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天底下满足这两个条件的人并不多,但仅仅只有这两个条件也没法立刻找出是谁。
“如果实在还是想不到的话,我们可以再换一个思路。”云谏再次提醒了一下。
“还有什么?”
扶疏疑惑着问。
“还有竹君呀”,云谏笑了一下后继续道:“先前莫怀说,竹君在我进入夕照塔没多久便失踪了,她分明是自己离开的黎苍山,后来却再也没有消息。”
“嗯,我还记得。”
“那便来想一想,她会去哪里。”
“她会去哪里?这……她能去的地方也太多了……”,扶疏奇怪地出声。
“不”,云谏摇了摇头,“只是看着很多而已,只要我们好好想一想,就会发现她会去的地方只有一个。”
见扶疏仍是不解,云谏继续解释说:“那时候怨魂还没有消,咒尸也没有被月枯悉数杀死,世道还很乱,在这种危急的时候,她为什么会离开黎苍山,明明那里很需要她的帮忙。”
“除非……”
“除非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云谏自觉地接上了话,“
“但……如果真的是很重要的事情,她为什么不告诉我师傅和莫怀他们呢?”
“其实我之前也想不通,但在看到清澜后,我突然有点明白了,如果那件事跟一个对她很重要的人有关呢?因为那个人……她暂时不想将那件事透露给其他人。”
“这……”,扶疏思索后问道:“你的意思是,她想替那个人隐瞒?”
云谏琢磨了一下,修正了扶疏的措辞。
“不是隐瞒,而是……跟我之前的情况一样,她自己也不确定。于是在确定那个人跟她相熟的情况下,她自己去查了查情况。”
“那么……竹君她会是发现了什么?”
“嗯……仔细想想,在那个时候,能跟咒尸和怨魂相提并论的事,恐怕只有一个了……”
“你说想说……叶纹咒?”扶疏顿时就明白了。
“没错,而与竹君相熟的人,或者说,对竹君非常重要的人,除了我们之外,也只剩下一个人……”
“柳信歌?”
“没错,说到这里,你应该明白了吧。”
扶疏确实已经明白了,但还是有点不敢相信。
“你是说,是柳信歌将叶纹咒教给了温贺平,后来在我们都在江夜十三坞的时候,她杀死了竹隐庄和寒山宗的所有人。”
“对,如果是她的话,很多东西就说得通了,比如她明明有身份有地位,为什么还要用叶纹咒——因为她得了重病,寿数有限。”
“如果真的是这样,柳信歌真的称得上一句罪大恶极。”扶疏喃喃低语。
她将叶纹咒教给了温贺平,使温贺平杀了许多人,又趁着江夜十三坞的动乱害死了竹隐庄和寒山宗的人,顺水推舟地将凶手嫁祸在云谏身上,在死之前,还叫温夜升和雷朝晖将怨魂驱逐至孤云雪域……跟维舟和雷惊蛰相比,完全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如果我们推断的没有错,极有可能是这样,那么事情就回归到先前我问江映雪的那个问题上了,柳信歌……真的死了吗?”
周围静默无声,在柔和的日光中,扶疏问云谏,“为什么会没死?”
“这个我没有证据”,云谏道:“但我想,她既然弄出了叶纹咒这种东西,怎么可能轻易地接受自己的死亡呢?至少我是不接受她这样平静地死去的,所以我让雷听霖去打探了一下如今柳安愿的情况。”
“那……你现在知道答案了吗?”
“你觉得呢?扶疏。”
“我觉得还不行”,扶疏仔细回想了一下雷听霖信中的内容,“雷听霖虽然说那里有异样,但凭借那点异样我们没法完全断定些什么。”
“我也是这么想的”,云谏肯定了扶疏的想法,“所以我们必须亲自见一见柳安愿,走吧,去跟封无凝和莫轻尘解释一下,然后写信给江映雪和莫怀说明缘由——说起来,我还没有去过那里呢。”
“你没有去过?”扶疏半信半疑道。
云谏在入山前曾在世间闲游数年,扶疏以为这天底下的风景他都见过,却没想到他甚至没去过痴音谷。
“对呀,我之前又没怎么生过病,去那里做什么?”云谏的话音中全是理所当然。
“这样啊”,扶疏轻轻应了一声,突然觉得云谏说的也有道理,云谏那时确实没有去痴音谷得理由。
“哦对,我突然想起来件事”,扶疏正准备起床,却又顿了一下,“之前江映雪提醒我,她要我问问你在阵里不为什么会被那些怨魂阻拦。”
云谏闻言先是一愣,然后在心里默默嘀咕了江映雪几句。
“这个嘛……唉……”,他叹了口气,“本来不想跟你说的,但你既然问了,那就跟你解释一下好了——那些怨魂认得出我,所以不会太靠近我。”
“认得出你……”,扶疏皱起了眉。
“可维舟剥离的那些魂魄并不认得你”,他抬头看着云谏,话到了嘴边却又说不出口了,“云谏……你……”
你在阵内的时候,是不是遇到了很多麻烦?
