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乐下楼吩咐阿姨替自己准备宵夜的时候周礼刚回来,她拿眼睛扫描仪似的打量完他,觉得他今天有点特别,特别开心。
她捧着包辣条,抽出一根往自己嘴里送:“我让阿姨准备了云吞面,一会儿一起吃点。”
周礼没有吃宵夜的习惯,而且今晚的餐厅是他选的,本就吃得颇为满意,这会儿实在没什么胃口。
他拒绝的话都要脱口而出了,想起周乐和计星星关系不错,临到嘴边的话又被堪堪收回:“好。”
周礼饮食偏清淡,周乐则饮食口味重,喜酸辣的食物。
等阿姨把不同口味的云吞面给两人放桌上,周礼仅用勺子舀了几口热汤,周乐则吃得香多了。
周乐自小看着周礼长大,一看就知道他根本没胃口,可他又偏偏坐下来了,她可不觉得周礼陪她坐在这里吃宵夜就只为了喝两口热汤,想必是别有所求。
既然他坐下来陪她吃宵夜了,她又正好有空,就勉为其难地看下他有什么问题吧,见他一直没开口,她直截了当道:“有什么是我力所能及的,直接说吧。”
周乐这厮,不正劲的时候,日常就没个正形,但是一旦正经起来,当得上知心大姐姐的形容。
周礼也没藏着掖着,把计星星为了向自己赔罪,请自己吃饭的事情给周乐说了:“计星星买单的时候遇到了她的舅舅。”
“等等,你说最后这顿饭是她付的钱?”周乐打断他描述的时候,一口面条刚包进嘴里,听见周礼的描述后鼓着脸颊抬头时,表情还有点怔愣,知心不了一点。
“她付的。”周礼理所当然地交代道,既然是对方请客,当然应该是她付款,何况这不是重点吧。
显然,这之于周乐就是重点。
她本就存了撮合两人的心思,可但凡周礼想和计星星沾点关系,都不该这么直男。
吃饭这种事情和送礼是一样的,除了心意还讲究的就是有来有往,今天你请明天他请,一来二去三番四次地约饭,感情也就来了,关系自然而然也就亲近起来了。
哪有像他这样一上来就这么界限分明,关系划分得比三八线还明白的,哪怕有那么一丝丝暧昧都算不了那么清楚。
不过,计星星的性格本就社恐、还喜欢宅家里,如果一上来就表现得目的性太强,也有可能会适得其反,温水煮青蛙也不是不行。
周乐心下细细盘算,数下来他二人一共也就见了三次面,一开始生疏也是正常的,慢慢会好的,何况有她在还能熟络不起来吗。
周礼看周乐不说话,回忆计星星挂脸时的模样,继续描述:“我看她今晚状态好像不是很好。”
这原因么还真是能说的,计星星平日里并不避讳这些,周乐便干脆多嘴几句:“计星星自小就被养在爷爷奶奶身边,读大学那会儿,她爷爷奶奶相继病重,光手术费就需要十几万,那会儿她还是个学生,就算平时勤工俭学,但根本没存下多少钱,老人家抚养她长大也没留下什么积蓄,凑出来的钱只够垫付前期的治疗费用。”
“计星星的父亲离婚另娶后基本就没管过她了,平时给点抚养费已实属勉强,根本拿不出那么大笔的手术费。”
“计星星的母亲就成了她当时唯一的机会,可惜对方最终并没有给她见面的机会,后来我找上她聊出版的事儿时了解到她的情况,先给她垫上的手术费。”
“她把书签在我名下,等第一册食谱手帐本出版后,凑稿费还的我,都好几年前的事情了吧。”
周乐吃得差不多了,把碗筷往周礼面前一推,示意他收拾碗筷,自己则扶着肚子满足地起身,“近几年下来也没听她提起过母系一脉的人,按照你描述的她今天碰到那边的人的反应来看,想必双方是没什么来往了。”
原来如此,那今晚的事就不奇怪了,周礼如是想着,只是按照周乐的描述,计星星母系一支的人如果这般看不上她,今晚又怎么会主动向旁人打听她的消息呢:“我经过的时候,听见那人在向前台打听计星星的信息。”
周乐皱眉:“打听什么?”
