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进家的时候,芳姨正在厨房煮粥,听见沈言回来了,连忙到他跟前仔细看了看,“小言,今天雨下这么大,淋着了没,冷不冷?”
“没有芳姨,”沈言一边说一边把自己换到家里用的轮椅上,把两条无力的腿拉过来在踏板上摆好,“我带伞了呀,中午也没出去,放学的时候就不下了。”
“那就好,还好给你穿了厚衬衣,”芳姨一直把沈言当成小孩,这么好的孩子已经坐了好几年的轮椅,身体又不好,着实让人心疼,“我煮了粥,配点小菜,晚上吃点热乎的。”
“好。对了芳姨,帮我把伞拿出来晾晾,我摸着还有点潮。”
芳姨一般不会自己开沈言的包,沈言说了她才打开,把伞拿出来,奇怪道,“今天打伞出去了?”
“没,我借同桌了,他没拿伞。”
“我们小言是好孩子,”芳姨语气乐呵呵的,“新同桌怎么样?”
芳姨名叫赵兰芳,是沈言出事以后来到沈家的。二十年前,芳姨一家是沈家的老邻居,关系非常好,沈言两岁的时候,沈父赚钱发了家,沈家一家从老房子搬走,和芳姨家的关系就渐渐淡了。芳姨年轻的时候小产落下病根,一直没能怀上孩子,好在丈夫对他非常好,两人虽没有孩子,但日子过得恩爱和美。
沈言小时候对芳姨的印象,就是五六岁的时候被妈妈带着回老房子那里探望芳姨,那一次去是因为芳姨的丈夫下夜班回来没看清路,一脚踩空掉进没盖的污水井里,等发现的时候人都硬了。芳姨大受打击,沈言到她家的时候看她的样子都有些害怕,直往妈妈身后躲,芳姨看到沈言的表情,抹了抹眼泪,从柜子里拿了几颗水果糖往他手里塞。
再后来过了几年,沈家出事,芳姨闻讯赶来,看到病床上的沈言哭出了声,这个坚强又善良的女人看着一筹莫展的沈榭和病床上昏迷不醒的沈言,和沈榭提出接下来由她照顾沈言,不图钱,只要能和他们生活在一起,看着他们兄弟俩好好的,就心满意足了。
当时沈榭正愁着这事,母亲的丧事刚办完,父亲又一声不响地去了国外,自己要以最快速度结束学业把父亲的公司接手过来,弟弟身边又离不开人,芳姨的出现无疑是雪中送炭。沈榭毫不犹豫地就把家里的钥匙交给面前穿着朴素,但真诚善良的女人。
芳姨的细心照顾让沈言恢复得比预期快,出院以后,芳姨搬进了沈家。一晃眼,兄弟二人和芳姨一起已经生活了四年多了。
“挺好的,”提起贺苳,沈言有点惆怅,见芳姨还在等着他继续,说,“他很照顾我,经常帮我打水,而且成绩也很好。”
“都是好孩子,”芳姨笑着帮沈言拿过家里的软底鞋给他换上,“小榭今天晚点回来,刚给我打电话说不用等他了。”
“这么忙?”沈言在芳姨起身的时候扶着她的胳膊,“姨,我都多大了,自己来就好了。”
“今天下雨,腰疼了吧?”芳姨站起身,“没事儿,姨还干的动,以后年纪大了,让我干我也干不动喽。”
“等年纪大了,换我给您养老,”沈言眨眨眼睛,“到时候您别嫌我笨手笨脚的,你们什么都不让我做,我啥也不会。”
芳姨笑了,“你还干啥,你那手是干大事业的手,将来得为国家做事的,哪要做这些。”
“那也不能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呀,我连煮个粥都不会,被你们惯坏了。”沈言想了想,“芳姨,有空您也教教我,我腿不好用,手没问题,做饭是生存的基本技能,不会不行的。”
“行行,那我先教你煮粥,煎的炒的太复杂,别烫着了。”
吃完饭,沈言来到电脑前,打开搜索引擎,输入“201X年X省数学竞赛获奖名单”,他在学校里就想查,手机就在兜里揣着,自习课的时候害怕贺苳突然回来看见,就没敢。
搜索结果第二个就是,沈言点开,一眼就看到了他想找的答案。
“一等奖
南城第三中学 包予
宁溪市第一中学 贺苳”
沈言皱起眉,虽然没跟贺苳同时在考场上,但是他早就明白贺苳的宁溪第一绝不是虚的,至少数学这一门比自己只强不弱,能拿省一也是在他的意料之中。可这不是高兴的事情吗?沈言知道他们省的高考政策,省一对将来走自招很有好处,如果排名靠前进了国家队,那就相当于已经迈进了国内第一梯队大学的校门。
为什么贺苳看起来这么不高兴,而且一个已经拿了省一的学生,董樊为什么从来没有提起这件事?这么好的学生,如果真的能上国内前二的大学,宁溪一中又为什么会放他转学?真的跟吴骏业说的这样,因为打架吗?
