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吧各位,马上要跨年了,新的一年将是你们会面对几乎是有生以来最大挑战的一年,也将会是拥有最大收获的一年,”董樊把厚厚的一沓卡片放在讲台上,“每个人都有,写下你们各自的愿望,或者是想对一年后的自己说的话,可以交也可以自己留着,大家随意,不强制。”
“哇明信片啊,还有不同的样式,”前排的同学翻着看了看,“咱们学校没出什么周边啊。”
一周一节的班会课,难得这周没有被某个老师占用,董樊点头道,“当然不是,这是我自己掏钱买的,愿意交上来的同学,我们会把它贴在板报旁边,那里,”董樊伸手一指,众人顺着他的动作转头,“咱们班的照片墙在左边,明信片墙在右边。”
“写出来要是没实现可咋办,”赵凡挠挠头,“那不是很丢人。”
“能不能说点吉利话,”同桌张韬用书拍他的脑袋,“那写一点容易实现的不行吗,比如多考五分之类的。”
沈言拿过明信片,他拿到的这张背面是一幅油彩画,正面是淡淡的线条。他刚翻过去准备写,就听见教室里有同学喊道,“这个小人,怎么有点眼熟啊。”
班上有几个同学也拿到了这一款明信片,闻言纷纷赞同,“是啊,这个小男孩,我觉得好像在哪见过。”
“沈言!”一个女生道,“这个小孩好像沈言!”
莫名被点到,沈言也把明信片翻过来仔细看了看,图片上的卡通人物眼睛大大的,发型也跟他差不多,也看不出后面有没有辫子,不过类似的卡通形象随处可见,怎么就像他了?
“是啊,是有点像,”陈英也拿到了这张明信片,举起来对着沈言看看,“不过这是个小女孩吧,你看后面跟着一个男生呢。”
图片上有两个人物,一个正笑着指向前面,就是大家说像沈言的那个,还有一个背对着看不清面容,短短的头发,穿着利落的白衬衣和西裤,一看就是个男生。两个人物手拉着手似乎在向前奔跑,面前是大片的草原和远处的日出。
“怎么可能是女孩,”赵凡拿起他同桌的明信片仔细分析,“这可是老师发的,还牵手呢,你看咱们学校最近的态度,别说牵手,连离得近都不可能。”
自从上次方朝阳班上女生的事情过后,学校对这方面严查严打,几乎是围追堵截,不要说来找贺苳的人少了,平常晚自习下课回寝室的路上,食堂里,连操场上都专门有老师看着,绝对不允许男生女生单独呆在一起。
“啊是吗,”董樊买的时候压根没注意到这个,赶紧拿起来看看,摸摸鼻子努力解释道,“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吧,男生女生也没什么,说是两个男生也行,男生就不能手牵手了吗?”
“跟男生牵手,”张韬审视地看了他同桌一眼,“我才不要呢。”
“我还没嫌弃你呢好吗,”赵凡也是一副嫌弃口吻,“谁要牵你啊,我还要留着牵我以后的媳妇呢。”
同学跟着起哄,教室里的气氛轻松。沈言的话题被略过,他仔细看着明信片上的小人,被同学这么一说,他还真的觉得这个小孩有点像他。
那旁边的那个人,沈言一下就想起了贺苳。谁说男生不能牵手,看演出,一起过生日,包括上次在厕所里,他和贺苳之间的接触比牵手要亲密得多了。
以后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沈言在心里叹气。贺苳生日过后,他们之间就变了。以前无话不谈,现在两人之间连交流都很少,贺苳对他保持着疏离和客气,沈言也根本没有什么机会和贺苳说话。
也是,这样的态度,拒绝还不够明显吗,沈言低着头想。刚才他看见贺苳那张和他的不一样,如果放在以前,他肯定早就把自己那张展示给贺苳看了,问问贺苳觉得像不像他。但刚才贺苳一副什么也没听见的样子,拿到明信片后好像也没写,直接收起来了。根本没有想看沈言那张的意思,他还是别往前凑了。
就算拒绝,沈言也不希望自己在贺苳心里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他也不想软磨硬泡逼着贺苳答应。还是体面一些吧,就像这样,他们之间保持着距离到高考结束,两人各奔东西,也就不会再见了。
想到这里,沈言耐不住鼻子一酸,他掩饰性地吸吸鼻子,埋头看题。没有注意到的是,身旁的贺苳听见动静,看了他一眼,停顿了笔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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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意上交明信片的同学挺多,没几天教室后面的一角就贴得满满当当。趁着下课,不少同学挤过去看看大家都写了什么。
贴明信片的位置就在沈言和贺苳的座位后面,同学一多不可避免地碰到他们的桌椅,沈言正在自己的位置上做题,冷不丁不知被谁从后面推了一把,他没准备,小小“哎呦”一声。
“对不起对不起,”一个男生赶紧道,“我不是故意的,没事吧学神。”
“没关系,”沈言好脾气道。刚才因为惯性往前一趴,手里的笔把作业划了长长一道,他基本快写完了也懒得重写,努力忽视作业上的一道印记,接着把题写完了。
“减重10斤,”一个同学念道,“还有这,去看极光,哇大家都写得很随心嘛,我以为都在写高考要考多少分一类的。”
“咱们班不是这风格,”赵凡摇摇头,“努力找到我爱的人,落款是‘灯’,这是谁啊?”
