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往前行了一段路,地势开阔起来,蒙恬算过路程,提前规划好路线,赶路节奏把控得很好。
蒙恬一边赶路,一边给王知我指出错误:“山魅沾染死气而生,你若不能一网打尽,当时就应该先行压制,之后用出的炁流不错,不过后续你有些放松警惕了。山魅怕火,这种阴寒之物,最惧生人阳火、太阳之精,但他们也谨慎,只肯在黄昏之时出门觅食。”
王知我仔细把蒙恬的教育记在心里,说到最后,蒙恬话锋一转:“你知道如何利用自己的炁来引动天地流炁,这一点很好。”
王知我心念一动,她当时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念这句话,念了之后,被死气禁锢的身体从丹田涌出一股她之前从未探查到的炁,紫府似乎也微微松动,只是之后很快又沉浸体内,再无一丝变动。
她一直觉得奇怪,灵秦的文字是有力量的,楚国芈白只修两个字符就能和魏姬蘅、姜和打的不分上下,甚至隐隐压那两人一头,可秦国的修炼方法她却看不懂,不是因为困难,而是太简单了。
问他们怎么修炼,秦人仔细想了想,笃定地说,去战场上拼杀,杀的够多,既有爵位,也有修为。
他们知道山东六国引炁之后也要读书,然后从中汲取营养,慢慢成长,秦人也让家中子弟读书,可他们对山东六国那套是鄙薄的,若是有用,为何七国独独唯有秦龙飞在天,山东六国日趋沦亡。先秦君曾言,大争之时,不进则退,强则强,弱则亡,春秋诸侯攻伐之战,远胜战国,小国破灭无数。
秦国就是在这样的乱世成长起来的,从它诞生的那一天,就知道这世界上所有东西都要靠自己去抢、去夺,不然别人就要来抢你了,要足够强大才能在这片土地立足。
在这种思潮下成长起来的老秦人,自然会将武力放在第一位,秦世不文,这不是一句空话。
王知我则不一样,她生长在秩序安宁的国家,出生之时就是强国之民,她的生活富足、安定,接受了完整的教育,她不重文、不轻武,习惯按部就班、循序渐进的学习,对秦国这种粗暴的教育理论吸收的很艰难。
蒙恬这话启发了王知我,她一开始认为这是一个儒道世界,后续鹿邑、宋黯的解答加深了这个印象,可她到秦国之后却完全忘了这一点,只一味跟随秦国的建议走。
王知我审视自身,发现事情会变成这样,她要负很大责任,她不质疑。
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做,王知我是认同这句话的,所以她对秦国的修行建议全盘接受,如果她是土生土长的七国之人,那对这一套应该能接受完好。
可她不是。
王知我开始整合自己的信息,鹿邑说过仓颉造字时风云变色,鬼哭神嚎,神,这个世界有神吗?鹿邑当时用到这个词是名词还是形容词。
王知我骤然抬头:“蒙将军,你们信神吗?”
“怎么突然问这个,我当然信啊,你不信吗?”蒙恬轻巧回答,“三皇五帝你不信吗?”
“那在这些神之前还有别的神吗?”
