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泽骞!又是你!”
宁泽骞正缩着手一脸莫名地看着这位突然发疯的同窗,闻言扭头,“我又怎么了?”
“既然你这么迫不及待,那就你先选同住一寝的同窗吧。”
宁泽骞轻哼一声,冲着学子们朗声道:“可有同窗愿与我共住一寝啊?”
无人回应。
宁泽骞再度重复,依旧无人应答,不少人抱着手臂看这场好戏。
宁泽骞却跟没事儿人一样,“既然都没有,那就只能等各位老师安排了,我服从安排!”
苟掌院倒是意外地看他一眼,原本想点个刺头儿出来收拾给这帮小崽子瞧瞧厉害的,不过...这样也好。
“既无人愿意,那我就看着名册随意点了。”
“掌院!”一男子挥臂高呼。
宁泽骞一脸感动,“兄弟?你愿意和我住?从今以后,你就是我....”
“掌院,我瞧着明家那小子和宁泽骞关系挺好的,不如就安排他俩同寝吧!”
宁泽骞话音未落就被打断。
苟掌院拿起名册,“明家......明歌,明歌!”
宁泽骞先前揽住的矮小的男子颤巍巍地举起手,“学生在这儿...”
“你就是明歌?你可愿意同宁泽骞同住一寝啊?”
明歌正要拒绝,先前提议他和宁泽骞住一块儿的男子正恶狠狠地盯着他,周围几个学子也不怀好意地看着。
明歌目光一转,望进宁泽骞期盼的眸子里,他嚅嗫几下唇瓣,低下头去没能吭声。
苟掌院摸摸胡子,“既如此,明歌与宁泽骞分为同一寝,可以拿着行李进寝楼了,左边,里面自会有夫子为你们分配房间。”
明歌低着脑袋,红了眼眶,谁也没有看见,拎着一个小包袱就往里冲。
穆清麦看着动也不动的宁泽骞,“你怎么不进去?”
“我等你分好了帮你提行李。”
穆清麦指着前头乌泱泱的人群,浑圆的眸子显然还没搞清楚状况,“还有这么多人呢!你先去吧。”
宁泽骞不放心地看了眼人群,“那好,我先进去瞧瞧什么情况。”
宁泽骞跟着回廊上的老师进了屋,还挺宽敞,屋子正中间一张巨大的沉闷的木桌。
桌子两侧各有一张还算宽敞的木床,盥洗架子就在床头,床前还各自挂了一道竹帘以遮挡**。
墙围是两个独立衣橱,床头盥洗架子边上各有一扇向外推的大大的窗户。
总得来说简陋了些,好在干净明亮,收拾一下住人也算不得委屈。
每张床上都叠了新的被褥,只等着自己整理铺展,明歌低着脑袋干得认真。
宁泽骞干笑一声凑过去,“兄弟,感谢你解围!大恩不言谢,今后你就是我宁泽骞异父异母的亲兄弟了!”
岂料明歌压根儿不理他,垂着脑袋料理着手上的事儿。
宁泽骞摸摸鼻子,转身去铺自己的床了,床褥到还简单,他铺好以后将自己带来的绸缎单子铺上去随便理了一下,乱七八糟的,但也不影响睡。
可这被褥就属实难倒他了,装来装去就是不对劲,要不就是角对不上,要不就是角对上了中间却是麻花拧,根本铺展不开。
走廊里渐渐热闹起来,吵吵闹闹的声音不断传入屋子。
负责管理男学子寝楼的独眼大爷见宁泽骞他们的屋子半天没有动静,进来一看才发现是宁泽骞和被褥杠上了。
明歌就拿着他那几套可怜的衣裳,翻来覆去反复地叠。
“诶!那边那小子!过去帮帮你同窗。”独眼大爷声音洪亮,颇具威严。
明歌抿抿唇,到底没敢多说什么,踱步过去,似是泄气般一把夺过宁泽骞手里的被子三两下就装好了。
“自己拿针线把口子缝上。”冷冷丢下一句就又转身回了自己的床铺,还把竹帘放了下来。
独眼大爷摇摇头离开了。
宁泽骞摸摸脑袋,满眼佩服,这就好了?随即他看向开着大口子的被褥,他哪会缝?
宁泽骞呆愣半晌,算了不管了,将就着盖。随即把被子团吧团吧丢到角落去了。
“那什么,明歌?我先出去了,看看他们女生分寝的情况,帮我...同乡拎下包袱。”
室内重回安静,明歌掀起竹帘,看清对方一团糟的被子,无助地神色浮上眼帘,随即眼不见心不烦放下了竹帘,默默盯着关上的窗户出神。
瘦弱白皙的脸死寂一片,予真书院...要么是权势之家,诸如还未到学校的安亲王次子封羡、阮依依一流。
要么是富可敌国的商贾,宁泽骞、唐犹笙一流,唯独自己,没落的家境,祖上跟着明太祖开国打过江山,可那又怎样呢?
