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短暂的三秒内，童眠思索了很多。千言万语，都归为一句：

“我艹。”

封辞逆没忍住笑出声，指尖无意识地卷着耳边的黑发，“吓到学姐了？其实我在台下犹豫了半小时呢。”

童眠余光瞥见走廊拐角的闪光灯，突然想起柯顺的警告。但眼前男生期待的眼神像淋雨的小狗，拒绝的话在舌尖转了三圈变成：“好。”

封辞逆把手机递过来时，童眠盯着他修剪整齐的指甲出神——上周柯顺发现她通讯录里多出个陌生号码，差点把手机摔进水池。

男生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敲得飞快，后颈碎发随着动作扫过校服领口，输入备注时还自作主张加了颗粉色爱心。

“存好啦！”封辞逆晃了晃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童眠瞥见自己扭曲的倒影。

联系人赫然写着【辞逆??】，她木着脸改成【后勤部部长】，余光扫到他腕间某奢侈品牌的限量手链，和上周柯顺非要给她买的那条同款。

少年突然俯身逼近，定型水混着雪松香笼罩下来。童眠这才发现他戴了灰蓝色美瞳，下垂的眼尾天然带着撒娇的弧度。

“学姐名字是？”

“童眠。童年的童，睡眠的眠。”

“像童话里抱着月亮睡觉的小公主呢！”封辞逆的赞美像裹了蜜糖。

童眠嘴角抽了抽：“...谢谢。”

“学姐叫我辞逆就好。”

童眠面无表情：“好的学弟。”

“嗯...虽然很不甘心，不过称呼什么的可以慢慢改嘛。”他又凑近了些，脚尖几乎抵上她的帆布鞋。童眠后退半步，他就跟进一寸。这张被摄像机偏爱过的脸确实有恃美行凶的资本，连睫毛颤动的幅度都像精心设计过。

完全，应付不来。

当视线扫过她唇瓣时，童眠后背抵上了冰凉的瓷砖。少年眼底翻涌的暗色与澄澈奇妙交融，轻声问：“周末有空吗？”

“辞逆！该候场了！”

童眠给冒失的学弟默默颁发了救世主奖章。

封辞逆从喉咙里挤出一声不耐的轻啧，转身时又换上招牌笑容。推着来人往外走时不忘回头比口型：“电——话——联——系。”腕链在灯光下划出细碎的银弧。

回到观众席时，舞台上的封辞逆正在调整耳麦，追光灯将他锁骨的小痣照得发亮。

“第五次往这边瞟了！”陈楚掐她大腿，“这绝对是在钓你！”

童眠往椅背缩了缩：“你看岔了。”

话音未落，台上人突然朝她们比心。陈楚回头的眼神活像磕到真的cp，童眠却注意到他耳返滑落的瞬间，余光正扫向二楼闪着红光的摄像机。

某些记忆突然复苏。小学时被混混堵在巷口，初中收到匿名恐吓信，还有柯顺攥着她手腕时暴起的青筋。这些面容模糊的男人们明明性格迥异，眼神却像批量复制的标本——那种要将人生吞活剥的痴狂。

以及，原本沉默乖巧的少年，在暴怒下的嘶声力竭，目瞪欲裂，还有那张筋疲力尽后哭得梨花带雨的脸。

“你不能不要我。”

“童童快看！”陈楚的惊呼打断回忆。

封辞逆参加了一个唱歌的节目，两男两女情歌对唱。虽然这么说不太好，但看着确实不太像唱情歌组cp，更像是封辞逆一个人的放送舞台，其他三个人比起搭档更像是伴唱。

不知道是不是做模特工作带来的经验，封辞逆在舞台上确实更自信，也更放松，甚至更像是出道多年，已经习惯了舞台的偶像。

“唱得居然还行。”陈楚咬着她的耳朵悄悄说。

童眠表示认同：“主要是他的声音好听。”同时避开封辞逆看向这边的不知道多少次视线。

这家伙，没完没了了。

她很擅长对付性格忸怩，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情绪的人，不管是初中的那个，还是现在遇到的几位，即使性格不同，但只要在交流中她是处于主动方，就能取得交往中绝对的优势地位。柯顺虽然比较强势，但顺着他来的话也很好掌控，很容易因为一些细小的甜头而听话。

