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林淼

“你们怎么回事?”

贺苳刚走,林淼立马就问。沈言避无可避,迎着林淼的视线道,“没怎么。”

“你都不跟他说话,连看都不看他,”林淼并不知道他在卫生间时沈言和贺苳的交流,只看到贺苳进来时他明显的眼神逃避,“这叫没什么?”

本来沈言没想告诉林淼,自己这点小事不想让他操心。但林淼主动问了也不能不说,只好简短回答,“没什么,分手了。”

“分手...”林淼瞪大眼睛,冒出一连串问题,“为什么?我住院没多久啊,怎么...什么时候的事?你提出来的?”

最后这句话林淼带着笃定,他敢肯定这绝不是贺苳说的。沈言无奈叹了口气,正想理清思路从头说起,隔壁床一个声音猝不及防加入群聊,“我去,”付小卓觉也不睡了,一下子坐起来,精神奕奕道,“你们两个是一对?我说呢,之前看你们就有点怪,说是同学吧又更亲密,总有点别扭但又不像吵架,原来是这个原因...”他稍稍后仰上下打量了沈言一遍,又皱着眉仔细回忆贺苳的样子,“你别说,还真的有点搭哦,你们在一起多久...”

“小卓哥,八卦等会再聊,”林淼适时打断他,做出暂停的手势,“说说吧,什么时候的事?是...”林淼想了想,“是他受伤之后?因为什么?”

“没多久,就前两天,”面对林淼的“审问”和另一边付小卓好奇的眼神,沈言低下头,承认道,“我提的,就是他受伤之后。”

“他受伤你干嘛要分手啊,”付小卓积极参与聊天,疑惑道,“不是他保护的你吗?这事又不是他害的。”

“小卓哥,”林淼无奈,“你等会说,先听沈言把话说完。”

“没事,”沈言不在意道,他也把付小卓当成了朋友。在这间病房里,四处是雪白的墙,面前的两人一个是最好的朋友,一个是刚认识的靠谱的哥哥,两人穿着蓝白相间的病号服看着自己,他莫名觉得有安全感,也有倾诉的**,“不是他害的,是他受伤我害的,他因为保护我才受伤的,我...我知道这么说很矫情,但我觉得压力很大,不想让他这样了。”

“事情又不怪你,这是意外,”林淼说的和贺苳一样,但他非常了解沈言,接着问,“还有别的原因吗?”

“从我们的事情被发现到现在,贺苳真的承受了很多,”沈言坐直身体靠在轮椅后背,仰头看着林淼床旁的输液架,“我爸骂他,说的话像是针扎一样侮辱他,还去他家找他妈妈,又去学校找董老师,他承受了这么多,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的,如果当时不是我,我爸不会发现,也就不会有后来这么多事,”沈言缓缓出了口气,“而且因为我坐轮椅,很多事情只要一发生,受指责的永远是贺苳,要么认为是他带坏了我,要么认为是他没有保护好我,可我...我只是想谈个恋爱,他肯定也是这么想的,这样对他太不公平了。”

“好几次了,我摔倒,受伤,贺苳总是第一时间出现。前几天这个意外,你不知道贺苳跑得多快,抱我抱得有多紧,才会让我基本毫发无伤,而他腿上划了那么长的口子。后来我就想,如果我是健康的,我就能自保,不用贺苳跑得那么快来接住我,或者说不是因为我坐轮椅,张梨根本就不会认错人,这事也就不会发生。”

“侮辱,受伤,贺苳都没说过什么,永远都是在安慰我,轻描淡写说没事。可是连我都觉得他很累,”沈言用力眨眨眼睛,“我们当初决定在一起是我主动的,贺苳那时候说,他一个人绷着很累,如果有个人能让他靠靠就好了。我听完特别高兴,我也想做那个能让他依靠的人。但是我们在一起后,他反而变得更紧绷,更小心了。”