沈言想了想,关闭网页,在搜索引擎里输入“宁溪贺苳”,不是想查他,也不是想偷看他的**,沈言安慰自己,他知道这么做很无聊,但还是忍不住。
实在太好奇了,贺苳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脸上的疤也是在宁溪打架弄出来的吗?
搜索结果跟贺苳相关的内容很少,除了几个获奖以外就没有什么信息了,沈言翻了几页,正准备关网页的时候,在网页底部看到了一个标题:“那个姓贺的拽什么成绩好了不起吗也不看看他。。”
标题字数限制,后面的内容并没有显示完整。沈言点进去,显示帖子已被删除。他又退出来看搜索界面显示的内容。“贺苳”并不在标题里,而是链接内一个回帖的内容,“贺苳”两字作为匹配关键字被标红了。
“。。们同班,楼主你不明情况请不要乱吠,贺苳学习和人品都没问题,这次要不是他们家出事,一中要靠他冲名校的。。”
网页只显示了这些,看来贺苳是家里出了事才不得不转学的,都被挂到贴吧里了,转学前应该很不愉快。
沈言关了电脑,看着自己在屏幕上的影子,呼了口气。贺苳是个好人,这一点毋庸置疑,虽然他们只认识了不到8天,和他做同桌只有4天半,但是沈言确定,贺苳是个好人,他那么细心,处处照顾着自己,就是话少了点。
在宁溪到底发生了什么呢?不过,这绝对不能问贺苳,至少现在不能问。宁溪的事情看来给贺苳造成了很大的影响,甚至让他转了学。沈言不相信贺苳是一个主动找事的人,他来到这个班级没有几天,被“无辜波及”了好几次都没有生气,但显然对周遭的一切充满了戒备,是不是在宁溪发生了什么事情才让贺苳变成这样的?
沈言有些沮丧,他明明那么好,怎么做才能帮帮他?
周二是个晴天,只是南城的春天一向潮湿,地上还存着没干的积水。沈言放下书包,他来的早,教室里还没有几个人。
林淼几乎每天都是第一个到,照例把教室的窗户都打开。阳光混合着青草的味道让沈言舒服地吸了口气,林淼回到座位上,转过身说,“沈言,昨天数学卷子借我看看,倒一第二小问,我晚上想了半天也没做明白。”
“给,”沈言低头在抽屉里翻了一下,把卷子递过去,“你看吧,不过我觉得我的步骤有点啰嗦,贺苳的更好。”
“是吗,”林淼是课代表,数学成绩自然不差,昨天的卷子最后一题的确有点难,他的手指在卷子上点了点,“我知道了,这个老董在课上提过,我当时就没太听明白,换了个套路出题就看不懂了。贺苳怎么解的?”
“(2)里的条件得用上,证在这个区间里单调递增就是设这个,”沈言刷刷在草稿纸上写了式子,“这个函数大于零嘛,然后设t,再求一次导,”沈言用笔尖点了点,“是不是简单多了。”
林淼思考了一会,点头,“的确简单,解的巧,我就说,贺苳挺厉害的。”
“那是,”沈言笑了,“他昨天拿满分的。”
最后一题第二小问没做出来、拿了92的林淼一脸无语,“你不也是满分?”
