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刻意腾空的办公室落下满室寂静，只剩下墙上钟表走动的滴答声响。
同桌被眼前的状况吓到了，好一会儿才小声询问：“…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白沙最先回过神来，他摆摆手，递过去一杯水示意学生别担心，道：“没事，那，除了她和你说的以外，你有没有亲眼见过？”
“也算是见过吧。” 同桌想了想，说：“就刚才第二节课，她还请了一节课的假送她妹妹回家呢，要是我爸妈知道我要请假，非得把我骂个狗血淋头才是。”
白沙点点头，继续问：“你见过她继父吗？对她怎么样？”
“挺好的。”
说到这里，同桌眼里不由得流露出几分羡慕：“这不是高二马上就高三了嘛，林桐中午基本不回家，全是她爸…她继父给她送饭，就是下雨也来，她继父对她说话也很温柔的。”
离开学校，刘锦给林雪的班主任打了个电话确认了林雪下午确实请假了。
挂断电话，刘锦系好安全带，扭头问：“队长，接下来怎么办？”
白沙倚靠着车背，点了一支烟，烟雾缭绕间，他问：“你怎么看？”
刘锦仔细想了想，说：“或许我们了解到的东西都是别人通过林桐口中的话得来的，所以之前了解的大部分信息需要全部推翻重新了解。假如梁采怡说的都是真的，那林桐就是在撒谎，她撒谎的唯一原因，极有可能她就是见证者，她亲眼目睹了陈瑞云杀了季书文，恰好林建国到来撞破这一幕，不管两人之前有过什么样的矛盾，但林桐是他们的孩子，这样一来，林建国出于林桐立场的原因，愿意给陈瑞云顶罪也就能说得通了，而林桐也是为了保护陈瑞云，向外散播这些话来误导大众和我们。”
说完，她看了眼白沙，说：“但还有第二种可能。”
白沙问：“什么？”
刘锦：“林桐说的都是真的，梁采怡在撒谎。”
白沙点点头，两指掐灭烟头后，掏出手机给局里发消息，让局里的人去查梁采怡女儿的具体死因，做完这一切，这才启动车子，说：“如果林桐在撒谎，那，那天晚上她就一定在家，我们得重新去问一问她的那位邻居了。”
刘锦点点头，问：“那要不要再去问问林桐？”
“不。”
白沙想到上次上门前，林桐流露出、假意演给他们看的莽撞行为，不自觉笑了下：“她是个很警惕的人，起码这几天，我们从她嘴里问不出什么的，除非找到漏洞。”
片刻后，呢喃了一句“倒是个好苗子”
不多时车便停在了小区门口。
这个时间正是下班高峰期，小区里来往的人很多，门口还堆满了一些卖小吃的推车，两人穿的都是便服，不怕出现后引人注意。
下车后，白沙去一旁的小超市买了一袋水果，和刘锦一起敲响了王婶的门。
好一会儿，里面的人才握着锅铲过来给他们开门，看清来人，王婶愣了愣，随即让开道：“你们快请进，先在沙发上坐一下，我马上就好。”
刘锦极为自觉的拎着水果坐在沙发上，白沙顺路在她头上敲了一下，然后跟着王婶一起进了厨房：“我来吧。”
王婶在做蛋炒饭，闻起来就很香，王婶不好意思的想要推脱一下，但手里的锅铲已经被白沙拿走了，白沙动作熟练的翻炒着饭，王婶见状道：“现在年轻人都不会做饭，没想到你…”
白沙笑着说：“我一人住，总不能顿顿点外卖，那多烧钱啊。”
“这倒是，诶，白警官，你有喜欢的人吗？要是没有，我这边还能给你介绍介绍。”王婶捡起老本行，问。
“别，我这成天忙里忙外的，哪有功夫认识小姑娘，就算认识也不可能谈，那不是祸害人家嘛。”看着饭好了，白沙弯腰关了火，说：“等什么时候工作稳定下来再说吧。”
“诶呦，”这话真，王婶不知道该说什么，干脆从橱柜里拿出三个碗，说：“正好饭点儿，你们就留在这儿吃吧，我就一个人，也吃不了这么多。”
“不用不用，我们来就是问您两句话的，问完就得走，局里还有事儿呢。”
见白沙是真有事，王婶这才歇了心思，拿起一旁的布擦了擦手，走到客厅，问：“你们要问什么，随便问就行。”
“我们来是想问一下上周一的事儿，”刘锦识眼色的主动开口：“您不是说上周一晚上林桐去看电影了吗？您确定吗？”
“哦…是这个事儿啊。”
王婶给两人倒了杯水，又仔细想了想：“那孩子确实是看电影去了，她们小孩子就喜欢那种什么秘密基地，这栋楼后面不是有个小窄道儿么，那儿基本没人去，就成她姐妹俩的秘密基地了，那天吃完饭我就看见她朝着那儿去了，手里还拿着手机。”