周礼:“一些基本情况,因为是我常去的餐厅,知道是我带去的人,什么都没说。”
“那就好,”周乐也是为那些人的操作觉得颇为迷茫,不过该有的吩咐不能少,“下次遇到那些人,不该打的交道别打,以计星星的态度为准。”
周礼应了一声,虽然时常叫旁人觉得不好相处,但是他出生的那几年,家中已经富庶起来了,自小接受的不仅是应试教育,还有人情世故,这些他自然是明白的。
计星星做了一个冗长的梦。
何玥有一对黑色的翅膀,她正用黄金炼制的几乎可以以假乱真的羽毛替换自己翅膀上黑色的羽毛,等换上最后一根金色的羽毛,她通身开始发出璀璨的光华。
乌黑的长发渐渐转变成金色,黄色的皮肤也隐隐透出金色的光泽,当她身后铺满金色羽毛的翅膀开始扑闪时,显得凌厉、美丽,且沉重。
黄金着身,她只能低低地飞进自己的宫殿。
计陆一身带刀侍卫的服饰,和计星星一样的团子脸上画着戏妆,他的职责是守护,可惜他显然没认出来此刻在天上盘旋的金色的庞然大物就是自己平时守护的黑色雀鸟。
随着天空上的金鸟逐渐向宫殿靠近,他的表情越发冷峻,即便为防守做了万全之策,全军严阵以待,然而**凡胎怎么能阻挡住神鸟。
有人说她鸠占鹊巢,因为她再也不可能变回那只黑色的雀鸟了,当然,更多的人追逐她的美丽鲜活、渴望得到她赐予的财富、恳求她以神力的庇佑。
一切显得美丽又诡异,然而怪诞的外衣也挡不住故事悲剧的内核。
梦境的最后一帧画面定格在一半祥和绚烂、一半风云变幻的背景里,泾渭分明的天空落在地上,计星星巍然不动,觉得自己像一颗扎根在土地参天大树,她也看到了那只鸟,纯金锻造的金丝雀立于宫檐上,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
计星星一早醒来就觉得自己腰酸背痛外加小腹坠痛,整个人浑身难受,确定是大姨妈造访,她给自己泡了一杯红糖姜水,撕了两片暖宝宝贴上。
手机上的消息不间断地发过来,计星星还来不及确认,周乐的视频通讯这时候打进来,见计星星状态不太好,五官皱着像在经历莫大的痛苦,她凑近手机屏幕:“你没事吧,怎么脸色这么差?”
计星星叹气:“大姨妈。”话落,她不合时宜地回忆起梦中光怪陆离的一切,脸色更差了。
“噢,那你一会儿记得多喝热水,最好泡个热水袋捂捂。”同为痛经患者,周乐了然,“我刚把宣传、封面相关的事宜发你了,一会儿你好受些了确定下。”
“好。”虽然有很多出版相关内容待确定,但好在是周日。
计星星成长的家庭环境与个人经历并不好,想要同她熟稔起来不算难事,但是想要成功“勾搭”她其实是很成问题的,尤其周礼又不是讨人喜欢的性格,这就轮到周乐为两人做一个助攻的大动作了。
是以当她和计星星结束通话,当即撕了召唤符,一个电话把不知道在哪个角落发霉的周礼给翻出来,担心穿帮她形容的模凌两可的:“我刚和计星星通讯,她看着脸色不太好,我工作上走不开,你帮我去看看。”
周礼这会儿已经赶到他的新钓点了,拿出手机搜了下距离计星星家的位置:“我过去要三小时。”
三小时?万一真有什么事,等他过去岂不是人都要凉了,周乐竭力保持微笑:“你在哪儿。”
“城东。”周礼应了一声。
一个在城东,一个在城西西郊,丘比特之箭都射不了这么远,助攻超距离,周乐深觉无力:“算了。”
周礼收起手机,一并收自己的钓鱼装备,他这可不是担心计星星受昨晚事情影响,只是单纯因为是周乐的拜托而已。
对此全然不知的计星星跟周乐结束通话,裹着一身棉服下楼,每月这时候,没有什么是一碗热乎的酒酿鸡蛋不能解决的。
她用奶锅先把水煮上,水里加两片姜、数粒红枣,等水开后转小火焖煮五分钟,她这时候偏喜欢甜些的,期间往锅里加入两块老红糖。
等香味出来,加入三大勺酒酿,并将糖水二次煮沸后打入一枚鸡蛋,焖煮七分钟,等鸡蛋熟透了,撒入一撮枸杞。
酒香和红枣香结合在一起,她下的料足,尝着没什么生姜的辣味,十分香甜可口,半碗甜汤下去身上立刻就暖和起来,早饭吃得好,原本像被霜打似的人都精神不少。
上午精神好,她把需要定夺的工作一一敲定,包括后期宣发的事宜也要提上议程,因为事情太过繁琐,也不是一天能全部搞定的,计星星便没绷着那根弦。
午餐时间,计星星实在不想洗锅洗碗,简单给自己做了份烟熏牛肉贝果。
所有材料都是现成的,她只需要将贝果横切开口,而后将烟熏牛肉片、西红柿片等食材夹进去就可以了。
考虑到不能吃生冷的食物,她又用微波炉将贝果打了两分钟加热,配一杯锡兰红茶,晒了一会儿太阳。
昨晚做梦睡得不踏实,等吃过饭,计星星在电脑前忙碌了会儿,开始止不住犯困,同周乐支会了一声其他工作等下午确定,晕乎乎地回卧室,爬进自己温暖的被窝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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