“是呀,”沈言美滋滋,“他成绩好,人也很好,就是话少了点。林淼,你平常多跟他说说话呗。”
沈言想的很简单,林淼是班长,在班里很有号召力,如果他带着贺苳和班级里的同学交流,很快贺苳就会和大家熟了,来来去去也不会都是一个人。
“我也想啊,”林淼叹气,“他不怎么搭理人,咱们班也就你跟他熟一点。”
“那倒也是,”自己都跟贺苳加微信了,可是贺苳跟他还是很有距离,就像昨天,说起那次竞赛他就突然不高兴了,沈言也很头疼。
班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语文课代表到讲台上带早读,贺苳今天来的挺早,以往他都是早读快结束了才进教室,今天早读才刚开始就到了。
“早上好,贺苳,”沈言冲贺苳笑,“你今天来的好早呀。”
“早上好。”贺苳拉开椅子坐下,情绪对比昨天明显有了改善,回了沈言一句。
“翻到这,《望海潮》,”沈言向他展示课本的位置,“还没上呢,但老师习惯提前让我们读。”
贺苳点了点头,“谢谢。”
每天早读结束后有十分钟左右的课间,让同学们准备一下第一节课的教材,或者交作业。赵凡这时候过来,到沈言他们桌边站着,想说什么又不敢的样子。
感觉到有人,贺苳抬头,赵凡挠挠脑袋,“额,贺苳,是这样,咱们学校体育课是选修,要选项目,其他同学上学期期末都选完了,你看你要选什么?”
沈言明白了,估计是董樊让他来问的,他也开口向贺苳解释,“哦对,开学第一周不上体育课,这周才开始的。”
“对对,”赵凡接着说,“有篮球,乒乓球,羽毛球,网球,柔道,排球,”赵凡停了一下,最后小声道,“还有足球。”
沈言听懂了,赵凡是足球校队的,自然体育课也报的足球,而且还是足球课的班长。他上次不小心让贺苳被颜料波及,可能有点怕他,不太想让他报足球。
“上排球呗贺苳,”林淼转过头,向贺苳发出邀请,“我跟吴骏业都是排球,你跟我们一块吧。”说着冲沈言眨眨眼,还把吴骏业试图也转过来的头掰了回去。
沈言也向他眨眨眼,明白这是早上自己跟林淼说的,让他多带带贺苳。赵凡也赶紧点头,“对对,上排球吧,你个子高,胳膊长,篮球应该也不差,不过篮球人多,几个校队的都在,咱们普通人基本碰不到球。”
贺苳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赵凡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那行,我就给你报上去了,今天上午最后一节就是体育,还有一节是周四下午第二节。”说完就赶紧走了。
“到时候咱们一块去,”林淼招呼他,“排球场在体育馆里,就是操场西边,你可能还没去过呢。”
贺苳应了声,“好。”
第一节课是英语,沈言拿了课本出来摆在桌上,有点好奇地问贺苳,“贺苳,你平常打什么球呀,会打排球吗?”
“算会吧,”贺苳对着沈言,话多了一些,“以前打过一点。”
“你是不是打篮球的?”沈言想起贺苳的微信头像。“篮球一直是热门,他们每年选篮球的人数都超,还得抽签。”沈言看着贺苳放在课桌上的胳膊,初春的天气还有点冷,气温不过十度出头,贺苳已经穿的很少了,“你穿这么少,不冷吗?”
“还可以。不冷,”贺苳回答了他两个问题,看窗户开的挺大,估计是以为沈言冷,探过身把窗户关上了。
林淼感觉到身边的动静,转头看了看,见是贺苳关窗户,没说什么,接着听课。
“谢谢,”沈言有点不好意思,心里暖暖的。
体育课前,林淼拍拍吴骏业,站起身跟贺苳说,“我们去上个厕所,你去吗?”
“不去,”贺苳把笔盖上,抬头看林淼,“后门等你们。”
林淼拉着吴骏业走了,贺苳收拾了桌子,沈言看他准备要走,跟他道别,“拜拜贺苳,玩的开心,跟着林淼,他也是排球课的班长。”
“你...”贺苳想了下,上个星期的课间操也没见他去过,知道他是不用去上早操和体育课的。沈言看他欲言又止的表情,明白他想说什么,笑了下,“我有特权,不用上体育课的,不过我也会锻炼,就是锻炼的方式跟你们不太一样。”
贺苳点了点头,“去复健?”