“谈恋爱本来是件很高兴幸福的事,可你们知道吗,我们在一起后最常去的地方是医院的复健室,因为我,我们连约会都是在医院复健。这样的关系和感情,”沈言停顿了一会,收回视线看着林淼,提起嘴角嘲讽地笑笑,语气像是问他,也像是在问自己,“你觉得,还有必要继续么。”

“贺苳答应了?”林淼静静听完,开口问。

“没,他什么都没说,我说完他就走了,”沈言摇摇头,“答不答应也就这样吧,总归没几天了,高考结束各奔东西,很快他就会忘了我的。”

“你确定他也是这么想的吗,”林淼直视他的眼睛,“桥归校路归路,是这个意思吧?坚持了这么久,最后就是这样的结局吗?你问过他吗?”

林淼罕见地没有像往常一样安慰沈言,而是抬高了音调,严肃地看着他,“沈言,你跟他在一起时他不是不知道你的情况,你说你们谈恋爱起因是因为你,可是谈恋爱本来就是两个人的事,贺苳这个人,哪怕当时家里出了这么大的变故他都没妥协,谁强迫得了他?他自己愿意跟你在一起,你为什么要站在‘自以为为他好’的立场上,替他做决定?”

林淼待人总是温和耐心,除非威胁到身边人,否则对所有事情都不急不躁。他今天少见地语气急促又严肃,沈言被他问懵了,张张嘴想说什么却一下子想不起来,林淼没让他说话,嗓音因为刚才的呕吐还有些沙哑,“‘没几天’,‘各奔东西’,‘很快就忘了我’,”他重复了一遍沈言刚才说的话,叹口气摇摇头,“沈言,在你心里,谈恋爱就是这样想开始就开始,想结束就这么轻飘飘一句话就能结束的吗?好不容易开口争取来的感情,犹豫畏缩那么久终于鼓足勇气换来的两情相悦,就这样随便就能停下吗?”

论他们之间的感情历程,没有人比林淼更清楚。面对沈言的犹豫和后退,林淼可以说是在质问他。沈言觉得有些委屈,用力深呼吸后开口道,“我没有随便,我是认真考虑过的...”

“沈言,感情这东西没有开关,不是你今天说你不想要了,抬手就能按停,”林淼还是没有让他说完,“我不知道最后是什么促使你做了这个决定,你和贺苳都是我的好朋友,今天我想站在公平的角度为贺苳说句话,”

“你说当初是你开始的,贺苳才跟你在一起。你今天‘替他觉得累’,贺苳就必须和你分开。可我还是那句话,感情不是物件,贺苳也不是机器人,不能写个程序控制运转关停,你说一句结束就让他也结束,自己心里想好了就替他做决定,你问过他吗?”

林淼从来没有对他这样说过话,沈言似乎被吓到了,抿着唇不吭声,但急促的呼吸声显示着他心里的起伏。付小卓刚才在一旁不敢说话,见气氛不对,他犹豫了一会,说,“沈言,林淼说得对,你们之前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就说今天,”付小卓摸摸光溜的脑袋,似乎在组织语言,“贺苳看起来很喜欢你,我之前是的确没往这方面想,不过现在回忆起来你们确实挺搭对的。今天你都不跟贺苳说话,连看都不看他,我看他的眼神,是有点受伤哦。”

“谈恋爱嘛,当然想谈就谈,觉得不合适就分手喽,年轻人嘛,分分合合很正常,”付小卓一副过来人的样子,收到林淼警告的眼神,他又赶紧接着道,“不过贺苳又没干什么坏事,也没对不起你,他还救了你呢。你们约会去复健,他平时处处照顾你,凭这些你就觉得对他不公平,可是你因为这个原因就跟他分手,这对他才是不公平吧,你根本没有顾及他的感受啊。”

面对林淼和付小卓的轮番攻势,沈言其实听进去了,但他不想承认,垂着眼睛不说话。林淼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沉默了一会,语气缓和了些,开口道,“可能我今天话说重了,但是我真的觉得你们不应该因为这种原因分开,在一起的过程有多不容易,你都忘了吗?”