走到今天,朝中已经没有说得上话的人,只剩一个虚名,最乱的几年,家中甚至食不果腹。
他还得感谢宁泽骞的高调行事,不然,今日被奚落嘲笑的,就是他了......
明明起先得知能来予真,他是无比欢欣的,可没想到继母竟打了那样的主意......
明歌扭头,隔着竹帘远远看着宁泽骞的床位,只希望放假归家爹能不怪罪,毕竟和他们的打的算盘完全背道而驰不是吗?
明歌重重呼出一口气,好歹,还有三个月的喘息时间......
“男子既已全部分好,进寝楼去。劳烦梁老师看着些,没有我的命令,不许他们出来。”
那独眼大爷就是老梁,虽说有些年纪,身材却不显佝偻,人高马大地往那一站,男学子们乖乖提溜着包袱排着队走了,一个敢留下来凑热闹的都没有。
苟掌院看着下头十七名女子,又翻了翻手中的名册。
整个上京多少贵女?光名册上就有百人之数。
除去一小部分通路去了皇家书院,剩余绝大部分都没来书院,看这样子也不打算来了,林将军明日来看着,估计会很失望吧。
“今年,是我们予真第一年招收女学生,学校许多制度还没能完善。
你们都是家中捧着长大的,老朽也不想说什么年轻多锻炼,就该吃苦的言论来掩饰书院目前对于女学子的各方面不足之处。
是以,免不得要委屈着你们些,在此,望各位海涵。”
下头女子面面相觑,都没出声,但到底心里舒坦了许多,女子入学,于她们来说,不是好事。
只是家中逼迫无法反抗不得已才来此处而已。
她们本可以养尊处优,将来再挑个夫家,掌管内宅,这一生也算精彩了,可予真突然招收女学子。
她们来予真的人,都是家中长辈和李将军有私交或者欠人情的,为了让林将军的一片苦心显得不那么惹人笑话就被家里打包送来了,避无可避。
苟掌院一番话,确实让她们心中好受了一些。
“书院还要承蒙各位一起建设完善,你们是第一届,就是所有从予真走出去的女学子的大师姐!如果不出意外,将会写入史册。”
底下的人悄悄扬了扬头。
“女子寝楼那边,考虑到你们生活起居需要人照看,书院特意请了位宫里的女官前来教导,这位是钱老师。
大家以后在生活上有什么需要帮助的,都可以找钱老师。”
苟掌院身边站了一位颇具威严的女子,眉目间投射出来的凌厉丝毫不输苟掌院。
钱允芳上前一步微微颔首,“各位小姐安好,想必许多小姐之前在宫中见过我,这是我最后一次以小姐的称谓称呼各位。
今后,你们就是我的学生,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我虽不是什么大家,也不似苟掌院一般学识渊博。
但林将军既求到我跟前了,总归有能教给大家的。今后我会住在学校里,与各位同吃同住。
女子出门在外,总有不便的时候,既已成为你们的老师,我也厚着脸皮,浅担一回各位的长辈,我先去寝楼等各位,待苟掌院分寝完毕,你们进来找我便是。”
钱允芳说完,朝苟掌院行了个半礼离开。
“好了,现在开始分寝,和男子一般,有自愿住一起的吗?”
秦昭举起细腕,“秦家秦昭,同阮依依住一屋!”她说完,还回头朝阮依依讨好地笑笑,这是两人事先就说好的。
女子分寝比男子容易得多,一听说两人一寝,姑娘们早早就开始攀关系打交情,生怕自己落单丢面子。
一来二去,场上只有五人还未找到同伴,包括穆清麦和唐犹笙。
两女子对视一眼,迅速达成共识,纷纷举手。
苟掌院摸摸胡子,“你们这儿有十七人,按理说会有一人可以单住,怎么大家都怕落单似的?”
“掌院,您就别试探了,这满院子的姐妹谁不知道,林将军的副将也要入学?那可是个...不拘小节的主。我们可不敢落单!”
“就是,那军营里都是些什么人?林将军这副将我见过,能和四五个禁卫军交手不占下风!”
穆清麦抬起眸子,听起来,这副将应该挺好相处的,要不......
还在思索,她的手腕就被人举了起来,“我和穆清麦住一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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