“只有她吗？”白沙问。
“不，她妹妹也在。”王婶说：“我那天晚上十点多的时候出门扔垃圾，看见她们才回去。”
“您平常都是这个点出门扔垃圾吗？”刘锦问。
王婶点点头：“我平常睡得早，基本十一点前就睡下了，现在天气热，垃圾放家里有一股味儿，我基本不让垃圾过夜，临睡前会扔了。”
“这样啊，行，那我们就不多打扰了，您快吃饭吧，我们也得赶紧回局里了。”
白沙起身，带着刘锦往外走，王婶点点头，送他们到门口，关了门，先去厨房盛了饭，拿着碗坐在沙发上才看见放在茶几上的水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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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长，这……”刘锦也破天荒的觉察到一丝棘手：“所以林桐那天晚上就是不在场，那她为什么要撒谎说季书文对她很好？难道林桐没有撒谎？”
原以为找到的突破点再次被堵死，白沙的表情也不怎么好看。
不知道过了多久，白沙突然直起身，说：“我们再捋一捋，假设一个前提，梁采怡没有撒谎。季书文确实对林桐说过一些难听的话，林桐撒谎只是因为青春期好面子，她那天晚上也确实不在家。而无意得知这件事的陈瑞云决定在一个没有人的时候和季书文开诚布公的聊，激动下意外杀死了季书文……不对，这个时间对不上。”
白沙重重呼出一口气，皱眉道：“监控上都显示了，林建国带着尸体开车离开以后，陈瑞云才回去的，这……案发时林桐林雪不在，陈瑞云也不在，只有林建国和季书文，但林建国分明就是在顶罪，思路从一开始就错了。”
起码从这个时间线上来看，陈瑞云根本没有动手的机会，他不应该觉得陈瑞云是凶手。
刘锦快速反应过来：“监控做不了假，陈瑞云没有作案时间，但是林桐林雪未必，如果林桐在中途回去了呢？”
白沙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是说，动手的有可能是林桐？”
“存在这种可能性，我们推断一下，假设动手的是林桐，林桐中途有事回去，然后恰好季书文也回去了，家里面只有他们两个人，季书文也不需要伪装什么，对着林桐说了些难听的话，林桐年轻气盛，动了手，动了手之后，恰好林建国来了，林建国为了自己这个女儿，决定顶罪，陈瑞云回来后从林桐嘴里知道了这件事，决定帮林桐瞒着，所以在局里问话的时候她才会那么紧张。”
刘锦目光灼灼的盯着白沙：“队长，你觉得呢？”
“逻辑符合，很有道理，但是。”白沙看着她：“证据呢？”
白沙：“唯一一把沾着证据的刀已经被林建国扔河里了，捞都捞不上来的那种。”
刘锦瞬间泄了气：“那这个案子不就只能这样了？除非我们能找到其他证据。”
白沙指尖点着方向盘，难掩浮躁，很明显，他也很认同刘锦的说法，现在凶手的嫌疑从陈瑞云身上转移到了林桐身上，但是没有证据，证据已经被毁了。
去找林桐问话，问什么，是她杀了季书文吗？他们有证据吗？
事情再一次进入了死胡同。
白沙拿手背覆盖住眼睛，突然，放在中控台上的手机响起了铃声。
是李长青打来的电话。
白沙神情不济的接起来，懒散的应了一句，然后在听到对方说的话后，一点点坐直身体，颇有一种返老还童的神奇感，不多时，刘锦就听见白沙振奋的说：“你说的都是真的？！”
挂断电话，刘锦猜测这通电话可能和案子有关，她问：“队长，怎么了？”
“真是车到山前必有路。”
白沙激动的鼓了一个掌，对刘锦说：“你知道刚刚李长青和我说什么？”
刘锦：“说什么？”
白沙：“他说，死者伤口处、指甲处、牙口处……所有可能存在凶手组织的地方，没有发现第二人的DNA。”
李长青原话是这么说的：“白沙，尸检做的差不多了，我觉得有一个地方挺奇怪的，我没在死者身上找到一丁点儿第二人的DNA，你说，林建国人高马大的，举着刀刺向季书文的时候，季书文就一点儿都不反抗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