“对呀,”沈言解释,“复健有很多项目的,像翻身,坐立,站立,我还能骑车呢,”沈言想想自己被固定在器械上的样子,手握成拳在空中交替画圈,“就像这样,跟你们骑车差不多,机器带着我的腿运动。”
贺苳没说话,只是看着他,沈言笑了笑,“怎么啦,快去上课吧,林淼他们在等你了。”
贺苳闻言转头,林淼和吴骏业果然站在后门了。沈言冲他们挥挥手,又对着贺苳指了指门口,“快去吧。”
“嗯,”贺苳慢慢站起来,把椅子推进去,又看了看沈言,这才转身走了。
第四节上课铃打响的时候,班级里只剩下沈言一个,他抬头看了看空荡荡的教室,想了想刚才贺苳临走前的眼神,轻轻呼了口气。
从十二岁那年的意外到现在,四年多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他在轮椅上坐了四年多,已经完全忘记了走路是什么感觉,忘记了那种脚踩在地上,肆意奔跑是一种怎么样的体验。
从那时候开始,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轮椅生活,他学着自理,学着尽量不要麻烦别人。还好受伤的时候年纪小,他很快学会了控制大小便,基本不会出现很多截瘫患者都会碰到的尴尬场面。轮椅就是他的腿,是他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他不喜欢它,却也离不开它。
上学教室设在在一楼,为了他方便,不用上楼梯。每天的早操,每周两节的体育课,他从来没去过,都是自己一个人在教室,伴随着苦夏时节天花板吊扇呼呼吹下来的风,伴随着寒冬季节窗外的大风或者冻雨,在课桌前一待就是一天。
沈言想着,看了看手里的卷子,突然生出了一个念头。他放下笔,打开轮椅手刹,转着轮椅来到教室后门。后门基本不关,他进出很方便,来到相比教室宽阔了许多的走廊,他把轮椅转到台阶前,往操场那边看。
高二的教学楼其实离操场有一段距离,中间还有一个小小的绿化区域。南城是南方城市,一年四季树木都是郁郁葱葱,几棵树茂密的枝叶把操场遮住了大概,只能看到一个小小的角落。他看到几个人在跑来跑去,应该是足球队的,赵凡也在里面。
沈言努力把上半身挺直,还在走廊上来回转了几个角度,也没看见体育馆的位置。他不敢向旁边移动太多,隔壁班正在上课,他坐着轮椅在走廊上转来转去,隔壁班的老师同学容易误会,以为他有什么需要。
沈言在走廊上看了一会,足球队都去集合了,从他的角度看向操场连个人影都看不见。他转着轮椅调整角度,准备回教室,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两条腿,瘫软,细弱,瘫痪四年多,腿脚都不可避免地萎缩了,两条小腿比小姑娘的还细,一动不动地并在一起,两只脚安静地搁在轮椅踏板上。
沈言一只手抚上大腿,手能感觉到腿,腿却丝毫感觉不到手的存在。复健或者哥哥芳姨他们帮他按摩的时候,他不用眼睛看都不知道他们在碰他的腿。
轻轻呼了口气,他觉得有些奇怪,又不是第一天这样,而且不仅现在,将来,如果科学技术和医疗水平没有突破性的进步,先进到能够修复已经受损的神经,那他大概率一辈子都是这样了。这不是早就知道的事实吗?为什么今天突然惆怅起来?
大概是因为,他突然想去上体育课了吧,沈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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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差几分钟下课的时候,吴骏业就回到了教室,他惦记着帮沈言热饭,每周二上午的体育课都会稍早一点回来,迟了不仅沈言吃饭要晚,等他送完饭回食堂也没什么吃的了。
沈言掏出饭盒递给他,“谢啦,贺苳呢?他回家了吗?”
