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耀和郑踌躇被|干|晾到中午,他们明明早就看见凌昊岩从尤未的办公室里出来了,可是前台还是没有叫他们进去,而是叫在其他休息室等候的律师们进去见尤未。
郑踌躇坐不住了,察觉到有些不对劲。
他刚想出去找前台问时,和江耀有一面之缘的Zora就走进了他们的休息室,向他们致歉:“江律师,不好意思,因为我工作上的一点失误造成您等到现在。其实,尤总今天并没有要约见您的意思,是我误解了她的意思,才造成了这次错误的预约。”
她转达尤未的意思:“江律师,因为宗律师在这次踩踏事件中受伤了,我们尤总感到万分抱歉。小丛总的这件案子,社会舆论还是挺大的,她不希望念诚再有人会因为这件案子受到伤害,所以她暂时不打算让你们任何念诚的律师再参与进这件案子里来。”
“所以,如果没有其他问题的话,您可以先带着您的助理离开了。我们的法务部会尽快准备好给宗律师的解除委托协议书,这次宗律师的律师费,我们会照样打到念诚的。”她再次鞠躬致歉,“对于我工作的失误,我真是万分抱歉。”
郑踌躇闻言生气极了。亏得江耀今天为了争取这个客户还这么精心打扮一番,结果这位新上任的“尤总”却把他们当猴耍。
他想要质问Zora几句,却被江耀制止:“踌躇,你先回去吧。”
“师父,你不走吗?”郑踌躇惊讶,“她不是说了,尤总不打算见我们吗?”
“你先走,”江耀不做任何解释,执意让他离开,“我会处理。”
郑踌躇对江耀抱有绝对的信任,先走一步。
见郑踌躇离开,江耀才和Zora说:“小丛总的案子,我觉得还是有些重要的细节问题,我必须要和尤总当面讨论一下。哪怕她抽五分钟时间也行,我今天必须见到她。”
“抱歉,”Zora游刃有余地替尤未挡了回去,“我们尤总今天都已经约满了,不大可能有时间见您。”
“那我在这里等她下班,可以吗?”
“呃……那您恐怕要等很长时间。”
“没关系,”江耀有足够的耐心,“麻烦转告尤总一声,我就在这里等。”
Zora为江耀的执拗轻叹了一声,转身替江耀带上了门。
而江耀拿出电脑,继续搜索和丛千斐有关的新闻,试图获取更多的信息。
现在丛千斐的案子还没被移交检察院正式审查起诉,律师自然也没办法去阅卷,更何况他也不是丛千斐委托的辩护律师,只能通过媒体的报道、采访来了解有限的信息。
正在浏览新闻时,念诚的刑事部行政秘书打电话给他:“江律,今天调查取证部有位同事调到我们部门,之前王律分派你带她,她过来找你报到了,你人不在所里吗?”
江耀回忆了一下这件非常“古早”的事,在沉睡的记忆里依稀打捞起了一些残存的印象:“她……不是去年就应该来报到的吗?她也没提前和我约过要来报到啊。”
“她去年本来是要过来的,但是因为在取证的时候意外受伤了,休养了好久才康复。”行政秘书问他,“你今天在所里吗?”
“我不在,我让踌躇等会儿先去找她。她叫什么名字?”
“瞿英姿,”秘书告诉他,“就是那个英姿飒爽的英姿。”
“好的,我知道了。”
江耀挂了电话就给郑踌躇发微信,让他先回所里帮忙招呼一下瞿英姿。
发完微信,他又看了会儿新闻,没多久Zora就过来问他,要不要在他们的员工食堂吃饭。
江耀没什么食欲,他的智齿痛这几天又开始发作了。因为去年去牙科诊所的时候,被郑踌躇打来的求救电话打断了,他最后也没能拔掉这颗智齿。幸而后来他右上方的那颗智齿也长出来了,和这颗右下方的凑成了一对,减轻了他的痛苦。
但这两颗智齿总喜欢在出其不意的时刻报复他的轻怠,比如这两天,频频发炎让他吃不下东西。
江耀本想拒绝,但很快又想到尤未:“尤总中午会在那里吃吗?我方便在她吃饭的时候见她一面吗?”
“尤总今天怕是没有去餐厅的时间了,”Zora提起包装精美的袋子,江耀这才看清她还拎了外卖,“她忙了一上午都没功夫和我说句话,我只好自作主张先给她点餐了。”
江耀想起什么,问Zora:“你有点gluten-free的吗?”
