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顾的脸色一下子变了,厉声问王琛:“你脱他衣服了?是你让他脱裤子的吗?”
仿佛想好了要怎么应对,王琛几乎没有思考就回答:“那他拿我东西,又不肯还我,我肯定要问他藏哪里了啊!”
老顾追问说:“东西呢?”
不得不说,老顾这两个问题很是点子上,陆时一觉得这他的智商很在线,至少是一个人精的水准。
“找着了,在他裤兜里。”王琛从自己裤兜里拿出一个金属卡片一样的东西,“喏,就是这个。”原来是一张薄金片制成的护身符。
“我没拿过!你骗人!!我从来没拿过!”林历突然大声叫了起来,“是你自己放进我裤兜里的!我拿你这个东西干嘛!!”
“值钱啊,谁知道你拿了要干嘛”,王琛声音轻飘飘的,“或许想给你的好男神买礼物缺钱呢。”说这嘴巴往陈斯嘉那努了努,眼睛里都是嘲笑。
陆时一眼看着陈斯嘉攥紧的拳头骨节都发了白,赶紧搭了搭他胳膊,让他不要冲动。
汤骏倾打了个哈欠,简单示意王琛少说两句,清了清嗓子,开了口:“老师,这位同学说他被迫脱衣服裤子,我想问问打人的那位同学看见了吗?”
实际上,被陆时一支开的时候陈斯嘉正在蹲坑,而且是个大的,一直在小隔间里,听是听到了那恶心男王琛和林历的对话,但倒是真没有看见过程,直到林历哭喊着出来,陈斯嘉也不拉了,裤子一提开了门就是个揍,只好低低说了句,“在上厕所,没看见。但我听见你满嘴喷粪了!”
汤骏倾直接无视了后半句,照着陈斯嘉前半句的回应直接说:“看来应该是个误会,既然我们班同学的东西找回来了,那我们就不追究了。”
这话音刚落,龚元元直接拍响了桌子,吼着说:“凭什么不追究啊,欺负同学的事还没完呢!”
汤骏倾不急不慢:“他都没看见,也没第三个人能作证,你也是后来才来的,谁追究?你来追究?”
角落里传来了林历小小的、微弱的声音:“我……我不可以追究吗?”他刚褪下去的泪水又涌来上来,“我被欺负了……难道,不可以追究吗?”
汤骏倾摊了摊手,有恃无恐:“追究要讲证据啊,你拿得出证据他欺负你了吗?我还能说你同学是为了帮你偷东西才打他的呢。”
“胡说八道……”林历咬紧了嘴唇,从嘴缝里漏出这四个字,眼睛里的泪都快噙满了,看向了老顾,又看了看班主任刘庆红,眼睛扫过陈斯嘉和龚元元的时候一片茫然,最后落到陆时一这,快咬出血的嘴唇漏出一句断续又破碎的话,“班长……我……不能追究……吗?”
陆时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开不了口。
林历双手在裤缝边上握紧,眼睛用力一闭,两行泪滚滚落了下来,嘴巴咬得死紧,不愿意自己发出声音,好像自己的哭声是对方获胜的号角一样。
“这件事两位班主任有什么看法吗?”老顾问道。
“我这边没有了,顾主任,您决定吧。”2班班主任说道。
“我也相信2班班长的判断,没有什么问题了。”刘庆红跟了一句,快把陆时一恶心死了。
没有人证、没有监控,两个班主任的意见又统一,顾主任掂量着这个事情的轻重,也希望是个偶发事件,也想给几个学生回去好好认真反省的机会,下次不要再犯事,于是开了口:“无论是脱人家衣服、还是打人,都违反了校级校规!但这次事件比较模糊,家长就不叫了,希望你们能深刻反省自己的行为,做正常的高中生。”,老蛤转头向王琛和陈斯嘉说:“你俩交两份检查上来,还有下次,一起罚!”没有偏向任何一个班级,也没有偏向任何一个人。
——
放学后,陆时一特意让林历等他一下,叫上了龚元元和陈斯嘉,还喊上了杨铭。过了一下午,林历还有点懵,有点不愿意和他们一块儿,想早点回家,但耐不住陆时一好说歹说,终究还是等着放学一起走。
刚出校门,陆时一就说:“要不一起随便吃点啥?我请客。”
其实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大家兴致都不高,也没什么食欲,但基本都碍于陆时一的面子,没人拒绝,于是陆时一把几个人带到了后街的一家排骨年糕店,每个人叫了一份,又去隔壁买了点香酥鸡和可乐带回来放放桌上,招呼着大家一起吃。
龚元元实在有点忍不住,对着陈斯嘉混着气音问了句:“他妈的,你怎么就能说没看见呢?”
“操,那我还能撒谎了?”陈斯嘉也有点来火,大声地回过去:“撒了谎不知道那俩狗东西又有什么后招等着呢。”
杨铭还是在状况外,陆时一叫他吃晚饭的时候就有点意外,倒也没想着掺和这个事,想着可能因为自己帮着传纸条了也把自己给算上了,觉得也无所谓,就当稳固同学情谊,于是也没提自己先回家这话茬。忙忙活活的陆时一终于坐定,倒没先搭理龚元元和陈斯嘉,抬头瞥了一眼杨铭,手里忙着给大家把可乐开罐,嘴里说:“你怎么都不问我们发生了什么?”
