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红木镜台-前厅冲突

小裁缝刚被周商提溜起来放到了楼梯边,这会看着阿赞背了破烂的大玩意儿艰难往上,不由得屏了一口气,仿佛用力的是自己一样。

眼瞅着抽屉滑了出来,小裁缝毕竟年轻,脑子反应快,下意识就伸手往上托了一把。

平时见惯了小裁缝笨手笨脚偷懒贪吃的模样,难得瞧见他有这股子机灵劲儿,罗白忍不住就想逗他两句,只是这句调侃的话还没来得及出口,就被打断了。

“干什么!”镖头突然平地一声雷,炸得所有人一惊。

小裁缝被吓的一激灵,手不自觉的就往回缩。

抽屉又要坠地。这老木头抽屉落地指定摔个七零八碎。

镖头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去,及时伸手接住了这掉落的抽屉,随后大力怼了回去。下一秒他连跨两个台阶往上,猛得在阿赞脸上扇了一巴掌,怒道:“干什么吃的!”

镖头打人的力度可不小,阿赞的脸瞬间红了一块,只是身体却未敢移动半分。

“还不滚上去!”镖头继续怒斥道,阿赞只得抬步继续上楼。

镖头紧跟在阿赞后面朝二楼走去,未再多给其他人一个眼神。

怎么回事?怎么我就被臊在这儿了?小裁缝当下被他唬懵了,感觉这一巴掌也扇到了自己脸上。

“等等!镖头如此这般直接离去,怕是不妥吧?”罗白叫住镖头,脸上阴得没有任何表情。“我家孩子愚笨,但方才出手相助,现正等您一句道谢呢!”

小裁缝看着镖头那人高马大,怒目圆瞪的模样,脑子里只浮现出年画上的尉迟恭。

“既无人开口求助,便是他自愿的动作,以此求谢非君子所为。”镖头并未转身,背对着罗白,伸出一根指头指向小裁缝得脑袋,语气生硬道。

罗白可不是个受气的主儿,镖头这语气态度明摆着就是当众挑事儿,这可就怪不得他翻脸了。

“此番是他多事,此事我便不再提。但如今你在我店里,就得守我的规矩。”罗白往手边的茶杯里缓缓倒了杯茶,继续道:“门口的物品,请镖头在这杯茶流尽前搬完,逾期再有东西堵门口,别怪我们不客气!”

说罢,罗白把茶杯倒扣在桌面,里面的茶水刹那间就流尽了。

门外的板车上还有几大箱沉甸甸的行李,别说搬完,就连开始搬都是个不可能的事。

整个前厅的客人噤若寒蝉,连咀嚼的动作都停下了。

李镖听到这番言论,没想到这小老板竟比自己还硬气,不知是哪来的底气。

李镖头脾气火爆,做事不管不顾,眼下已是伸手摸上腰间的弯刀,蓄势待发,随时都可能冲过去亲自讨个说法。

“砰”的一声,一把长条木凳飞了过来,将将挡在了镖头前方,落地前一条凳腿不偏不倚的怼在了镖头摸刀的手上,角度刁钻,震得他手掌发麻,瞬间便卸了力,再合掌几乎困难。

旁人自是看不出这些动作的,只有镖头心里暗道不好。

周商不知何时走出了柜台,木凳便是从他脚边飞出去的。

周商头上还绑着那圈粗糙头巾,挺拔修长的身体裹在粗布麻衣里,胸前甚至还围了个更老旧的围裙,整身行头跟别店里做饭的大师傅毫无二致,但他这相貌身材却是一等一的出挑,有这堆破烂玩意儿衬着,竟还能显得气度不凡,是走上街都能被人回头看两眼的程度。

“镖头。“新娘气若游丝的声音适时从二楼响起,“其他的东西放马棚吧,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

阿方本站在门口有点不知所措,这下立马会过意来,拉了马就往马棚走去,店门瞬间通畅了。

“多谢小兄弟和老板了。”新娘走到二楼的围栏边上,朝罗白和小裁缝微微鞠躬,行了个礼。

“什么玩意儿!”罗白冷哼一声,把肩头的毛巾“啪”的扔在柜台上,“小裁缝!来把茶杯收拾了。”

“到。”小裁缝立马应声。

这是顺着新娘给的台阶下了。

“大家吃好喝好。”罗白几乎是瞬间变脸,笑意吟吟的招呼起了客人,前厅的客人也立马恢复了喧闹,只是不知道大家的心思还在不在饭上。

罗白脾气不好,刚开店的时候常跟人起冲突,按理这店是开不长久的,但能在丛尸林开店还多年平安遂顺,那店里的人必然是有两把刷子的。往来熟客对罗白的脾性清楚的很,他脾气来的快去得也快,但千万别随便招惹他。