“Gluten-free?”Zora讶然,“啊……尤总没特别和我说要gluten-free的,我点的就是普通的。”
江耀从她手上接过来,逐样检查:“基本上每个菜都加了酱油,普通餐馆用的酱油肯定不是无麸质的。”
他迅速在手机上搜索到一家专做无麸质食物的餐厅:“我去给她买吧,这份要不你吃。”
“……啊,这怎么好意思麻烦您,要不您和我说哪家店有,我去买就可以了。”
“我可能对她的要求更了解一点,”江耀站起来穿上大衣,“我去买就可以了。”
“哎,江律师!”
Zora来不及叫住江耀,江耀已跑没了影。
***
半个多小时后,Zora看着江耀拎着一袋外卖,匆匆赶了回来。
他是跑着回来的,前额的刘海在奔跑中被吹拂得凌乱,一直藏在胸前的吊坠也因为奔跑被甩了出来。也许是因为跑动的时候太热了,他临走前披上的那件大衣也不见了,衬衫的袖子也被半挽了起来,外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隐隐透着薄汗。
“我回来了。”他气喘吁吁地去看时间,“对不起,久等了。”
Zora觉得对不起的那个人应该是她:“没事没事,江律师辛苦您了。”
她说着就想去接江耀手里的袋子,江耀却没给她:“那个……能不能让我进去送给她?”
Zora愣了一下,刚打算说去请示一下尤未,江耀抢先道:“就只是送饭,如果她不想听我讲小丛总的案子,我立刻出来。”
让江耀折腾这么久,又因为他的提醒才避免了她在尤未面前出错,Zora总归于心不忍,没有再为难他:“好,那我带您进去。但是如果尤总在忙的话,麻烦您不要说话,先安静地退出来。”
“好,”江耀答应她,“我听你的。”
得到江耀的保证,Zora带着江耀去尤未的办公室见尤未。
两人远远就听见尤未在和人打电话,只不过办公室的隔音效果太好,什么都听不清。
说话声在他们抵达门口时突然停歇了。
Zora将耳朵贴着门,竖起耳朵又听了一阵,确认没有声音后,才叩响了门:“Yolanda,您现在有空吃饭吗?我把饭买好了。”
“我有空,”尤未的声音从门内传来,“进来吧。”
Zora给江耀使了个眼色,江耀随手理了理头发,将跳出来的吊坠塞回衣服里,放下臂肘的袖子捋平后,示意他可以了。
Zora替江耀开了门,跟在江耀后面进了门。
尤未没有坐在办公位上,而是站起来倚靠着办公桌,凝视着投屏上的照片。照片是由“如伊随心”公关部收集的,由阮觅夏自己在微博上公布的伤痕照。
照片触目惊心,从阮觅夏的背部到腿部,都是一团团淤青夹带着密密的血痕。最可怕的是她的右手腕,手腕直接脱了一圈的外皮,看上去血肉模糊的。
据阮觅夏说,那是因为她的手被丛千斐用手铐禁锢在了床头,为了逃脱报警,她只能趁丛千斐出门后,缩起她的右手死命往手铐外钻,最后才被手铐磨成这个样子的。
尤未用遥控放大阮觅夏的伤处,反反复复观看,看得入神,没仔细看送餐的人是谁,指了指身后的办公桌:“麻烦帮我放那儿吧,谢谢。”
“Yolanda,”Zora见尤未没注意江耀,只得出声提醒,“今天的外卖是江律师替您点的,所以我让他帮您送进来了。他说……想跟您聊一下小丛总的案子。”
尤未猛地转过头,看向了站在她身旁的江耀,眼睛霎时微微睁大了些。
因为前台早就报过他的名字,她并没多大的惊讶。
这次见面离他们上次偶遇已经差不多快一年了,她觉得她的表现应该比上一次更自若,但手还是不自觉地向后勾住了办公桌,让自己能有一个支撑。
而江耀也是淡淡而没有波澜的表情,一如既往的,看不出情绪,也读不出他任何的想法。
他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呼吸却突然重了起来。
窗外,云层密布的天空忽然黯淡下来,两人听见Zora惊叹:“咦,下雪了。”
他们不约而同仰起头去看窗外。
纷纷扬扬的白色雪花从天空悠悠而下,飘进了尤未没关严的窗户里,落在他们的发间和肩膀上。
可是谁都没有动手拂去,而是等待着雪花缓慢地融化,亦等着他们心头骤起的涟漪归于平静。
真是好意想不到的屏蔽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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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朝花夕拾「4」【栖城,2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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