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红木镜台-送嫁社媒

赤濛各邦族自治,分封为王。畔山花渊地处赤濛中心,由渊主统领,主城四周环山,山势起伏,山间绿树成荫,四散成林,林间浓雾弥漫。人行其中,本以为顺道而行就能曲径通幽,不曾想林间道路分支众多,曲折蔓延,浓雾之下难辨东西,草率而行往往只能有去无回,得有熟门熟路的家伙引领才相对安全些,因此这林子便得了个“丛尸林”的名头。

丛尸林凶险,入花渊困难,这仿佛给花渊隔了一道天然屏障。因而花渊城内,反倒是物阜民安,人杰地灵,能人异士遍布,神物宝器汇聚,真真的修行圣地。

有传闻是丛尸林隔绝浊气,扬清抑浊才成就了这一世外桃源。但也传言丛尸林□□养城,亡魂献祭才祭奠了这块膏腴之地。

过了丛尸林,花渊城外绵延山线间唯有一小道,入渊仅此山口可行。小道狭长,两面夹山,甚至容不得两辆马车并行。

路面崎岖,望不到头,入渊者得花上一天的时长。

在入渊山口附近,有一客栈坐落,这客栈位置卡的刚好,既不归花渊管辖,也没建在丛尸林里。

客栈三人经营。

客栈老板为人善良,只是脾气不好;

做菜师傅手艺极佳,只是不大说话;

跑腿小厮天真逗乐,只是不太聪明。

“小裁缝!”罗白扭头望向后院门帘,视线中带着火气,仿佛下一秒就要给帘子灼出个洞来。不过他手上的动作未曾怠慢,“唰唰”几下,利索的按客人要求抽出几张菜牌来。

“来了来了!”小裁缝猛的掀开后院的门帘,应声朝罗白跑来,脚步匆匆,后院到前厅这一小段路被他跑出了逃荒感。只见小裁缝双手紧抓托盘两侧,眼睛也牢牢锁在托盘中细高的茶壶上,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摔地上碎了。

罗白伸手托住托盘底部,连壶带盘的一并接了过来,顺手把几个菜牌塞进小裁缝怀里,背着身摆手示意他往后厨送去。

小裁缝刚刹住脚,也不伸手去拿,就这么用衣裳兜着菜牌匆匆往后院跑去。他腰带系的松垮,跑起来上下晃动的厉害,这只能是早上起迟了的缘故。

“商哥。”小裁缝嚎了一嗓子,一股脑的把兜着的菜牌都摊到了灶台上。灶台桌面看不到常年做菜的油烟污渍,也瞧不见四处掉落的调料碎屑,常用的菜品切好后被整整齐齐的码在灶前的盘子里。

周商伸手拿过菜牌,修长的手指在菜牌上来回摩梭了几下,上面残留的余温被裹进皮肤。接着周商便把肩头的粗布巾系到额上,半蹲下在火笼的把手上来回拉了几道,灶台里的火“唰”的窜了起来。

“轰隆轰隆…”一阵车轱辘滚动声从远处传来。

一行人出现在了客栈门口。为首的是一骑马的黑衣镖人,生的健硕,打扮低调,除腰间挂的一把弯刀外,身上再看不到任何配饰。镖人高昂着脑袋,面无表情,略带警惕的环顾着四周,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这便是领队镖头了。

镖头身后是一辆马车,车顶嵌了一张金边红毯,流苏顺着车檐垂下,随着前行的马车轻轻晃动着。车身刻满了精美的图案,金线银边点缀出了龙凤呈祥,好不华丽。拉车的马背上虽挂着金边马鞍,无人乘骑却听话前行,只消一小丫鬟驱着便能稳当前行。

队伍最后是两名黑衣男子,装扮同镖头大差不差,只是气势上弱了许多,他们各乘一匹棕马,身后拉了两车行李。左边是几口堆叠摆放的结实木箱,右边的东西看不清真实模样,只知道是用一匹麻布盖着。

这阵仗定是要入渊完婚的婚镖车队。

不知从何时起,外邦富商贵人间兴起一法,将待嫁闺中的女子送入花渊的名望家族,做妻也好当妾也罢,只求能与花渊城内建立联系,互通有无。本是郎有情妾有意就能水到渠成的事,但这在花渊实行起来却并非易事,原因有二。

一是要钱。虽说是嫁女,但花渊城乃赤濛龙脉所在,人杰地灵,坐拥丰饶,若外邦姑娘家底不够丰厚,这事也远不能成。

二是求人。这既要找到有娶妻之意的结亲人,还得找到嫁女引路人。

丛尸林危险重重,无人引路寻常人家根本寸步难行,花渊富家高高在上,无人牵线也难觅良缘。所以渐渐的也生出了一新鲜玩意儿——“专职媒社”,媒婆谋人,镖人引路。

花渊城内镖人不少,媒婆也挺多,但能把这婚镖做好的唯有媒婆刘老太一人。刘老太年近七十却神采奕奕,身姿矫健,心思缜密,脑袋灵光,几乎垄断了整个花渊城内的娶嫁喜事,现在手更是伸到了城外去。什么男女喜好相配,什么家庭地位相当,没人比刘老太门儿清,所以这么多年了,花渊城里也还是只能有她刘老太一个黄金媒婆。

