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深藏爱与恨

两道目光相触,少女眼中的滚烫居然逼得久居高位的帝王回避,温孤昪不可置信,双手紧紧攥住,哪怕已经陷入椅中也没有松手。

曲霜姿忽然多了几分自信,她毫不忌惮地昂起头,照镜子似地盯住那双和自己极像的眼睛。

温孤昪半晌不吭声,她便兀自开口:“回禀陛下,那宫女死因简单,不过是死于被钝物击打后脑,”曲霜姿信誓旦旦,“而其余的,不过是死后人为,甚至还伪造了伤痕,混淆视听、故弄玄虚罢了。”

“而尸身不腐,也只是因为嫌凶藏尸时使用了大量冰块。”

龙椅上的男人心不在焉,“哦?”他内心苦涩,极度的悲喜交加让他整个人都昏昏沉沉,连头痛复发都察觉不到。

太像了。

像白婧。

他曾见过白婧验尸,也曾听白婧充满兴致、无比认真地跟他讲一些关于仵作验尸的知识。那些东西大多是古籍上没有的,稀奇古怪、不可思议,温孤昪听时也不过轻轻一笑,很快抛之脑后。

时至今日,已然忘得一干二净。

要不是翻出了她过去的手稿,凭借这些温孤昪才绞尽脑汁回忆起了些细枝末节。

“朕……知道了。”他清了清嗓子,看向桌上的一碟点心,正是他之前心心念念的梦魇中的曲奇。

身处病榻艰难睁开眼时,他看到个堆满笑脸的女人捧着碟点心,告诉他这便是曲奇。他迷迷糊糊地抓住女人的手,张了张嘴,可无论如果也喊不出女人的名字。

惟熙……白惟熙……

他幡然醒悟,剧烈咳嗽起来,终于认出面前的苗婕妤。

那个女人,早就不会看着他露出欢喜的神情了。从前是,现在更是,就算入梦也理应是来报仇索命。

快来吧,快来索他的命罢。

只要入他的梦便好,只要能再与她相伴便好,头痛欲裂中,他忍不住想。

至于那盘点心的来历,虽然曲霜姿办事小心,也奈何不了温孤昪手眼通天。曲霜姿那日怕极了温孤昪撒手人寰,便学着母亲的模样亲手做了盘曲奇,一盘色香味都无的吃食,温孤昪从未吃过这么难吃的东西。

如果这盘曲奇是第一,那么第二就只能是从前白婧做的食物,其他人根本不够格。

“可曾吃过曲奇?”温孤昪佯装无意发问。

曲霜姿看了过去,看那盘子近似于小酥饼的东西,缓缓摇了摇头。

她也不算说谎,这精致的点心可和她吃过的“曲奇”大为不同。

“尝尝吧,看和你从前吃的有何不同?”温孤昪对她的话置若罔闻,只是招了招手把曲霜姿唤到前面,举起一块小糕点就往她嘴里送。

少女躲闪不及,只好妥协咬住曲奇,囫囵便咽下了,完全没尝出味道。

温孤昪用慈爱又异样的眼神盯得她浑身发毛,她退后半步,“陛下,今日的案子——”她话还未说完,温孤昪站了起来,留下句“跟着我”就朝里屋走去。

曲霜姿眉毛紧蹙,不知他要搞什么名堂。

要不是怕他突然死了,世家势大难以压制,曲霜姿才不会多事心软做什么曲奇给他,还托了几层关系,说是玉桂楼新研发的献给陛下的点心。

文德轩的里间不比皇宫里的御书房,一眼望不到头。

但温孤昪一直向前,没有任何停下脚步的意思,直冲冲地朝着墙壁撞去。

曲霜姿猜到会有什么密门暗道,但心中还是忍不住吐槽,温孤昪是不是病了场智力受损了。

男人的大手轻轻放到墙面上,一块墙面凹陷下去,墙后发出咔哒的声响。温孤昪颤抖着手推了一把,门发出沉重的声音,并未有什么变化。

看出他意图的曲霜姿小心上前,“陛下,微臣来吧。”

温孤昪收手,注视她片刻后不甘地松手,“也好。”

门后的密室展现在二人面前,饶是她做足了心理准备,此时此刻却还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

透过狭小短暂的甬道,就能窥到密室的模样。密室并不大,应该是不久前新点的烛火跳动着,勉强晦暗地让人看清内里的陈设。四处的墙面上,有蛛网还未清理干净,整个密室传出死气沉沉的灰尘气味,恐怕很久没人涉足了。

曲霜姿跟着温孤昪踱步进去,惴惴不安,生怕又有什么机关暗器。

密室最中间挂着一副画,略微陈旧模糊,却看着干净不少,那画仿佛有什么魔力似的,吸引着曲霜姿不断靠近。画上景致正是灵籁小筑的那片竹林,一个眯着温柔笑眼的女子捧着几枝绿牡丹,她身上穿着的和曲霜姿现在穿的别无二致。

少女身躯一震,迟缓地转身看向温孤昪。

而在男人眼中,两个身影相交融合,最后又分离。他声音颤抖,“她说,她此生怕是再吃不到曲奇了,未来有了孩儿就起个小字叫曲奇。”

温孤昪渐渐逼近,布满茧子的手抚摸上了曲霜姿的脸。他神情古怪至极,明明眉宇间尽是愁死与凄哀,可嘴角却带着诡异的弧度,“所以你才姓曲。”

“是吗?”