“沈言,你回去好好想想,你们,”他停顿了几秒,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因为喉咙的肿痛轻微地皱了皱眉,最后道,“你们还有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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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沈言认识林淼以来,他们俩第一次类似“争吵”的交流。

当年家里出事,休学整整一年,沈言回到初中学校时,原来的同学已经升上初二,他跟着下一届的同学重新上初一。当时班上的同学不知道他家里的事,只听说他是意外坠楼。他是开学一段时间后才复学的,那时刚坐上轮椅还不习惯,加上母亲去世的打击太大,他整天神情郁郁,也不跟人交流。

沈榭怕他再出事,只要有时间几乎时刻盯着他,又请了李叔专门接送,每天上学回家两点一线。他那时还沉浸在那场变故中,对谁都带着戒备。身体原因是最好的借口,他从不参加集体活动,整天待在教室里和书本试卷为伴。出事时他刚上初一,同学间还不熟,休学一年基本断了联系。新的班级里刚开始还有同学和他说话,他冷脸相对,久而久之就和同学渐渐疏远了。

他平时没有别的事,除了复健就是学习,虽然休学一年但很快赶了上来,调整一段时间后成绩一直名列前茅。然而他的人际关系也和成绩一样独一无二,他没有朋友,又因为坐轮椅的原因自己独坐,直到初中毕业,他连一个相熟的同学都没有。

中考沈言发挥正常,以全市排名靠前的成绩升入一中。然而中考后身边的同学都在聚会旅游,他还是成天闷在家里看书,沈榭实在看不下去,抱着试试的态度带他去了谢筠的诊所。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沈榭一直很庆幸当年机缘巧合认识了谢筠,因为在那间不大的诊室里,他看见了弟弟的转变。

谢筠总是很愿意倾听,把自己放在沈言的角度和他一起讨论问题。他们之间的谈话不像治疗,而像朋友间闲聊那样,话题不固定,总是有一搭没一搭,想到什么说什么。很快,沈言放下了戒备和小心,逐渐对他敞开心扉。高中开学前的最后一次见面,当时其他同学都去学校军训了,沈言自然不用参加。诊室外是炎炎夏日,他靠在躺椅上舒服地吹空调吃西瓜,听见谢筠问,“小言,你想过,你的高中是什么样的吗?”

“什么?”沈言昏昏欲睡,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他转头看谢筠,重复他的问题,“高中,什么样?”

“对呀,马上要开学了,”谢筠也在吃西瓜,吐掉一粒瓜子,“你的高中,是想和你的初中一样吗?”

在初中学校的情况,沈言很早就对谢筠说过。没有朋友独身一人的日子并不好受,不过面对未知,他又当起了鸵鸟,连声音都小了些,“不知道,到时候再说吧。”

“高中都是新同学,你的学校又那么好,很容易交到新朋友的,”谢筠鼓励道,“要不尝试一下,主动去结交一个新朋友,好不好?”

全新的校园,全新的环境,这对沈言来说的确是个机会,沈言自己也明白。他从小朋友挺多,只是出事后他身体和心理状况都不同以往,能顾好自己就不错了,交朋友的事自然靠后。沉默了一会,他说,“我应该有个新朋友,我舅舅结婚了,新舅妈的外甥,这关系有点复杂,总之是我有个亲戚,跟我分在同一个班了,不过我还没见过他。”

“很好,算是一个新朋友,”谢筠点点头,“不过,你和他是亲戚关系,这不能算完全意义上的‘朋友’,要不要尝试一下,主动去结交一个除了他以外的朋友?”