明信片上的内容五花八门,大家看得津津乐道,过来的同学也越来越多,在沈言被碰到三次后,贺苳终于忍无可忍地站起身,跟前排的同学说了几句话,接着从吴骏业他们的桌椅开始,把后两排的位置往前挪了一点,给来看明信片的同学腾出空间。
“哎呀,对不起对不起,”几个同学意识到打扰了别人,连忙道歉,“我们这就走,不好意思啊学霸。”
贺苳摇头,示意他们接着看,在位置上坐下了。
“谢谢,”沈言对贺苳道,他的位置靠里面,很容易被碰到,刚才被挤了几次没好意思说,贺苳看见就协调了前排的同学,接着扶着他的桌子往前推了一点。
沈言当时看着贺苳走到他面前,小声对他说“你先起来”,他表情懵懵的,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隔了好几天,贺苳终于又跟自己交流了。
贺苳耐心等着他起身才移动桌子,接着走到他身后帮他收拾东西。沈言的轮椅上挂着书包和毯子,他移动起来不像别的同学那样翘个椅子动动脚步就行了,而是需要把东西拿起来,转动轮圈,再把原本的东西放回来。贺苳帮着他收好东西,看着他转到位置上才坐回来。
“没事,”贺苳说,“觉得挤吗?”
“不会,”沈言摇头,小心地看了看贺苳。两人沉默,沈言想贺苳好不容易和他说话,觉得应该抓住这个机会说点什么,想了半天,耳旁是后面同学讨论的声音,他想起来刚才的话题,“贺苳,明信片你交了吗?”
他还没机会去看,而且明信片墙的位置挺高,他还不一定能看见全部,贺苳摇头,“没交。”
其实不用问也知道,贺苳不是那种会大声宣布自己内心所想的人,果然他也没交。沈言闷闷点头,“我也没交。”
他感觉贺苳都没写,当时看他拿到以后就收起来了,他自己的倒是写完了,只是他不会让别人知道,更不会交上去。
同学间的喧扰被上课铃声打断,大家都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沈言也松了口气,刚才那么多人在身后让他觉得感觉有些不自在。
课间操的时候,教室里又剩下沈言一人。这几天天气不太好,不仅降温还时不时下雨,他就没去操场。听着外面喇叭传出来的广播操音乐,沈言转着轮椅往后退,想给自己减减压。
以往他撑着站起来的时候,轮椅靠背都能基本顶住身后的墙,确保不会移动,这样他往后坐的时候也放心一些。刚才为了给来看明信片的同学腾地方,他的桌子往前推了一点,减压站起来以后轮椅和身后的墙之间有一些距离,但如果他也往后,那就没法撑桌子了。
沈言试着把桌子往自己身前拉,但是抽屉里都是书,桌子很沉,他又坐着轮椅,不太好在做出“拉”这个动作时用力,他试了两次就放弃了。像往常一样,他把腿放下踏板,撑着桌子站了起来。
手腕还没有完全恢复,沈言知道不能用力太久,打算站个三分钟就坐下。刚刚在心里默数了两百下,走廊里就传来了声音。
沈言吓了一跳,这个时候教学楼里怎么有人,他急忙准备坐下。以往他减压的样子只有贺苳见过,被别人看见还是会免不了有些难堪。
双腿没有一点力气,沈言站起来的时候全靠两只手撑着,他小心地移动重心,右手往后摸索想找到轮椅扶手撑住,但今天他的后面没有墙,轮椅的距离比平时远一些,他一下子没有摸到,左手又没有撑住,整个人往下一倒——
沈言吓得惊呼一声,正常他就算没有扶住,往后倒的时候也基本能坐回到轮椅上,今天可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还好轮椅拉了手刹...就在这时,耳边一阵急促的脚步,贺苳瞬间出现在他的身边,飞快地扶住了他。
“贺,贺苳?”沈言惊魂未定,连说话都有些结巴。刚才他都觉得自己一定会摔倒了,没想到贺苳及时出现。
“没事吧?”贺苳也喘着气,他刚才一进门就看见沈言要往下倒,想也不想就冲过来。他的右手跨过沈言的腰,左手撑着他的胳膊,像是把他拦在怀里,“能稳住吗?”