蒙恬动作微微变换,勾起嘴角,还是淡定模样:“有啊,但是这不是你现在该知道的,神名不可轻传。”
“好了,天色快暗了,我们加紧行程,前方有个食宿,今夜就在那里投宿。”蒙恬一扬马鞭,轻吒一声,身影如离弦之箭,尘土飞扬,糊了后面的人一脸沙子。
蒙恬畅快大笑。
思绪被打断,赶路也不适合思考这些,王知我将疑惑压在心底。
同样轻吒一声,扬鞭而去,再次扬起厚厚尘土,徐骁五人骑行的龙马脚程没他们两个的快,哪怕早有准备还是又被糊了一脸沙子。
王知我越过蒙恬半个身位,回头下望,挑衅道:“菜,就多练。”
蒙恬听不太懂现代流行梗,但从语气来看王知我是在嘲笑他。
“驾!”她打了一个鞭花,龙马再次提速,风声从耳边呼啸而过,这些东西现在王知我已经学的很好了。
笑声是个很感染人的东西,和这些豪爽秦人待久了,她也想肆意叫嚷出自己的快乐。
现代人最后一丝矜持留在骨子里,克制自己畅快大笑的冲动,嘴角狠狠上扬,眉眼弯弯,连糊在脸上的沙子都不觉难受了。
落在后面的五人,沉默望着前方飙马速的两人,拳头紧了又紧。
徐骁、范开摸了把脸,低头一看,手心黑乎乎一片,像是在泥里滚了一圈一样,几乎都要气笑了。余光一抹白斜刺而出,两人转动视线,两条巾帕递来,同样隐忍的声线:“忍忍吧。”
奔行差不多一个时辰,眼前才渐渐出现蒙恬说的食宿,打眼一看,店面不大,有五六间草屋,相隔百余步之后是一座村子。
守着食宿的是一家子,天色昏昏,他们已经要关门了,马蹄轰隆之声从远处响起时,老翁正哼着秦风,忙里忙外地收拾。
“老丈,且慢闭店!”
老翁小声嘀咕一句:“这么晚才来,都没饭食了。”
蒙恬弃马,脚下轻点,踏风而行,几个起跃就落到老翁面前。
老翁看了蒙恬一眼,又嘀咕道:“喔——颜如渥丹呐。君子可有验传?”
蒙恬面皮紧了一瞬,假装没听见老翁先前那句诗,庆幸他自己先行一步,不然必然会被嘲笑。
“自然有。”蒙恬从怀中掏出两枚竹符。
老翁接过验传,仔细查看一番,目光不时在验传和蒙恬脸上徘徊,蒙恬镇定自若。
“原来是咸阳城的君子。”
蒙恬点头。这时,王知我也赶到了,一人两马停在食宿前,老翁的妻、子从草屋里走出来。
“阿爹,怎么了?”
“我儿,来客人了,你去瞧瞧那位女公子的验传。”老翁先回答女儿,又对蒙恬说,“你的验传没问题,随我来吧。”
“我还有五名属臣未至,老丈且等一等。”蒙恬从灵囊取出一贯钱,向店家买了些热饭热水,看见院子里养着有鸡,晓得也是拿出来买的,又点了两只走地鸡。
现点现杀,新鲜得很。
老翁女儿朝王知我行去,王知我觉得这场景真是该死的熟悉,这种住酒店要查身/份/证的感觉,没想到在秦国也能梦回现代。
这时候没什么**的概念,有些草屋住了人并不关门,蒙恬早早留意了剩余的草屋,包了两间房,这种食宿没有上房之分,全是大通铺,能睡下就一直安排人往里进。
等一切安排好,徐骁五人终于到了,又是相同的流程,查过验传之后老翁才放他们进来。
王知我盘腿坐在火炉边,等鸡煮熟,耳边是止不住的呼噜声,声声震天,恍如惊雷,她却没有沈复的雅趣能“私拟作群鹤舞于空中”。
她忍不住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才七点多,天色只能说暗,而不是全黑。
怎么会有人七点就睡觉啊。
这个年纪,他是怎么睡得着的。王知我痛心疾首地想,恨不得去把人叫起来。
鸡汤罐子“噗噜噗噜”作响,香气四溢,另一处火燃的正旺,一只肥美的老公鸡被串在松枝上,皮肉泛着油脂,简直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秀色可餐。
王知我津津有味啃着肉夹馍,蒙恬坐在一旁没滋没味咬着干饼,徐骁五人低头默默啃着四方侯给的肉夹馍,坚决不往隔壁看一眼,谁叫将军自己推辞了。
蒙恬:他只是想客气一下。
不好意思拉下脸分食,蒙恬就着鸡汤香气吃完手中大饼。
电脑充电器坏了,缺的字数明天补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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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第 3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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