前厅虽然恢复了热闹。

李镖自己的火气没地儿出,也没法出,只能怒气冲冲踏步上楼,每一步都大力跺脚,肆意发泄着不满。路过新娘身旁时,更是发出了一不屑的冷哼,无礼有蛮横。

新娘侧身吩咐橙橙几句便进了天厢房,橙橙蹦蹦跳跳的下楼了。

“老板,我要阳春面!两碗!”橙橙冲到柜台,深深吸了一口周围饭菜的香味,”太香了!“

橙橙看起来比小裁缝还要小上不少,一股子少女的天真烂漫。

“......闻别人的菜要收钱的。”罗白一挑眉,”这么一大口,估计得不少钱。”

"呼!呼!呼!"橙橙用力吐了几口气,”全还你了,一口不剩,别赖上我!”

”真傻哈哈......“罗白笑着从取下阳春面的菜牌,指了指菜牌上的数字,示意橙橙付钱。

“花渊的东西也不贵嘛......”橙橙小声念叨道,咕噜噜的从钱袋里倒出了几块金锭和一些铜币,数了半天最终留了几枚铜币在桌上。

罗白看着金锭眼睛都直了,不住咂舌:“这世道真是.....傻子钱多。”

“待会送你们房间。”罗白用掸子把钱揽了回来,随后便往后院走去,想起橙橙刚才的模样,不住笑出了声:“......真傻哈哈。”

“我听得见!”橙橙扯着嗓子喊了一句。

“怎么了?”

周商刚听到前厅的动静,抬眼只见罗白甩着菜牌过来了。

“做你的面吧。”罗白把菜牌放到桌上,脸上的笑容还没散去。

周商打开面粉布袋,抓了一把往案板上一撒,“今晚吃饺子?”

“那敢情好啊。”罗白很喜欢饺子,尤其是周商做的蒸饺,简单的白菜鸡蛋馅儿就非常出色,白菜清甜,鸡蛋嫩滑,饺皮略带韧劲,一口一个的根本停不下来。

周商从罗白手里顺走了他正把玩的菜刀,“我待会送上去。”

罗白自然也是不想再跟那镖头撞上面,漫不经心的“嗯”一声。

“你这不都听到了吗?”罗白突然反应过来,“平时怎么不见你这样话多,再废话小心扣你钱。”

“扣。”周商没有抬头,专注的给面团上劲。

“......人家小裁缝,虽然笨,但赚钱的事可不含糊。”罗白顿了一下,嘀咕道,“也不知道你到底图个什么?”

周商今年二十刚出头,罗白也只比他大了几岁,但总喜欢说些长辈的说辞,好像这般模样在他看来更能担当得起这一店之主。

“一直在我这当个伙夫,可没什么前......”罗白双手原本撑在桌边,一时间没撑稳滑了一下,身体往前倾了不少,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了。

周商倒是想伸手扶他,但这双裹满面粉的双手,硬生生被罗白眼神里的‘你敢!’止在了半空。

罗白挣扎的好不容易站稳,抬眼只见周商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好好干活!”罗白突然有点不自在,眼底映出来的是周商剑眉星目,两人都没再说话,周商脸上甚至没什么表情,但罗白却觉得周围的空气变得有些粘稠。

周商伸手递了一个用饺皮捏成的小兔过来。

“……”

罗白和周商的第一次见面,便是在这家客栈附近,那时罗白还不是老板。

丛尸林有着天然的防御,又拥着花渊这块宝地,自是多方势力觊觎之地,曾有能人招兵买马想占据丛尸林,结果入林焚身,百来人无一生还。所以丛尸林历来罕见人烟,无人管治,不管是犯了祸还是出了事,都无人可求,无路可寻,过路人唯有靠自己。

林子边上的荒废小院不知从何而来,周围不见有任何人烟,罗白带着小裁缝到来时也确实空无一人,目之所及满是破败。

无所归途又身无分文的二人不想流浪天涯,东躲西藏,一拍脑袋就决定在此安家,死了重新做人,没死就自给自足。怎么样都比漂无定所来得轻松。

安家了就得吃饭,然而两人都不是做饭的料子。好在小庭院里有颗桃树,两人靠着桃子硬撑了几天,竟然还顺手收拾出了一间屋子,好歹有个可以躺下的地方了。

一颗野生桃树上能结出多少大而饱满的果实供人充饥?

况且只吃桃子馋虫上脑,头晕目眩,两人无奈只能冒险在周围探一探,也不往林中去,就在小院周边逛逛,万一有个野兔野鸟啥的,也比总吃桃强。

这一探,就把周商给探出来了。

当时周商就在小院不远处的草丛里生火烤肉,人虽被草丛挡住了,但香味却泄露了他的踪迹。

帅气厨子总是半夜偷跑进我屋咸猪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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