“我...能,”沈言左手用力,让自己站得更稳一些,他想告诉贺苳他能撑住,但又贪恋贺苳揽住他的时刻,想了想,小心地问,“贺苳,我想多站一会,手...不太用得上力气,你能帮我一下吗?就一小会。”
“嗯,”贺苳点头,稍微调整了一下姿势。其实以往他们之间类似这样的接触很频繁,尤其是去省会参加竞赛的时候,贺苳帮他减压过好几次。但是现在,两人之间的气氛尴尬,贺苳连晚自习都不愿意和自己一起,沈言不确定他还会不会愿意。
听见贺苳答应,沈言松了口气,贺苳像以前一样,一动不动地扶着他,让他站得更稳一些。沈言也不好意思把重量全部交给他,自己也在用力。想起刚才的举动,他解释道,“贺苳,我手还没好,刚才以为有别的同学要过来才赶紧坐下的,不是故意的。”
沈言想说他真的没撑住,不是看贺苳要进来了才故意要摔倒让他扶着自己。贺苳听完沉默了一会才说,“我知道。”
你才不知道呢,沈言心想,你不知道我这几天有多煎熬,那种想跟你说话又不敢的感觉,真的太糟糕了。
但他真的不敢对贺苳多说,就像忐忑等待面试结果的学生,怕一不小心说多了让贺苳烦,适得其反。哪怕真的被拒绝了,至少也要在贺苳面前体面一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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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晚上,楚玥抱着一堆零食来到沈家。沈言今天下午去复健完就直接回家了,没参加晚自习,正好和楚玥一起吃晚饭。
“舒服,”楚玥往沙发上一靠,感叹道,“资本家的生活真的太美好了,这么一比,我都不想回我的出租屋了。”
楚玥工作后就从家里搬出来住了,自己租了一间离医院近的小房子,上下班方便也自由。沈榭正好开门进来,听见了顺口道,“是吗,那你就在这住吧,反正有地方。”
话一出口,两人都愣了,沈言也在沙发边坐着和楚玥一起看电视,闻言笑道,“可以呀楚玥姐,你就住楼上吧,周末我哥不在家,咱们还能一块看电影。”
楚玥平时性格大大咧咧的,此时也因为沈榭不经意地一句话红了脸,沈言的话正好解救了她,“好呀,那我有时间就过来,”说完又欲盖弥彰似的补了一句,“正好来陪小言。”
沈榭也笑笑,冲弟弟眨眨眼,接着对两人道,“走吧,咱们吃饭去,我都饿了。”
芳姨也看出来沈言最近情绪不太好,在家尽量挑着让他高兴的话说,以往看见他们点外卖少不了要唠叨几句,今天破天荒地没说话,一桌子汉堡披萨摆得整整齐齐,可乐还在玻璃杯里冒着白气,“来,小玥,饿了吧,快来吃饭。”
“哈哈,”楚玥看着桌上的盒子忍不住笑了,这都是她们平时实在没时间才点来充饥的东西,在沈言眼里却像宝贝,“好的芳姨,对了,”她跑去客厅,抱了两瓶葡萄酒回来,“我同学从南美带回来的,咱们尝尝。”
考虑到桌上有个高考生,楚玥很克制,往三人的杯子里只倒了一点点,但成年人自有成年人的快乐,她举起酒杯,俏皮地起了个头,“我们先干一杯吧,庆祝什么呢,”她看了一眼桌下的外卖盒,“就庆祝今天吃披萨,来吧。”
“行,”沈榭无奈地笑笑,“干杯,大家圣诞快乐。”
“对了,马上就是圣诞了,”楚玥喝了一口红酒,问沈言,“小言,你们学校有什么特别的活动吗?有圣诞晚会吗?”