镖头率先下马进店。小丫鬟掀了帘子,伸手扶着马车里的女子下车,女子面容姣好,衣着精致,她便是此行的新娘了。不过新娘的脸色不佳,仿佛是感染了风寒,走起路来也让人觉得绵软无力。

镖头在柜台前用手点了点台面,声音不大,将将好能让罗白听到,但这动作却让人觉得不大舒服。

“几人?”罗白倒也没说什么,只觉着这镖头眼生,毕竟这么多年了,来回运镖的也都能混个熟脸,但眼前的这位倒是第一次见。

罗白从架子上取下簿子,没翻两页就到头了,平日里很少会有过往行人住店,最多冲着周商的手艺在这小憩半晌已是顶天,毕竟这林子晦气得很。

“五人。”镖头顿了一下,补充道“一个头房,两个平通铺。”

小裁缝刚上了两盘菜,这会两手空空,眼见罗白要腾手研磨,三步并两步的窜着过来帮忙。不过手还没摸到墨条就被罗白打掉了,没用力,但意思是:别烦我。

早上罗白本来安排了他帮周商一起备菜的,但这小崽子睡过头了,等他醒来时候罗白都招呼了半天的客人了,所以小裁缝这会儿想尽办法的找补,期待把老板哄好了少挨一句骂。

“去后面帮忙。”小裁缝跟了罗白十多年了,罗白对他的各种小心思再清楚不过,就势打发他去后厨帮忙了,眼不见为净,况且周商总归能找到活给他。

小裁缝眼里有活,人也听话,但就是年纪比较小,办事总有点不稳当。

“好嘞!”小裁缝后退了两步,应声着就往后院跑。

“哎!”还没走超过几秒,小裁缝就发出了一声惨叫。

“又怎么了!”罗白敷衍着,提笔在簿子上落下:春泽正年二月初一。

原来是周商刚掀了帘子从进门,手上端了满满一托盘的菜,小裁缝只顾蒙头跑路没看人,结果必定是和周商撞了个满怀。

不过周商站如青松,哪有小裁缝把他撞倒的份儿。最终只能是小裁缝被撞翻在地,这会正坐在地上叫唤,不知道是摔了屁蹲儿还是磕了胳膊肘儿。

周商单手拎起小裁缝,扶稳他后便朝柜台走去。他放下菜盘,掀开隔板弯腰进了柜台,轻轻的从罗白手上抽出毛笔,“我来。”

提笔瞬间,一滴墨汁掉落到罗白手背上,顺势滑下在虎口处凝成一颗滚圆的墨珠。

周商在罗白的虎口上轻轻一蹭,水份或许是蒸发了,又或者是带到了周商手上,最终只留下一道浅浅的墨痕。

“别动手!”罗白猛的抽回手,咬着后牙假笑道,随后把簿子方向一转,“五人,天厢和最近的那两间平通铺。”

罗白出了柜台,右手作了个请的姿势,“二楼东边,稍后这位小哥登记完就带你们上去。”

“阿方,马牵到马棚拴好,阿赞,板车东西搬到二楼。”镖头三言两语便把手下安排妥当,随后示意新娘上二楼歇息。

新娘在丫鬟的搀扶下静静的站在台阶旁,这会儿听闻罗白的指引,她朝罗白点了点头,行了个谢礼。

名为阿赞的镖人很是年轻,手脚也很麻利,三下五除二便把麻布遮盖的东西拆了下来。

那是一个女子梳妆用的红木镜台。

这红木镜台非常普通,做工粗糙,通体没有华丽的镶边和雕刻。款式简单,上方有一面铜镜,镜面暗淡无光,下方则是两个抽屉,抽屉略显松动,甚至不如新娘乘坐的马车来得精细,乍一看都觉得像是一个使用了多年的破烂玩意儿,作为新娘陪嫁品着实寒酸了些。

阿赞用绳子在镜台上来回绕了几道,蹲下用力一顶便把柜子托到了背上,双手捏着绳端从肩膀处用力下拉,拉至腰间系了个十字结,镜台就被牢牢的固定在他背上了。

阿赞背着镜台踏进了前厅,虽然走着有些吃力但还算稳当。

不过这个镜台确实是太老旧了,抽屉已经松动了,一路上晃荡着响个不停,吃饭的路人不由得朝声源望去。在阿赞踩上第二级台阶的时候,松动得抽屉终于抵抗失败,“咔哒”一声就从绳子间隙滑了出来。

帅气厨子总是半夜偷跑进我屋咸猪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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