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雨将歇未歇时,古榕结出串串玉兰花苞。
徵羽倚在树屋窗前研墨,见钟爻踏着晨雾自祠堂归来,靛青衣摆沾着星点纸灰,袖口露出的腕骨缠着新换的红线——正是月老像手中那缕。
"昨夜镇魂柱又裂了三寸。"钟爻解下腰间酒囊仰头灌饮,喉结滚动时,琥珀色的酒液顺着下颌滑入衣襟。
徵羽鬼使神差般伸手去拭,指尖触到他颈间突跳的血脉,那里浮动着暗金色的咒文。
钟爻的青铜刻刀抵在徵羽喉间,刀身泛着曾侯乙编钟的幽绿锈色。
"听见了吗?"他指尖轻弹刀背,徵音震颤中,徵羽锁骨下的羽纹胎记泛起涟漪,"五音乱序时,便是你我魂散之期。"
仿佛印证他的话语,徵羽锁骨下的月牙胎记骤然灼痛。
钟爻扯开衣襟,露出心口蔓延的暗纹——那藤蔓状的咒印正顺着血脉生长,与徵羽身上的纹路形成阴阳太极。
雨丝忽而斜飞入窗,带着玉兰初绽的冷香。
钟爻沾着酒液的拇指抚过徵羽的唇:"怕吗?"
未等应答,祠堂方向传来梁木断裂的轰鸣,七十二盏长明灯齐齐熄灭。
他们在翻飞的经幡中奔向地窖。青铜灯在黑暗中泛起幽光,灯芯缠绕的发丝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灰化。
钟爻突然将徵羽抵在冰凉的青铜棺上,掌心贴着他剧烈起伏的胸口:"借我半魄续灯。"
徵羽还未及反应,钟爻的唇已压了下来。
那是个混着雄黄酒苦味的吻,舌尖划过上颚时激起战栗,仿佛有无数金箔在血脉中炸开。
徵羽尝到铁锈味,不知是谁咬破了谁的唇,血珠滴落在青铜灯座,瞬间燃起青白色的火。
纠缠的喘息间,咒印在他们相贴的肌肤上流动重组。
钟爻后颈浮现出完整的八卦阵图,徵羽腰间的胎记则化作游动的阴阳鱼。
当地窖顶部落下第一缕月光,青铜灯突然迸裂,碎片在空中凝成两枚玉珏,一枚刻着"永世",一枚写着"同根"。
"接住命契!"钟爻揽着徵羽的腰旋身,发梢扫过供桌上的檀香。
徵羽在青烟缭绕中咬住"永世"珏,钟爻衔着"同根"珏覆上他的唇。
玉珏相合的刹那,整座祠堂梁木发出龙吟般的震颤,裂缝中涌出汩汩松脂,将两人相拥的身影拓印在朱漆廊柱上。
子夜更漏响起时,他们卧在满地玉兰花瓣中。钟爻以指为笔,蘸着混合血与酒的液体,在徵羽后背勾画镇魂纹的最后一笔。
"这回画的是比翼鸟。"他低笑时胸腔震动,惹得徵羽耳尖发烫,"族长当年漏算了,双生子咒亦可化连理阵。"
檐角铜铃无风自鸣,徵羽发现两人交握的手腕间缠着红线,线头延伸至树屋方向。
钟爻咬断红线系在青铜灯残片上:"这是月老欠我们的聘礼。"
灯片在月光下泛起涟漪,映出百年前红烛高烧的洞房——着喜服的少年们正在合衾酒中投下玉珏。
梅雨又至,却再淋不湿他们周身三寸。
徵羽在钟爻怀中数瓦当滴水,第一千零二颗坠落时,青年在他眉心落下一记带松香味的轻吻:"该去补祠堂的梁了,夫人。"
根据身边朋友的建议:增加主角之间的感情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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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灯魄融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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