可林的打闹,终于,伊塔白最后在毕华的研究室旁停了下来。
“就在这里吗?”希莉儿问。
伊塔白背对着他们点头,接着,他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把它插入了旁边的阴影处。
令他们惊讶的是,这里居然真的变出了一扇门——不过他们很快意识到这只是因为这个门掩藏在黑暗中,平时根本发现不了。
伊塔白深呼一口气,转头对他们说:“进去吧。”
说着,他便先走了进去,打开了灯。
当视野一下子明亮后,希莉儿和密安斯相继走了进去。
然后,他们看到了两年前在英国抓捕的魔灵。
它红色的疤痕更显丑陋,它的身躯明显比两年前瘦弱了不少,浅灰色的身体似乎还沾染了不少尘埃。
“伊塔白。”宿谌突然从伊塔白身后走过来,他低头,用担忧的眼神看着他。
“我没事。”伊塔白摇头,轻轻的说。
许是觉察到了来人,这个在“牢”里的魔灵又向后移了几寸。
希莉儿难以想象那样傲慢的陶河是如何变成这个样子的。她下意识地望旁边看,却意外发现密安斯也正好望过来。
希莉儿鼓起勇气,向“陶河”迈出了一步。
与此同时,魔灵拖着他庞大又虚弱的身躯,再次后移。
他不想让我们见到他这个样子。希莉儿大脑里忽然冒出了这样的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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