沈言摇摇头,“没有,元旦应该会放假,不用补课,就是这样了。”
“这么无聊,”楚玥看芳姨叉起面前的一块炸鸡,放到沈言的盘子里以免他够不着,但脸上的嫌弃藏也藏不住,忍俊不禁道,“芳姨,你尝尝,还是挺好吃的。”
“行,”芳姨也不是扫兴的人,她知道沈言最近心情不好,和楚玥一样,想逗他开心,“小言,多吃一点,这不都是你最喜欢吃的吗?”
“嗯,”沈言点点头,经过这几天的消化,他已经能够比较平静地接受这个结果,心情也慢慢调整过来了,他咬了一口炸鸡,酥脆多汁,炸得恰到好处,酱汁的味道让他眯了眯眼,鼓着腮帮子道,“好吃。”
“好吃你就多吃点,”芳姨说,“哟,对了,我的锅。”说完站起身急匆匆地向厨房走去。
“什么呀芳姨,”楚玥好奇地跟过去,看到灶台上的一锅东西后惊喜道,“哎呀,丸子汤,我最喜欢吃这种现汆的丸子了,芳姨你怎么知道的!”
楚玥的妈妈是北方人,小时候经常做这个,芳姨应该是之前听她提起过特意做的。她拿着勺子搅了搅锅,笑到,“哪能都吃外面买的,还是家里做的好吃。”
“也是,”怕沈言听见,楚玥小声附和道。她转头看见另一个碗里的肉馅,赶紧道,“还有肉馅呢芳姨,我来吧,我最会汆丸子了,你等着我给你露一手!”
“你会吗,”沈榭听见了,说着也站起身,“小言你吃你的,我去看看,芳姨管不住她,别让这丫头把厨房烧了。”
沈言应了,看着厨房里楚玥试图把沈榭挤出去,沈榭又自己进来的样子,觉得挺好笑。他吃着炸鸡,右手随手拿过杯子喝了一口,喝到嘴里才发现,他喝的是沈榭的杯子。
“来喽,”芳姨端着汤碗来到餐厅,把桌上仅有的一道奶油蘑菇汤毫不客气地推到一边,把汤碗摆在最中间,“来小言,尝尝你楚玥姐做的...小言?”
沈言眼睛已经有点迷离了,他愣愣地看着芳姨,又低头看着桌上的碗,“芳姨,我吃不下了。”
“你这是...”沈榭走过来,看着沈言手里自己的杯子,正想问他喝了多少,一转头,楚玥跟在身后,拿起酒瓶晃了晃,她十分确定刚才去厨房的时候这瓶酒才刚刚打开,每个人只倒了一个杯底,此时她颠颠酒杯的重量,震惊道,“小言,这都是你喝的?”
“还挺好喝的,”沈言动作迟缓地点点头,“我觉得味道不错,但是不想喝了,嗝,”他白皙的脸上顶着两坨红色,“有点想吐,原来喝酒是这种感觉。”
“哎哟,”芳姨赶紧过来,看沈言摇摇晃晃好像要倒,急忙道,“小祖宗你这是喝了多少呀,难受了吧,要不要吃点东西?”
“你酒量可以啊小言,”楚玥忍不住赞叹,“看你还能好好地坐在这,比我还能喝呢。”话还没说完就收到沈榭的眼神警告,连忙改口道,“不过,未成年小孩喝酒是不对的,下次不能再这样了啊。”
“芳姨,我不想吃东西了,我不饿,”沈言看着呆呆的,但是回答问题倒是有条有理,“楚玥姐,我还可以,就是有点难受,有点热。”
“不喝了不喝了,”沈榭拿纸巾给弟弟擦嘴,然后拉过轮椅扶手往后退,“我带他去洗漱,然后睡觉。”
芳姨也急忙跟过去,一阵折腾后,沈言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他此时还很清醒,知道楚玥是专门来看他的,结果还因为他让这顿饭草草结束,愧疚道,“芳姨,哥,你们快去吧,我自己睡觉就是了,对不起。”
“没啥对不起的,”沈榭帮弟弟盖好被子,摸摸他的脑袋,“还难受吗?”
