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雨浸透了祠堂的飞檐,徵羽跪在青石板上擦拭铜钥匙的锈迹。
钟爻倚着朱漆斑驳的廊柱雕刻木偶,腕间银链随刻刀起落轻颤,泠泠如檐角风铃。
他垂眸时睫毛在眼下投出鸦羽般的影,刀尖游走处木纹渐次舒展,竟与徵羽掌心的纹路分毫不差。
“这尊月老像的眉眼,倒像是照着你的模样刻的。”钟爻忽然开口,尾音里噙着松香般的笑意。
徵羽抬头望去,那木偶慈眉低垂,手中红线蜿蜒至自己脚边,在积水中映出血色。
祠堂深处传来瓦当坠地的脆响。
徵羽起身时,钟爻的刻刀已抵在他喉间,刀锋冷意激得颈间铜钥匙微微发烫。
“别动。”青年气息拂过他耳畔,徵羽这才看见自己影子里蜷缩着团黑雾,形似产婆剪断的脐带。
钟爻反手将刻刀钉入青砖,黑雾发出婴啼般的尖啸消散。
徵羽瞥见他右手虎口新添的伤口,自己相同位置立刻泛起灼痛。
“双生咒又深了一寸。”钟爻扯下衣摆缠手,露出腰间狰狞的旧鞭痕——与徵羽锁骨下那道淡粉胎记,恰如残月与新月遥相映照。
夜雨忽至,两人避入西厢房。
钟爻褪去湿透的靛青短打,烛光勾勒出他后背蜿蜒的暗红色图腾,似龙非龙。
“这是当年族长用雄黄酒混着朱砂刺的镇魂纹。”他背身擦拭水珠,肩胛起伏如月下山峦,“每道纹路都连着祠堂的承重柱。”
徵羽鬼使神差般抚上那暗纹,指尖触到凹凸的旧疤。
钟爻猛然转身擒住他手腕,腕骨相撞震落案头黄历,泛黄的纸页间飘出半片褪色绣帕——正是徵羽襁褓时裹身的云纹锦。
“你果然留着这个。”钟爻眼底浮起琥珀色的光,从怀中取出另半幅残帕。
两片织物在雨气中缓缓蠕动,断裂的金线如灵蛇交颈,拼合成完整的八卦阵图。
阵眼处绣着双鱼玉佩,与他们在地窖所见青铜棺上的纹饰别无二致。
子时更漏惊起栖鸦,祠堂梁木突然迸裂。钟爻拽着徵羽滚入供桌下方,木屑纷飞中,他们看见族长的鎏金像正在龟裂。
神像肚腹中露出卷轴,钟爻挥刀斩断缠裹的经幡,羊皮卷上赫然写着:
“戊寅年七月初七,双生子钟徵羽、钟爻以血肉饲梁,魂魄永镇。然阴阳失衡,甲子轮回当以连理枝重塑命盘。”
暴雨穿瓦而入,在青砖上汇成血色溪流。
徵羽忽然记起儿时总梦见自己在雕花拔步床下爬行,此刻方知那床柱龙纹与钟爻后背图腾原是一对。
铜钥匙在掌心发烫,他摸索着插入供桌暗格,机括声里,地面浮现出以两人鲜血为引的河图洛书。
钟爻咬破指尖点在阵眼:“当年他们分我魂镇东柱,锁你魄压西梁。
如今...”话音未落,整座祠堂开始旋转,七十二盏长明灯化作星宿悬浮。
徵羽看见无数个自己与钟爻在光影中闪现:
有时是民国年间执伞的书生与戏子,有时化作古榕枝头交颈的白鹭。
“抓住命线!”钟爻在虚空里抛出红线。
徵羽接住的刹那,万千幻影收束成青铜棺椁上的连理纹。
他们十指相扣按向棺盖,裂纹中迸出耀目金光——那里面没有尸骨,只有两盏青铜灯相对而燃,灯芯是他们彼此缠绕的发丝。
晨光刺破云层时,祠堂归于寂静。
徵羽倚在钟爻肩头,看对方用刻刀在灯座刻下新纹。
梅雨暂歇,古榕气根垂下串串水珠,每一滴都映出他们错位又重叠的前世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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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伏笔要环环相扣,不要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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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木语沉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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