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婽在后山待了一个时辰,觉得云奇厓应该醒了,这才起身准备回去。
“奇厓?!”一转身便见云奇厓安静地站于自己身后,慕婽自是吓了一跳,也不知他站了多久。
“回去吗?”云奇厓向她伸出右手,柔声问道。
“嗯,回去了。”慕婽上前几步,握住他伸出的右手。
“抱歉,又让你为难了。”云奇厓轻声道歉。他睡了不到半个时辰,醒时不见她,原以为她回了灵婽院,却见云漠匆忙的背影,便知她会来后山。
心知他的纠结,慕婽便转移了话题,指着南边的断崖,道:“也无甚为难。最近我瞧着那边的防卫似乎不甚严密,方才又去瞧了瞧,我觉得从那应能闯入刓刃殿也不一定。”
虽然明知道她转移话题的目的,云奇厓依旧顺着她所指的方向望去,眉头微皱,道:“若想避过迷阵,只得沿崖壁攀上,我过尚有些勉强。”
刓刃殿位置隐秘,前是基本无人通行的密林,后有深不见底的断崖,世人甚少知晓其位置所在。便是如此,为避免他人闯入,依旧将迷阵布得极大,呈半圆行与后山断崖连接,而南面的断崖与密林相差百来丈高,且有一十几来丈宽的间隙,本来越过间隙再攀上也无甚难度,可断崖光滑坚硬,并无着力点,也难以制造着力点,这才成为一难事。
“我知,”慕婽皱着眉头,严肃道:“倘若用墨械派所出的穿透性极强的武器,便有可能在崖壁上留下着力点,到时微微借力,能闯入刓刃殿的人想来也不少。”
“你说什么?!”云奇厓闻言忽然变了脸色,话中带着一股气愤的意味。
见他忽然冷了脸色,慕婽有些懵,道:“我只是正常推测,墨械派以制武器立派,那么专以某一所长的武器想来也有不少,那邈弩不就专以远而出名的么?”
“所以,当初你便是以这种方式闯入刓刃殿的?”云奇厓的话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云奇厓这会不止是愤怒,更多的是后怕,那断崖摔下去必死无疑,而当初林瑕闯入刓刃殿后,他派人查过周边,断崖处并无异常,说明便是墨械派的武器也只能堪堪扎入崖壁,借力后便会松落,这般想来,稍有不慎,便会摔得粉身碎骨。
更让他介意的是,她这般不顾安危闯入刓刃殿,是为了救她的未婚夫-莫!子!逑!
“所以,为了救他,你连命都可以不要是吗?”这一刻,云奇厓已然忘了眼前的人并不记得那些事。一想到她曾在自己的地盘上经历生死,还是为了别的男人,他就止不住地气愤,心中翻滚着滔天醋意,甚至,开始担忧她心底喜欢的人是否依旧是那个莫子逑。
面对他的质问,慕婽一时无言,但她抓住了他话语中的关键,略微讶异,道:“我曾闯过刓刃殿?要救谁?”
一时激动提了不该提的事,云奇厓本就有些懊恼,见她还一脸淡然地瞧着自己,不免郁结,气恼道:“救我!”
慕婽闻言眉头微皱,一股酸楚忽然涌上心头。又是这种无力感,在自己什么也不知晓的情况下,全心全意信任的人,对自己却是诸般迟疑不信。这会也顾不上他的情况了,怒道:“我到底做了何事,让你这般不信于我?便是我再如何说不想去启灵派,你也终究是不信的,对么?”
“我……”面对她的质问,云奇厓很想斩钉截铁的说信,却一时语塞了,心下颇为无力。毕竟倘若真的信,他又何至于徘徊在走火入魔的边缘,这他知晓,而她亦知晓。
“到底要我如何做?”见他有些委屈的模样,慕婽便心软了,放缓了语气,道,“你不告诉我以前的事,事情也明明按着你的想法来了,你却还是不安,我还能如何?或者,你想要我如何?”
我想,把你关起来,锁在我身旁,任谁也无法见着你!
“嚣远那边有关于迩天的消息,我需去一趟。”云奇厓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心底忽然暴起的恶念压下,留下一句话后便迅速离去。
他知晓她不喜被关在一寸天地里,这三年来,只要能出刓刃殿,哪怕只是在山下的刓木镇逛逛,她也能欣喜许久。想折了她的翅膀,却更担忧失了她的笑颜,这,可真是难以抉择!
“云奇厓,你答应我要好好休息的!”见他溜得这般快,慕婽很是气恼,却也无法,毕竟他若真要走,她根本就追不上他的速度,只是这逃避的模样更是让人生气,恨恨道:“有种便一直躲着!”