“唉”,云谏对扶疏这番表现并不意外,甚至是早有预料,他笑着道:“我这不是平平安安地出来了吗?你别担心。”
“可是……”,扶疏哽咽了一下,然后紧紧地拥上了云谏。
“我没事的”,云谏轻轻地拍着扶疏的后背,“你不用多想。”
“我怎么可能不多想,明明我在这里,你还是总在危险之中……”
“放心吧,以后不会了”,云谏笑着打断了他,“要是我知道你会这么伤心,肯定就不告诉你了。”
“哼,你说你会将你知道的都告诉我的。”扶疏靠在云谏肩膀处,话音中有怨言。
“所以你凭借我这句话才问我的?这算不算是一种……嗯……恃宠而骄?”
“哼,才不是”,在听了云谏这话的一瞬间,扶疏心里竟轻松了不少,“你本来就应该告诉我的,免得让我担心。”
“好好好,是我错了,别气了,嗯?”云谏的话音中全是安抚的意味。
扶疏闻言离云谏了一点距离,他先是定定地看了云谏一会儿,然后吻了上去。
“唔……”,云谏措不及防地偏了下头,含糊不清地开口,“别生气了,行吗?”
“好”,扶疏闭上眼应了一声,他感受着云谏身上的温度,心里早已被云谏的温柔填满。他突然想,如果时间能够停留在这儿就好了。
只可惜,在此时此刻,这份来之不易的温存注定无法长久。
“走吧,起床去见一见那俩孩子,这么久应该等急了。”片息后,见扶疏默默地闭上了眼,云谏开口道。
扶疏闻言睁开了眼,在注视了云谏片刻后,他垂下了双眸,声音中有些低落。
“哦。”
云谏笑着看他,不知为何突然说起了别的事。
“我都已经想好了,等江映雪把温夜升的事情处理好之后,我们就去黎苍山下买一处院落,往后冬天我们就住那里。”
扶疏愣愣地看着云谏,“你是想要把你家里的院子买回来?”
“嗯?”云谏有些意外,“你还记得呢,我好像只给你提过一次,以为你早忘了——我不打算把那个院子买下来,这么多年过去了,那里面估计早就大变样了,我再买回来没意义,而且那里面太大了,就我们两个住的话,实在太空旷,我不喜欢。”
“嗯”,扶疏低低地应了一声,“我都听你的”。
云谏闻言继续道:“我们往后的时间还多的是,我不会再离开你,所以你不用担心,起床吧。”
说完这些,见扶疏并没有什么反应,云谏只得无奈催促,“快起床吧,你现在怎么比我还喜欢赖床了?”
听到云谏再一次的催促,扶疏总算是不情不愿地松开了手,然后在云谏的注视下默默坐了起来。
云谏见状也坐了起来,只是微微用力身体便一阵酸痛。
“啧”,他轻轻皱了皱眉,然后就被扶疏伸手扶住了。
“……还好吗……”扶疏低头看着他,目光闪烁。
“没事”,云谏摆了摆手,注意到自己身上留下来的那些印子,他微微愣了一下,然后若无其事地催了扶疏一句。
……
对于封无凝和莫轻尘来说,这个早上算的上是坎坷,在确认云谏和扶疏都没事后,他俩便一同在楼下等着。
刚开始的时候,两人还算很有精神的,但在等了一会儿后,两人便一个接一个地趴在桌上睡着了。
他俩都连着两个晚上没有休息,这会儿难得有了闲暇的时候,身上积攒的困意便一同涌了上来,让人无处可躲。
于是云谏和扶疏下楼的时候,便见他俩在楼下睡得不省人事,完全没有要醒过来的痕迹。
“这是……”,扶疏疑惑了一下,完全没料到会见到这副景象。
“这俩孩子估计累了,就让他们多睡一会儿吧。”一边说着,云谏一边走到掌柜身边,问:“可还有客房?”
“自然有的”,那掌柜含着笑意殷切地应道:“这里没什么人,房间都是空的多。”
“那你去让他们去客房睡,就说我今天不会下楼了,让他们明天再来找我,免得他们睡得不安心。”
“行,我现在就去。”
“别”,云谏拦了一下他,“等我回房间了你再去——这里有纸笔吗?”
“有,这自然有。”
“劳烦先帮我取来吧。”
“好”,掌柜点了点头,没一会儿便取来了纸笔,在接过纸笔后,云谏正要离开,却听到那掌柜叫住了他。
“您……就是云谏吧。”
闻言云谏和扶疏一齐回了头,见那掌柜脸上落仍是一团和气,他才点头应了下去。
“嗯,是我。”
见到扶疏戒备的神情,那掌柜慌忙摆了摆手,“我就是想确定一下,并没有别的意思,毕竟我听说是你解决了渺天北的怨魂,见到大英雄心里有点激动了。”
“大英雄……”,云谏笑了一下道:“这你就说错了,大英雄是你们域主,我并没有帮上什么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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