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番茄鸡蛋面后,孤男寡女在一起,就算心情再过沉闷,气氛也难免有些**地灼烧,裴修之考虑到她身体不舒服,自己去睡了客房。
第二天起床后一大清早,两个人就来到了医院,拿着医院开除的死亡证明,把易女士的遗体送到殡仪馆火化。
这个过程中,易清清还是不由自主地落下泪水。
人这一生,总要送走许多人,流的泪也就多了,后来记忆模糊,再也记不清,才是真正的解脱。
剩下的手续都是裴修之安排,就连墓地也是对方询问了朋友帮忙。
人死后,能被亲人收留的骨灰也就那么一小部分,放在一个漆黑的盒子里,埋入地下。
易清清看着水泥板盖在上面,再掩上一层土,新的石碑立在上面,照片上的女人笑得温婉,她忽然想起了很久之前见过的一个男人,是易女士众多追求者中的一个,气度不凡相貌英俊,手腕上带着名表,易清清高中时回到家时常在楼下看见对方,抽着烟看着楼上,眼里总是缠绕着什么。
易华英出事的前一年,那个男人总会来医院看望,每次都会手捧一束鲜花,沉默地看着躺在床上的女人,眼里有散不开的东西,后来,就来的少了。
再后来,再也没来过。
在易华英变成植物人的这几年,昔日的那些男人也走的差不多了,最后能在碑前祭拜的人也只有她一人。
天空下起了小雪,很快地,整个墓园都蒙上了一层白霜,周围的常青树都灰白了一些。
裴修之握着易清清的手紧了一些,两个人沉默地站着。
她先出了声,声音干涸,像是被什么磨砂着嗓子:“先回去吧。”
出了墓园坐上车,易清清沉默地看了一会儿窗外,才把自己的挎包打开,经过一天一夜手机早就已经关机,“有没有充电线?”
“有。”裴修之抽出视线看了她一眼,单手开车,从旁边的小盒子中翻出来一根数据线,“手机没电了?”
“嗯。”
车上有可以充电的插口,易清清试着插上去,手机有了反应,只不过充电速度太慢,过了好几分钟才可以开机。
一下子好多消息涌了进来,手机还在不停地震动,正有一个来电显示,方措打过来的。
现在正是下午三点多钟,正是方措落地的时间,他现在应该正在机场,看来一落地就打了她的手机。
易清清点开了微信和邮件,她下午的课没去,联系人又联系不上,陈苹怕她出了事,特意发了消息询问,再就是付远了,短短的一天,这个人竟然发送了六十多条消息,往上翻阅,没有什么实质内容,就是询问她出了什么事,说他去了医院,知道阿姨病逝了。
一连串的感叹号,仿佛能感觉到对方的焦灼心情。易清清突然有一种错觉,对方似乎正在害怕着什么。
她直接回道:〔晚上回学校。〕
手机又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林助理。易清清眼也不眨,直接挂断,接着又响起来,她没在理会,直接把手机塞进包里。
裴修之看了她一眼:“不接吗?”
易清清说:“没必要。”
从现在起就没必要了,她和方措的关系在易华英女士死去的一刻也跟着死去了。
“那我们现在去吃中饭。”因为要忙的事太多了,两个人中午忙着下葬的事宜根本没时间吃饭,“有什么想吃的?”
依旧是那句话,“随便。”
最后裴修之选择带她回公寓做饭吃,也许是因为常年离家居住在外,裴修之的手艺着实可以,不过,易清清喝了几口就吃不下了,胃部隐隐作疼,她从包里掏出一瓶胃药就着饮用水喝下,也于事无补,效果不大。
看来过几天还得去医院检查一番,不过这段时间,她是不想去了,现在的她从心底抵抗接触医院。
她拿起一本书,随意地翻阅,裴修之坐在对面看着她,易清清举了举手中的书本:“通信工程?”
“嗯。”一杯热水放在她的面前,裴修之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易清清的颈侧,那里似乎还能看见点点秾丽旖旎,都是他在高、潮时留下的痕迹。
他的脸被白气氤氲出淡淡的红色。
这些书本上的知识应该远远超过了本科生的课程内容,易清清看着身后的高高书柜想。她对上裴修之有些躲闪的眼神,一时不太明白,看见对方微红的耳尖,才恍然所悟。
对于一个才开了荤的成年男人来说,与所爱慕的女孩儿光是待在一个空间里都会忍不住各种躁动,就连对视一下仿佛都是接了一个吻。
可以理解的。她想。
裴修之移开视线,继续刚才的话题:“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可能会读研,然后继续深造。”
挺不错的计划。易清清点头。
“你呢?”
