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老宅的霉味里，沈砚蹲在地基的白骨旁，钢笔尖挑起半枚蓝宝石戒指。

“根据碳十四检测，死亡时间在十年以上。”法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但奇怪的是，指骨上有长期佩戴戒指的压痕，可戒指却碎在旁边——像是死后被强行摘下。”

沈砚皱眉盯着戒指内侧的鸢尾花刻纹，与他钢笔上的图腾角度完全吻合。

手机忽然震动，屏幕弹出江逾白的消息：老地方见，带清欢。附带的定位是废弃的少管所樱花树——那里曾是他们三人偷偷烤红薯的秘密基地。

暮色浸透铁丝网时，江逾白正坐在树杈上，往机械蝴蝶翅膀上涂荧光漆。

“清欢，接着！”他晃了晃手里的易拉罐拉环，抛向树下仰头的女孩。沈清欢笑着接住，发梢间别着的贝壳脚链随动作轻响，惊飞了几只停在她机械蝴蝶上的萤火虫。

沈砚望着这幕，忽然想起十四岁那年，江逾白用回形针撬开锁，偷跑出去给清欢摘樱花，被管教抓住时还护着手里的花束。

“老沈，”江逾白跳下来，机械义眼在暮色中泛着微光，“林氏老宅的白骨，我查到点东西。”

他递来个油纸包，里面是半张烧毁的实验报告，标题写着“NHXW-02基因样本封存记录”。

沈砚瞳孔微缩——NHXW-02是初代双鲨中的“雌鲨”编号，而他和林淮正是第三代双鲨实验体。清欢凑过来时，他下意识挡住报告上的“脑垂体摘除”字样。

“小江哥哥，这是什么呀？”清欢歪头，指尖触到江逾白手腕的金属鳞片。

后者猛地缩回手，却在看见她袖口滑落的青色印记时愣住——那形状竟与他脊椎处的机械接口完美拼接。沈清欢慌忙扯下袖口，却不小心碰掉了江逾白口袋里的药瓶。

药片滚落在地的瞬间，沈砚看清了标签：

义体排异抑制药（含深蓝粉末成分）

“老江，你还在服用深蓝的药物？”沈砚声音发紧。

江逾白弯腰捡药瓶时，目光扫过清欢脚踝的贝壳——贝壳缝隙间露出的芯片边缘，有与他义体核心相同的荧光纹路。记忆突然闪回：昨夜他潜入清欢房间修机械蝴蝶，发现她抽屉深处藏着初代双鲨的基因图谱。

“只是普通止痛药。”江逾白咧嘴一笑，犬齿唇钉在月光下闪过冷光，“说回案子，林氏老宅的主人当年参与过深蓝实验室的‘容器计划’......”

他忽然剧烈咳嗽，金属丝从袖口不受控地窜出，缠住清欢的手腕。

沈清欢惊呼出声，江逾白却在触到她皮肤的瞬间瞳孔骤缩——她小臂内侧的鳞片印记下，隐约有深蓝数据流在流动，那是实验体控制中枢激活的征兆。

“没事吧？”沈砚扶住妹妹，没注意到江逾白瞬间苍白的脸色。

清欢摇摇头，将重新涂好荧光漆的蝴蝶放在江逾白掌心：“小江哥哥，你的机械义眼能不能看见星星？我昨晚梦见我们坐着会飞的摩托，在银河里捞齿轮。”

江逾白望着她眼中的期待，喉间涌起腥甜。

他想起十二岁那年，清欢蹲在少管所围墙外，举着贝壳对他说：“等你出来，我们就是真正的家人啦。” 那时他藏在铁丝网后的手还没有金属鳞片，递过去的薄荷糖包装纸上，偷偷画着三人牵手看海的简笔画。

“能看见，”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像浸了冰水的齿轮，“而且我知道，哪颗星星里藏着会唱歌的贝壳。”

沈砚的手机突然响起，是林淮的来电。

“沈砚，”林淮的声音带着罕见的急迫，“你妹妹的基因检测报告显示，她体内的初代双鲨片段正在自主修复——就像......”

“就像有个无形的手在操纵。”沈砚望向正在给蝴蝶上发条的清欢，她哼着的童谣正是当年少管所里江逾白常吹的口哨旋律。

江逾白转身望向樱花树，树皮上还留着三人刻的名字。

沈砚的“SY”旁，是他歪扭的“JY B”和清欢的“SQH”。此刻月光穿过樱花的间隙，在清欢发顶投出蝴蝶形状的阴影，而她脚踝的贝壳正在无声地震动——那是深蓝实验室核心系统启动的频率。

“老沈，”江逾白摸出根烟，却在看见清欢皱眉时又塞回口袋，“有些事......”

他想起昨夜在机械蝴蝶翅膀上发现的微型摄像头，画面里清欢正用他教的摩斯密码与某个匿名账号通讯，而通讯内容是初代双鲨的复活程序。

“等解决了林氏的案子再说吧。”沈砚拍拍他肩膀，“清欢最近总说梦见你，非吵着要给你的摩托车装贝壳风铃。”

清欢闻言抬头，眼睛弯成月牙：“小江哥哥的摩托要是装上贝壳，跑起来就像带着整片海啦！”

江逾白望着她纯真的笑容，机械义眼的红光暗了又亮。

他想起跨江大桥事故那晚，清欢抱着他的腰说“小江哥哥是英雄”，而他后背的通讯器里，正传来深蓝实验室的指令：清除NHXW-07，他知道NHXW-09的秘密。

“好，”他听见自己说，声音里带着连自己都陌生的温柔，“等忙完这阵子，哥哥就带你去装风铃。”

樱花落在他掌心的齿轮上，掩盖了即将溢出的深蓝粉末。远处林淮的车灯光划破暮色，沈砚转身去接电话的瞬间，江逾白迅速用金属丝挑出清欢贝壳里的芯片——上面赫然刻着“初代双鲨激活密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