看出沈言的犹豫,谢筠换了个说辞,“那这样好了,你可以先不主动,不过如果有同学来主动跟你说话,你不能拒绝,要像对我一样,正常地和他交流,这样能不能做到?”

沈言低下头,手不由自主地摩挲着毫无知觉的大腿,沉默着没说话。谢筠也不催他,耐心地等着。他知道沈言是一个不太会拒绝别人的孩子,心里肯定也知道自己是为了他好。果然,半晌后,沈言点点头,勉强道,“...好吧。”

答应是答应了,但对这事,沈言一点信心都没有。朋友,意味着要说话,要交流,要一起约着出去玩。可家里已经和学校说好了,开学他还是一个人坐,没有同桌,又去不了体育课,更不会和同学一起约着出去玩,像他这样的情况,能不给别人添麻烦就不错了,哪会有人主动来找他和他交朋友?

事实证明,谢筠一语成谶,开学第一天,坐在他前面的林淼转过身,笑着对他伸出了手。“你好,你是老吴的表弟吧?”面前的男生笑得爽朗,嘴角一个小小的酒窝若隐若现,让人觉得亲近。经过为时两周的军训,他提起吴骏业时透着明显的熟捻。见沈言愣着发呆,他抬起手在他面前调皮地挥了挥,笑道,“你好啊沈言,我叫林淼,三水淼。”

往后的日子里,林淼帮他领作业,帮他抬轮椅,帮他关上他够不着的窗户,时刻在不经意间关注他的需要,组织活动也从不落下他。他和林淼一起攻破最难题的题,互换难找的辅导书,谈天说地无话不聊,林淼成了他最好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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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沈言上床躺了一会,辗转半天也没睡着,索性爬起来看书。

看得心不在焉,题也没做几道,他脑海里反复浮现上午林淼跟他说话的样子。林淼说的他都懂,只是觉得有些委屈,这么做难道不是对自己和贺苳都好吗?

一想到这句话,他顿时放下笔,总觉得最近在哪里听过这个。一想到这,他没有心思再做题,对着面前的白墙仔细地回想了一遍最近发生的事情。林淼生病到现在,没有,成人礼到体检,没有,再往前就是...

沈言回忆到沈识雁回来后发生的事情,突然意识到,这话是沈识雁说的。

打着为别人好,实际做的却是“自认为对”的事,按照自己的想法评判对错,随意指挥别人的人生,这实在是沈识雁的风格,也是许许多多典型的中国式家长的真实写照。想到这里,沈言莫名冒出一身冷汗,平复了一会又自嘲地想,他不愧是沈识雁的儿子,到头来还是活成了他最讨厌的样子。

可是贺苳又何其无辜。他们一起坚持反抗,向沈识雁展示他们要在一起的决心。可到最后,他一句结束,轻飘飘又决绝地把他一脚踹开。贺苳现在肯定觉得之前和他一起的坚持毫无意义,当初的忍让和委屈都白受了。

沈言几乎是一动不动地坐了一下午,直到天黑芳姨喊他吃饭。吃完饭,他不想再回房间,决定出门透透气。

天色已晚,他不好意思地打电话叫来了李叔。李叔一口答应很快就到,上车后问,“小言,咱们去哪?”

“去...”沈言刚开口就卡了壳,他自己很少出门,和贺苳在一起后出门的次数才直线上升,复健结束,他们会去探索没吃过的餐厅,要么就是去图书馆。他刚刚只是起了出门的念头,没有想好目的地,这会也不知道去哪,想了半天道,“李叔,去医院吧。”

他还是想去看看林淼。哪怕林淼今天严肃地说了他,他半点也不怪他。林淼是真心为他好,他知道。

“...行,”李叔以为他想去商场或者去找贺苳,闻言愣了一秒,医院不是上午才刚从那回来的吗?不过既然沈言想去,他不会多说什么,启动汽车,把沈言送到了医院。

八点过后,许多探视的家属都走了,住院大楼里很安静。沈言转着轮椅出了电梯,来到林淼的病房门口。门合上了一半,从里面透出暖黄色的灯光。他正想推门进去,抬起手又放下。他刚刚只是想来看看林淼,还没想好要跟他说什么,毕竟上午发生了一点点可以称得上不愉快的事。他在门口停了一会,听见里面传来拍打后背的声音。