“林历被欺负,陈斯嘉打人了。”杨铭开口说道,“你们小纸条上都写了。”
“哎不是,你这人没什么集体荣誉感也就算了,怎么连好奇心也没有呢?”陆时一往嘴里送了个年糕。“这么大的事,你就不想听听细节?”
一听这话,杨铭心里有点犯毛,感觉眉毛底下的青筋都有些跳动,咬牙切齿压着声说:“你是不是还没去看病?!”跟自己八杆子打不着的事儿,还数落起自己来了,“班长大哥,你行行好?人特么就在眼前,可劲挑人不高兴的事说?你要是没空去挂号,明天咱俩就请假,我陪你去600号仔细查查到底什么毛病。”
噗——
本来还有点沉闷的气氛,倒是林历听了这话先笑出来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下午又哭过了,他眼睛里亮晶晶的,眼皮还有点肿。接着就是陈斯嘉开始笑,龚元元摇了摇头喝了一大口可乐,也笑了出来,大家的坐姿也跟着放松了。
陆时一拍了拍杨铭的后背,又比了个大拇指:“比嘴损,还得是你。”
趁着大家比较放松,陆时一把大概的事件经过说了,关键地方林历自己做了补充,听完后杨铭就皱着眉,然后对陈斯嘉说下手太轻了,应该直接把他牙给打掉,不打掉不算完,畜牲不能惯着,2班班长汤骏倾也应该一起合并揍了,嘴那么欠。
“其实那会儿林历看着我问不能追究吗,哎朕的心都要碎了。”陆时一又正色对林历说:“对不起啊小林子,这次没能帮到你,但没啥证据,的确也说不清楚,你就当被狗咬了一口,不过你也得硬气点儿,打不过就哭就喊,我们总能听到,一定赶来帮你。别太难过,爱妃。”
“你这话蛇头蛇尾的,也就中段能入耳。”杨铭喝了一口可乐评价。
“那个……”林历在刚刚的玩笑里恢复了一些,想到下午自己的模样,又有点不好意思,小声说:“其实……我知道这个事,也是我自己太胆小了,光顾着害怕……也不知道反抗……”林历不自主咽了一口唾沫,又继续缓缓说着,越来越小声:“我、我当时情绪比较激动,谢谢你们为我出头。这次也害了二哈哥写检讨,我……”
没等林历说完,龚元元露出了一副脑袋被轰的表情,吊着声问:“二哈……哥?”
似乎还没有被龚元元的气愤所感染,林历接着往下说:“是的,二哈哥……”
“你没坏吧?认个狗当哥?”已经顾不上当事人,龚元元指着陈斯嘉,对着林历又确认了下。“你就不怕他撒手没吗?”
话到这陈斯嘉是一点儿也忍不下去了,截断了话头:“龚元元,真的,我想把你揍成球很久了,今天咱俩生死不论,打一架吧。”
“别!别!”林历一听又要打架,吓得赶紧去拽陈斯嘉的袖口,“二哈哥你不用担心!检讨我帮你写!嗯嗯!”
龚元元和陈斯嘉又闹着,林历在边上又小小声劝着,杨铭也感觉周身的气氛轻松了起来,但没想到临青高中也有这种龌龊的霸凌事存在,以前总在电视电影里看到的情节,只有放在真实生活里,才知道多么肮脏恶心。
思绪还没完,就听见陆时一呼了口气放声说:“好了!这次就当给我们长记性,小林子你也听好了,以后碰到这事甭管拳头硬不硬,都得为自己伸张正义,不能沉默,沉默只能灭亡,一个人扛不住了就喊兄弟”,陆时一拿起面前的可乐,举向林历,“我们都是你的兄弟。”
林历一开始怔怔地对着陆时一发呆,听到后面又有点要哭的意思,龚元元赶紧举起可乐先和陆时一碰了杯,也举向林历,笑着说:“怎么着,就让兄弟端着?”林历赶紧拿起手上的可乐,杨铭和陈斯嘉也都举了起来,大家碰到一起,齐齐说了声“都是兄弟!”。
杨铭之前总感觉哪儿不对,干完杯后抓到了重点:“你们这地儿,干杯都是用可乐吗?不喝酒?”
听这话陆时一挑了挑眉,“很能喝?”
“一点点。”杨铭不在意地耸了耸肩。
“那下次来真的。”陆时一回道。
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觉得陆时一今天买的可乐气很足,从舌头顺到嗓子酥麻麻的,还有点扎得慌,人人灌了一大口后感觉下午已经瘪了的心情又渐渐鼓起,直到龚元元对着陈斯嘉打了个巨响的饱嗝,又挨了他一掌后,才感觉到夜已经沉了下来,收拾收拾准备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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