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生河凝固的琥珀中,徵羽的睫毛缀满松脂金砂。
钟爻的银链悬停在离他喉结三寸处,链尾的玉珏泛着冷光,映出两人交叠的倒影——像是被封印在千年树脂中的比翼蝶。
"别睁眼。"钟爻的唇纹摩挲着他耳后新生的咒印,"松脂在偷窥记忆。
"徵羽却固执地掀起眼帘,霎时万千流光刺入瞳孔。
他看见钟爻后背的比翼鸟纹正在融化,金粉顺着脊柱淌进自己腰间青玉坛,与脐带血混作朱砂。
静止的时空中,钟爻的指尖在徵羽掌心画起星图。
当勾到第七个星宿时,徵羽喉间的月魄突然震颤,发出洞箫般的悲鸣。
那些凝固的松脂开始流动,化作无数细小的手掌,将两人推向河心的青铜晷盘。
"含住这个。"钟爻咬碎玉珏,将半枚染血的残片渡入徵羽口中。
腥甜在齿间炸开的刹那,往生河底升起七十二盏莲灯,灯芯竟是他们当年被剪断的脐带。
徵羽忽然哼起母亲教的采莲曲,歌声震碎琥珀,松脂凝成婚书上的鎏金字:
"今以月魄为盟,松香为聘,双魂共赴星晷。"
钟爻的银链突然绞紧两人手腕,血珠沿着链身游走,在虚空勾出合卺杯的轮廓。
当他们交颈饮下杯中琥珀,往生河瞬间干涸,露出河床密布的青铜钉——每根钉尾都系着褪色的红绳,绳头延伸至彼此心口。
"抓紧了。"钟爻揽着徵羽的腰跃上星晷,刻刀刺入晷心时,万千月光如银蛇窜动。
徵羽的声咒与刀锋共鸣,震碎钉住他们命格的青铜桩。
那些红绳突然活过来,缠成并蒂莲将两人托起,花心处躺着对莹润的龙凤佩。
子夜钟声自九天坠落,徵羽发现钟爻的银链正化作星河缠上自己脚踝。
他们在星晷中央相拥而吻,身后古榕的气根破空而来,枝梢缀满写着生辰八字的木牌。
当钟爻咬破徵羽舌尖取血点向主根,所有木牌突然自燃,灰烬中飞出七百只青鸟,衔着他们的发丝飞向月宫。
晨光初现时,徵羽在钟爻怀中数他心口的星痣。祠堂废墟上,被烧焦的青铜晷正在抽芽,嫩枝上缠着昨夜的红绳。
钟爻忽然将龙凤佩系在他腰间,玉佩相击的脆响里,远处传来产婆转世婴孩的啼哭。
晨雾未散时,产婆转世婴孩的啼哭已化作连绵秋雨。
徵羽立在重生的星晷嫩枝下,见钟爻正用刻刀雕琢青玉坛——坛中两缕发丝不知何时已缠成同心结,结心缀着粒琥珀,内里封存着昨夜燃烧的命牌灰烬。
"伸手。"钟爻忽然捉住他手腕,刀尖在徵羽掌心划出北斗纹。
血珠尚未滚落,便被青玉坛吸去,坛身立刻浮现出星图,与钟爻后背融化的比翼鸟纹遥相呼应。
徵羽喉间的月魄突然发烫,唱出段无字的古调,惊起榕树梢栖着的青鸟。
那鸟儿衔着根银丝落在陈翔肩头,丝线另一端竟系着月宫桂树的剪影。
钟爻解下银丝缠在徵羽渗血的掌心,伤口立刻生出琉璃色的经络,与青玉坛的星图连成辉光潋滟的河汉。
"这是西王母的聘礼。"钟爻轻抚青鸟羽翼,鸟儿突然吐出颗明珠,珠中浮动着他们前世在月老庙系红绳的景象。
徵羽刚触到明珠,祠堂废墟突然传来七十二下钟鸣,残垣断壁间升起缠满红绳的青铜树,每根枝条都悬着刻有"钟"字的玉蝉。
秋雨转急,钟爻拉着徵羽奔入青铜树荫。那些玉蝉突然齐齐振翅,发出混着梵音的嗡鸣。
徵羽掌心的北斗纹随之亮起,在雨中投射出星桥,桥尽头立着个戴青铜面具的祭司——他手中捧着的正是当年剪断脐带的金剪刀。
"甲子劫到了。"钟爻的银链绞碎漫天雨丝,链身浮现出与青铜树相同的红绳纹路。
徵羽忽然夺过青玉坛掷向祭司,坛中琥珀遇风而燃,烧穿了时空帷幕。
他们看见二十年前的族长正将双生子按在祭坛,金剪刀刺入的却是他自己的心脏。
血光冲天时,青铜树所有红绳尽断。
徵羽的声咒与玉蝉共鸣,震碎了祭司的面具——底下竟是钟爻苍老的面容!
老者笑着化作青烟,只在原地留下对翡翠耳珰,珰上刻着"魂归星海,魄寄松香"。
钟爻拾起耳珰为徵羽戴上,翡翠触到肌肤的刹那,月宫桂树的虚影笼罩了整座祠堂废墟。
他们相拥站在树影中央,见每一片桂叶都映着前世的剪影:
有时是共读《山海经》的书生,有时是共舞剑器的侠客,最新生的那对叶片上,则映着昨夜星晷前的拥吻。
子时更漏响起,青鸟突然啄断徵羽一缕发丝飞向月宫。
钟爻的银链随之化作银河,将青铜树与桂树连成天地线。当第一缕月光穿透翡翠耳珰,徵羽听见钟爻在耳边轻语:"西王母允我们重写《姻缘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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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琥珀融香· 青鸟衔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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