“好点了吗?喝口水,”贺苳的声音很低,音量也不大,“缓缓再起来,慢点。”

“我...呕...”林淼听声音是在卫生间里,话刚说出口又是一阵呕吐,半晌后喘着气道,“好...点了,没事。”

贺苳怎么还没走?沈言拿起手机看了眼,快八点半了。正常周末这个时间他应该已经回去了,林淼妈妈怎么没在?

不过沈言没有心思想这些,他心情沉重,林淼似乎比白天严重了些,白天只是干呕,现在听起来好像是把好不容易吃下去的东西全吐了出来。他眼眶泛酸,用力抿着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正想推门进去看看,听见林淼按下冲水键又漱漱口,对贺苳说,“好了,你快回去吧,挺晚了。”

“没事,我等阿姨回来再走,”贺苳道,听起来林淼妈妈是临时出去了。林淼又说,“那我们出去说吧,这里...空气不太好。”

病中的人都顾不得这些,但林淼还是想保持最起码的体面,贺苳小声道,“没关系,你还头晕吗?坐着缓缓。小卓哥睡了,就在这吧。”

透过半合的门,沈言能看见两张病床中间淡蓝色的帘子,付小卓看来已经休息了。病房的卫生间在门口,沈言看见卫生间的门也开了一条缝,和病房门正对着,他能听见里面两人低低的说话声。走廊很静,但刚刚林淼呕吐声和水声掩盖了轮椅行进的动静,里面两人都没有发现他。

“聊聊吗?”林淼声音有点哑,是刚才呕吐刺激喉咙导致的,“小卓哥太八卦了,我不敢在他面前说。”

贺苳轻轻出了口气,像是笑了一下,“嗯,他知道了?”

“知道了,我上午...和沈言‘严肃谈话’来着,”林淼说,“我当时没想那么多,被他听见了,你不介意吧。”

“不介意,”一声轻响,贺苳似乎靠在了什么地方,“严肃谈话是什么意思?你...”贺苳声音里的笑意更加明显,“你训他了?”

“能叫训吗?我就是...问问他,”林淼说得有些犹豫,“听他说‘结束’,我都忍不了了,就...反正就跟他聊了聊。”

“他说什么了?”贺苳问,“是不是道理一套一套的?”

“可不是嘛,刚开始振振有词的,不过我后来...语气严肃了点,他就不吭声了,心里不知道怎么不服气呢。这不是重点,贺苳,你真的打算听他的吗?”林淼声音不由自主抬高了点,贺苳“嘘”了一声提醒,他又放低了声音,“你们就这么算了?”

贺苳沉默了,沈言努力贴近上半身,生怕贺苳说话声音太小听不见。下一秒贺苳的声音清晰地传入他的耳朵,“没有,他一时没想明白,我不会放弃的。”

“我看他一副我有理的样子,”林淼想了想道,“你确定吗?”

“我之前是方法错了,太想当然了,”贺苳回答道,“我们之间又没有矛盾,他不是分手,只是钻牛角尖了。我之前想着,给我们一点时间,等高考结束就会好了,可事实证明我错了,”贺苳往门口走了两步,吓得沈言连忙上半身后仰,以为自己被发现了。但贺苳只走了两步就停下,和门外的沈言只隔着咫尺距离,语气带着笃定,“我喜欢他,也确定他喜欢我,这就够了。”

二十分钟后,林淼妈妈匆匆赶来,对贺苳不停道谢。贺苳等林淼上床后离开,打开病房门时,走廊上空空如也,只有白炽灯常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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