我?
易清清原本没想过,如果易华英女士依旧还在,她可能会继续留在方措身边,甘愿当一个金丝雀。可是现在也没有必要了,仿佛一下子就没了人生目标。
“也许是找一份工作,就这样到老吧。”
年纪还小时,易清清也有许多梦想,去当飞上天空的宇航员,济世救民为国奉献的科学家,育树育人的教师,后来到了高中看了中央台的某个考古节目,夜间九点多钟播放,纪录片硬是播放的像恐怖片可她还是喜欢,她意识到那大抵就是热爱,于是她想当考古学家准备高考报考古学专业,不过也没有实现。母亲的车祸是第一根稻草,家境的困境是第二根稻草,付女士的轻蔑则是第三根稻草,最后被压弯的身躯觉得梦想太累,她弃了考古学改成金融学。
梦想在那一日就没了,少女认识到生活窘迫,大多都是物质作祟。
再后来就得过且过,有一日算一日。
裴修之说道:“得过且过?”
他笑:“这不太像你。”从第一眼看见这个女孩的时候,他都觉得她注定在太阳下耀眼。
易清清看过去:“也许是长大了,懂得了人这一辈子还是随心所欲,懒散一点过的才痛快。”
她不要把自己活的太累,为生活奔波,金钱这东西够用就行了,要不然她大可以留在方措身边,当一只华美的金丝雀。
易华英女士从小就告诉她。清清,要爱自己,比爱任何人都爱自己。
她说,这世界上最爱你的只会是你自己,就算是妈妈也要如此。
那时的她不懂,后来她就知道了,易女士在教她自私一点,也许是以前受过情伤,打击不小,导致易华英不再信任他人的爱,也唯恐女儿被男人欺骗,误入苦海,索性易清清本性自私,至今冷情冷心,就算喜欢也是不全的,留有余地。
在一片沉默中,裴修之突然坐了过来,两个人的身体离得很近,她的腿能感觉到身旁人的燥热和冲动。
他的眼神专注而深情,满是复杂,柔情蜜意,他说:“清清,我想吻你,现在。”
男人的指腹在女孩儿的唇上磨砺了几下,外面下着雪,公寓内的温度却在逐渐上升。
易清清笑了一下,直接凑了上去,暗示性地吻了吻男人的耳尖。
衣物褪去,肌肤似寒山雪。
半个下午都耗在了裴修之的公寓内,从客厅的沙发到床上,再到卫生间,到处都有两个人的体息,一直到天色变得暗沉,易清清体力不支晕了过去。
她睡了两个小时,醒来时还是恍惚的,神志涣散,整个人任由裴修之摆弄,没有回过神来。
她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仿佛度过了一个人的一生,可醒来后怎么也想不起来,只觉得心头空虚,似乎忘记了什么。
房间的暖气开着,时间久了,她的皮肤也变得干疼,手搓了搓脸颊:“几点了?”
一出声,发现自己嗓音也是沙哑的,先前叫的太久了的关系,裴修之坐在床头递过来一杯温热的水,放在她的唇角,有些愧疚,“七点多钟。”
她润了润嗓子,点了点头,裹着被子想要找寻自己的衣物,发现里面的打底衫都混乱地揉作一团扔在地上,毛衣也脏乱不堪,也就大衣挂在外面的衣架子上还能看一看。
没有办法,她只能选择地在裴修之的衣柜中翻了几件勉强可以搭配的衣服,不过米白色的毛衣套在自己的身上,大的可以包臀,衣袖也长了不少,得卷好几下,像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子。
毕竟裴修之几乎比她高了一个头左右。
“我觉得可以不用穿裤子了。”易清清站在镜子前转了一个身,有些妹子大冬天不也是露腿嘛,她等下在外面套一件大衣就行了。
“不行。”察觉到语气太过生硬,裴修之迅速转变了方向,试图温和下来,“清清,这样你会被冻感冒的。”
易清清想起自己先前感冒一个星期,鼻子堵塞呼吸都是困难的,突然心有戚戚,不敢再说空腿出去,毕竟受罪地是自己。
“那你这里有裤子吗?”
裴修之从衣柜中找了半天找出来一条休闲裤,亚麻质地,拿在手里像握着一团棉纱。
不过太大。
穿上裤子,把裤腿卷起来后,又拿了一根丝巾把裤腰这里系起来,才不会往下掉。她觉得自己这一身可以上台走秀了,风格迥异,自有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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