“帮林淼还球去了,”吴骏业练了一节课,身上都出了汗,“不知道还回不回来。”
“你们教他打球了吗?”沈言问,排球在学校里的受欢迎程度远没有篮球高,大部分人都不太会打,贺苳刚也说打得一般。
“还教?”吴骏业正准备走,听到这话回来补了一句,“他今天一来,老王让他发个球试试,直接压对面底线好么,所有人都傻了。”
其实吴骏业的排球打得也一般,他更喜欢篮球,只是每次男生篮球都要抽签,他怕抽不中让他去学柔道,就跟林淼一起直接报排球。虽然打的不怎么样,但是看球还是能看懂的,今天贺苳那个球一发,整个排球班都安静了。
沈言瞪大眼睛,“这么厉害的吗?”
“总之,”吴骏业一副无语的表情,“他教我们还差不多,我走了啊。”
沈言看着吴骏业的背影,眨眨眼,贺苳不是说他打得一般吗?
这会正好没人,沈言看了看空荡荡的教室,打算给自己减减压。
他久坐轮椅,臀部一直承受着压力,虽然没有感觉,但是坐久了难免会觉得腰酸,后背也不太舒服。他合上轮椅手刹,把两条腿从轮椅踏板上拿下来,双脚踩着地板。双手扶着扶手用力一撑,让臀部短暂地离开轮椅坐垫,放松一下压迫已久的皮肤。
其实他坐几节课就应该这样放松一下,只是课间教室里人很多,他有点不好意思。而且他胳膊力量不够,腿上更是一点力气都没有,这样撑着只能让自己呈现一个半站立的姿态,他在家里减压的时候对着镜子看过,屁股撅着,两条无力的腿打着弯,膝盖伸不直,样子实在是不好看。
沈言刚刚撑起自己,正在心里默默数数,复健医生鼓励他锻炼上臂肌肉,这样转移的时候会轻松不少,他除了平时复健,就是减压的时候锻炼一下,每一次都尽量比上一次多撑几秒。
这次他刚数到三十,余光看到后门进来一个人,他转头看去,吓了一跳,是贺苳。
贺苳一般中午都不在教室里,今天怎么回来了?自己还是这个姿势,沈言有点着急,手臂卸了力气,整个人一软就要倒下去。贺苳看见沈言的姿势有点惊讶,看见沈言要倒,急忙快跑几步到座位上,一下扶住了他的腰,“没事吧?”
“啊...”沈言也有点慌,他一般减压完都能自己慢慢坐回去,像今天这样的事情还没发生过,他本来以为肯定要摔倒了,贺苳及时扶住他的腰撑住了他。他赶紧双手用力,也顾不得自己略有些狼狈的姿势,指挥贺苳,“没事,我撑着扶手,能自己坐回去的。”
贺苳没有松手,有些紧张地看着他。沈言慢慢地往后倾斜身体,胳膊也渐渐卸力,坐回了轮椅。
见沈言坐稳,贺苳才松开手,沈言把两只脚提起来,放回轮椅踏板上,坐直身体才看向贺苳,“贺苳,谢谢你。”
贺苳摇了下头,“是我吓你一跳,对不起。”
“没有啦,我只是有点意外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沈言看着贺苳,想了想还是解释了下,“我刚刚是在减压,你知道我瘫痪的嘛,腿不能动,一直坐着腰会酸,我又不能站起来活动身体,只能用这种方式放松一下。”
见贺苳点了点头,沈言继续了刚才的问题,“对了,你怎么回来了,你吃饭了吗?”
“我...”贺苳平时虽然话少,但很少有话说一半卡壳的时候,停了一下,才说,“没吃,有点事就回来了。”
“有东西忘记拿了吗?”沈言侧头看了看贺苳的抽屉里,见贺苳也没有在抽屉里找东西的动作,有些奇怪,见他的书包挂在椅子后,问,“你是忘了拿书包了吗?”一般中午要回家的同学,体育课都会把书包背着,省得再回来拿。
“我...对,拿书包,”贺苳像被提醒了一样,这才拿起书包,却也没有走的意思,只是看着沈言。
“贺苳,”沈言突然有点明白贺苳回来的原因,脱口而出道,
“你是不是可怜我?”
今天是长长的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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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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