但像封辞逆这种直接打直球的，她完全没有经验。

因为职业原因和自身外形条件，他本来就一直享受着身边人的优待，身处高位而不自知，自然很少会出现“不自信”这样的情况。想要什么就直接去说，直接去做，这是自身经历给他的底气。

而且因为光环原因，被他沾染上也很麻烦。就譬如，现在身边不断往她身上投过来的眼光。

他们显然也注意到了封辞逆频繁看向这边的视线，一边疑惑着不断转头确认，一边聚集在一起窃窃私语。

两首歌曲结束，随着最后一句“你的眼睛，在说我愿意”的落音，封辞逆握着麦克风，深情款款地和她对视。

听着耳边如雷鸣般响起来的掌声，童眠额头上青筋乍起。

这后勤部，没法呆了。

排练终于结束。

散场后的后台像个被台风扫荡过的杂货铺。童眠蹲在堆满泡沫板的角落，道具清单被空调吹得哗啦作响。陈楚正把满地乱扔的戏服叠成豆腐块，忽然听见童眠“咦”了一声。

“话剧组的银戒少了一只。”铅笔尖在清单上戳出个小洞。

陈楚甩开遮住视线的刘海：“八成滚到哪个犄角旮旯了，我问问隔壁组有没有瞧见。”

童眠已经跪在地上掀开垂地的绒布幕帘，后台陈年的灰尘呛得她直咳嗽。化妆台底下散落着几枚发卡，道具剑鞘卡在墙缝里，就是不见那枚素圈戒指的踪影。当她第三次钻进沙发底下摸索时，后颈突然拂过温热的气息。

“学姐在找这个？”

童眠猛地抬头撞上沙发底板，“咚”的闷响在后台格外清晰。封辞逆半跪在她身后，黑发扫过她通红的前额，掌心躺着那枚失踪的戒指。少年指尖残留着舞台妆的细闪，在交接戒指时状似无意地擦过她指腹。

“刚在更衣室门口捡到的。”他晃了晃手机，锁屏壁纸是只歪头卖萌的布偶猫，“看来今天幸运女神站在我这边。”

童眠攥紧冰凉的戒圈，这才发现整个后台安静得诡异。整理道具的同学保持着弯腰的姿势，化妆师举着粉扑僵在半空，所有人都在用余光偷瞄这个角落。直到封辞逆离开，凝固的空气才重新流动起来。

“你俩刚才绝对突破社交安全距离了。”回教室的路上，陈楚把童眠的脸揉成糯米团，“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他捡到戒指而已。”

“骗谁呢？”陈楚突然压低声音，“你是没看见，刚才在后台他跟着你去洗手间，隔壁班女生都快把门框抠出印子了。”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压低声音，“听说上周五有人往他储物柜塞了带血的情书，学生会正在查监控......”

幸好话题又被转移了。童眠的帆布鞋在地面蹭出刺耳的声响。距离午休结束还有十几分钟，她们贴着墙根溜回教室时，湛从远正枕着胳膊朝她这边侧卧。

少年睫毛在眼下投出晃动的阴影，童眠凑近观察他鼻梁上细小的雀斑，他突然把整张脸埋进臂弯，只露出红透的耳尖。

“睡不着？”她戳了戳那截白玉似的胳膊肘。

湛从远闷闷的“嗯”声从衣袖里传来，突然触电般弹起来摸出眼镜戴上。银框眼镜滑到鼻尖时，童眠已经笑倒在课桌上。

口袋里传来持续震动。现在是上学时间，应该没人会给她发消息，除了那位。

微信弹出新好友提醒，布偶猫头像正在卖萌：【学姐泥嚎～我是封辞逆！】

童眠刚按下通过键，对话框立刻蹦出三连表情包。

【封：猫猫探头.jpg】

【封：今天辛苦啦！】

【封：猫猫打滚.jpg】

【封：猫猫撒花.jpg】

【睡眠不足：？】

【封：提醒学姐睡午觉是学弟的义务呀～】

【封：猫猫盖被子.jpg】

童眠把发烫的手机塞进书包夹层，准备眯眼小睡一会。

蝉鸣裹着困意漫上来时，童眠忽然想起那只布偶猫表情包。舞台追光下，封辞逆冲着台下wink的瞬间，分明像极了吐着舌头等摸头的萨摩耶。

明明是狗，装什么猫。

童妹致力于把所有男主狗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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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