曲霜姿默默深呼吸,她强作镇定, “微臣听不懂您在说什么。”

但难以抑制的,她余光扫视密室,看到了各式各样的物什——发饰、墨宝、衣裙,还有“长绝”,或许又该叫它“临海潮”。

“灵籁小筑你看过了吧,那些东西你会用吧。”温孤昪逐步逼近,步子在这个稍显逼仄的空间发出响声,像是索命的倒计时。

曲霜姿冷汗直冒,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脊背贴到了那张冰冷的画卷上。

“只要你承认,朕就给你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你想要什么都能尽管提;只要你认朕为父,朕可以不计前嫌,假装你不是余肃的女儿,朕可以给你近乎公主的待遇!”温孤昪威逼利诱的语气太过激动,以至于听起来十分癫狂。

原来自以为是的温孤昪,只猜出她是白婧的孩子,却看不出她和自己的相像。

也好,曲霜姿紧紧咬住牙关,她猛得下跪:“陛下,微臣不过是一个乞儿,有幸被余相大人捡回养大成人,养育之恩大于天,微臣不敢忘恩负义。”

温孤昪正要再说什么,却听外头传来盛忠的叫喊,“陛下、陛下!”

他心下不悦,怒气冲冲道:“进来。”

“高大人和王大人有要事要奏,现在正等在外头呢。”

“这有什么,让他们先侯着便是。”

“还有……”盛忠哭丧着脸,“皇后娘娘求见,说是求陛下为宫女翠环做主呢。”

四周安静下来,曲霜姿听到了远远传来的女人的啜泣声,“翠环是臣妾的陪嫁丫鬟,是父亲至交的遗孤,从小陪着臣妾一起长大,父亲也像待亲生儿女一般待她……”

“从昨夜起就不消停。”温孤昪语气凶戾冰冷,面色难看至极,眸中怒火汹涌又很快被压在深不见底的寒潭之下。

“罢了,走吧。”他拂袖,目光重新流连在曲霜姿身上。

曲霜姿无言地跟在他身后,待盛忠推开门,她便看到皇后跪在地上,女人神色悲伤道:“虐杀嫌凶还未查出,后宫众人皆惶惶不安,求陛下尽早抓住嫌凶,给翠环一个交代,也是安抚人心啊。”

这是在拿母家和后宫来暗暗逼迫啊,曲霜姿听了出来,单眉扬起,她移开目光谨慎地观察温孤昪的反应。

这位帝王重新坐回了龙椅,面无表情,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曲霜姿从他表面的沉浸和自若中意外读出一股玩味和戏谑。

女人似乎真的是悲伤过度、一夜未眠,褪去了端庄华贵的服饰,素衣披发、满面疲态,与平日里的凤仪万千全然不同。

曲霜姿俯首行礼,但皇后像是没有看见她一般,只顾着用悲伤的眸子盯着温孤昪。

可偏生温孤昪也无心顾她,目光时不时地落在曲霜身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陛下?”少女开口,打破了沉重怪异的气氛。

“朕还有国事处理,这件事情便先全权交给你负责。”皇帝吩咐道。曲霜姿没想到查案的差事也会落到自己头上,但还是僵着嘴角违背自己想要逃离的心,“是。”

“你母后伤心过度,便叫她在房内好好休息,若有什么事情就与昭德妃商议吧。”

曲霜姿捕捉到奇怪的字眼,气极反笑,可她紧紧攥住拳头,还是没能反抗出声。与此同时,皇后霎时间抬起头来,不可置信地盯着二人,屋内气氛变得诡异,曲霜姿抬腿就走。

没走多远,她以方便为由走到僻静处,克制再三她还是失控一拳打在红墙上,血色和朱红瞬间融为一体。

沈霁明从没有说错,她太冲动了,以至于暴露了身份却还是怀着天大的胆子独自面圣,她以为自己真的是奇迹了。

其实不然,尊贵如后宫之主,温孤昪也不放在眼里,可以轻飘飘一句话就削了她的权,甚至是禁了她的足。

那句“母后”像是无数根小针,一遍遍扎在曲霜姿的每寸皮肤上,让她浑身难受、痛不欲生。

曲霜姿无暇顾及皇后对那句话产生了怎样的想法,她现在要做的、能做的,唯有听从圣名尽快查出命案,等余肃回来再行商议。

几个宫女在前引路,看她情绪低落一句话都不敢说。

“曲大人,昭德妃娘娘的寝宫到了,”为首的宫女垂目低声道,“娘娘此刻应该已经在里边候着了。”

曲霜姿想挤出个笑容缓解气氛,却终究没能强颜欢笑,她在心底叹了口气,最后整理整理心情,踏进了琴乐宫。

今天突然有一些关于写作的感受,也许是我太注重逻辑性,太想让大家知道我想表达的东西,以至于都忘记了自己是在进行创作。然而经验不足又使我在罗里吧嗦长篇大论的同时,忘记了自己创作的初心还有故事的原貌,其实这篇文甚至没有一个完整的原貌,所以乱成一团糟,很抱歉,我会努力改正。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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