“头有点疼,其他还行,”沈言老实道,“你们快回去吃饭吧。”
“小言啊,下次可不能再这样了,知道吗,”芳姨忍不住说他,被沈榭打断,“没事芳姨,他也不小了,再过几天都成年了,咱们走吧。”
沈言连忙点头,他知道他哥对他管得不严,像这样的事情也不会说他。沈榭拉着芳姨离开,临走前关上灯,把房门也带上了,让他好好睡觉。
眼前一下子暗了下来,沈言眨眨眼,仔细体会了一番此时的感觉,好像也没醉,至少他的意识还是清楚的,他知道此时此刻发生了什么,只是脑袋有点钝钝的胀痛,整个人感觉飘飘的。他晃晃脑袋,觉得自己躺着好像更难受,便撑着身体坐了起来。
拿过手机,时间刚过九点,他靠在床头随手划了几下屏幕,打开微信,看到置顶的“冬草”。自从上次去省会回来后,贺苳头像就变成了那里一个著名经典的风景照,沈言看着贺苳的头像,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想起之前他和贺苳去竞赛时的场景。
想到这里,沈言鬼使神差地点开贺苳的微信界面,想也没想就拨通了电话。直到贺苳接起来他才反应过来,正手忙脚乱地想挂断,耳边却已经传来贺苳的声音。
“喂?”贺苳好像在外面,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嘈杂。
“贺...贺苳,”沈言紧张地咽了口唾沫,自我介绍道,“我...我是沈言。”
贺苳沉默了几秒,声音有些疑惑,“我知道,你在家?”
“啊,嗯,”沈言在电话这边点点头,他觉得贺苳好像发现了他的异常,连忙解释道,“我,今天楚玥姐来我家,我们吃饭,她带了红酒来,”沈言有些语无伦次,“楚玥姐是我哥的同学,我不小心拿错了杯子,就喝了点酒。”
“嗯,”贺苳应了一声,问,“难受么?”
“有一点点,”沈言举起两根手指,在贺苳看不见的地方比划了一个小小的距离,“头有点疼。贺苳,你会喝酒吗?”
“不太会,”贺苳说,“那你现在呢,喝完酒是不是要睡觉了?”
“我已经在床上了,你听,”沈言举着手机到床边,怕贺苳听不见,另一只手用力拍拍床,“我已经躺下了。”
贺苳听着电话那头的咚咚声,好像笑了一声,回应道,“哦。”
“你怎么,还在外面,”沈言隐约听见电话那边有汽车驶过的声音,疑惑道,“你没上晚自习吗?”说完又自言自语,“对啊,你要是上晚自习就不能跟我说话了。”
“没,我在回家的路上,今天晚自习有测验,做完就放学了,”贺苳解释道,“你喝多了,赶紧睡觉吧,小心明天早上起来头疼。”
“哦,好,我睡觉,”沈言乖乖点头,又想起了什么,连忙道,“不不,贺苳,我不睡,我有事跟你说。”
“你说,”贺苳耐心道,“说完就去睡觉。”
“我想说,贺苳,你考虑好了吗,你能不能,”沈言想起了这几天的事情,耳边又是贺苳温柔的声音,他突然觉得很委屈,悲伤涌上心头,他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哽咽,“你能不能,别躲着我啊。”
“嗯,”电话那头,贺苳像是长出了口气,但是沈言没有让他继续说,接着道,“我,很对不起,给你造成了困扰,我不是那种胡搅蛮缠的人,我,”沈言越说越难过,到后面几乎是抽泣道,“你是不是其实已经拒绝我了,只是不好意思说,我们...”沈言都快说不下去了,“我们是不是连朋友都不是了?”
“沈言,我,”良久的沉默,贺苳举着手机,站在昏黄的路灯下,耐心地听他释放情绪,等他缓过来才开口,“我其实...”
“你别说了,”沈言又一次打断他,他太害怕了,害怕听到他不想听见的答案,贺苳被打断后也没说话,两人隔着电波听着对方的呼吸,沈言拼命忍着抽泣,最后道,“贺苳,我能不能提个要求,就这一个要求。”
“咱们,一起去跨年吧,”黑暗里,沈言缓缓眨眼,“就在市中心的商场,到时候,你告诉我你的答案,无论是什么,我都接受,现在别说,可以吗?”
又是一阵沉默,沈言等了很久,终于听见贺苳在电话那头道,
“好。”
奉上长长一更!
气氛情绪烘托到位,马上啦马上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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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醉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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