这话题暂告了一段落,慕婽却仿佛更迷茫了,望着远处的丛林,喃喃低语道:“林瑕,你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呢?我该是何种模样才对?”
云奇厓又去了嚣远,知晓问云漠无用,慕婽只好自己去刓刑堂查找刓刃殿以往关押过的人物。
“小姐,这五年来关过的人皆在这了。”黑刑冷然地将一本小册子递给慕婽。
慕婽接过翻开,五年才这么一个小册,刓刃殿关过的人委实不算多。只是翻了几页,瞧着每个人后边皆有红色的叉,眉头微皱,不解道:“关过的人都死了?”
“本就是叛徒或细作,自然不会留下活口。”黑刑冷唳道。
慕婽愣然,心想:奇厓这般避着自己,难道是因着自己要救的人也是这般死了?
“那因其他原因而被关呢?例如误闯。”虽然心中有预感到答案,但她依旧想问问清楚。
“并无这情况。”黑刑冷硬地回答。
慕婽将四五年前的名单都瞧了一遍,不知是自己忘了的缘故还是上边确实没记录到,总之她没见着一个熟悉的名字。心里也没放松下来,毕竟如今自己知晓的人物皆还活着,倘若真死了,自己暂时不会知晓有谁。
“全在这了?”她不信的又问了一句。
“自然。”黑刑回答的斩钉截铁。
暗暗呼出一口气,慕婽尽量保持着自己平静的模样,本来与黑刑就不熟,加上他那冷硬面瘫的模样,她是无论如何也无法知晓他有无说真话。若云奇厓不愿让她知晓的事,必然会叮嘱这些人,如云漠也一样,有些事也是闭口不言的,而这关于自己的往事,还真有可能被下过禁口令。
“我知晓了,多谢。”慕婽将册子还与他,便离开了。
在这行不通,慕婽只能想办法从云漠那套些话。
“小姐,你回来了。”一进灵婽院,云漠便迎了上来。
“嗯。”慕婽轻轻点了点头,一面往院中走一面状似无意地开口道:“方才去了趟刓刑堂。”
云漠闻言心中一紧,殿主忽然离殿,这会慕婽又去了她基本不到的刓刑堂,加之几日前那些个门派的人刚来过,这不同寻常的情况让她不禁有些警惕起来。
“近日来似乎并无新关进去之人,小姐怎么忽然去那边了?”云漠斟酌着开口。
慕婽坐在院中的秋千上,轻轻晃动着,平静地开口道:“知道奇厓为何忽然出去么?”
云漠心下咯噔一下,很想大喊我不想知道!却是轻笑着开口问道:“主子不曾说,为何呢?”
“在躲我。”没理会云漠变得有些勉强的神色,慕婽平缓道:“他告诉我四年前我曾闯过刓刃殿。”
其实时间上并不难推测,虽说知情的人不会告知自己,但刓刃殿这般大,那些不知情的丫鬟小厮更多,他们总知道自己曾何时来此居住过,稍微打听下便可知晓。
“小姐?!”云漠欲哭无泪,此事主子可是下了死令的,这会听慕婽这般说道,真抓不准她是不是真的已然知晓,“我还有事,先去……”
“云漠,”慕婽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欲逃窜的云漠,道,“这事我已然知晓,便是奇厓告之我的,只是他人话少,我这才来跟你说,就是希望你能说得更详细些。”
“主子当真说了?”云漠不信地反问,她是如何都不信主子会主动说起这些的。
“自然,我当初之所以会闯刓刃殿,是为了救人。”慕婽一脸平静的开口。
“那,您可知是要救谁?”云漠再次确认般地问了一句,已然有些动摇。
……我哪知道!?慕婽在心中翻了翻白眼,但这并不妨碍她猜测,虽说心里没底,但她还是一脸平静地开口道:“林瑕的未婚夫,莫子逑。”
见云漠虽一脸惊讶却放松下来的模样,慕婽便知晓自己是猜对了。
知晓自己在刓刃殿,启灵派来人不奇怪,当时墨迅瑀跟林立安一起,一同前来也能解释得通,可这次来的却还有一位莫子逑,当时在嚣远便发觉他们似乎关系不是很好,此次来却叫上了莫子逑,想到刓刃殿的隐秘所在,慕婽只能猜测他们之所以叫上莫子逑,是为了让他帮忙带路,那么便是说明莫子逑知晓刓刃殿所在之地。
“原来主子当真说了。”见慕婽当真知晓了事情的始末,云漠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家主子居然真的说了,但既是主子先告知了小姐,她便没什么为难的了,“小姐既是知晓了,还有何想问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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