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晚膳，曲霜姿心绪庞杂便在院中练剑。但无论她付出多少努力，始终都觉得不及余肃惊鸿一剑之半分。

但练得多了，凝光用起来也更加得心应手。

凝光随着她的动作铮铮作响，曲霜姿忽觉身后有异动，飞快提剑转身。下一瞬，剑已经架在了来人的脖颈旁，曲霜姿在看清乐知身影时便收了气力，但剑气还是削去少女一缕头发。

乐知吓得浑身一僵，手里端着的茶水洒出些，余下的还在杯中来回荡漾。她心有余悸，不由自主地吞咽口水，生硬的笑容残留在嘴角。

曲霜姿松了口气，连忙收回凝光，“没吓到吧。”

乐知在原地缓了缓，强撑起笑容摇摇头，她将茶水颤颤巍巍地递给曲霜姿，声音涩哑，“渴了吧。”

曲霜姿顺手接过，刚抵在唇边却想起，“小梅如何了，没同你一起回来？”

乐知抿抿唇，“小梅今日都没怎么吃东西，江桃姐失踪，她实在着急。”曲霜姿派人寻找江桃，果不其然没有半点消息，原本猜测是大皇子绑了人威胁自己，可却迟迟不见对方动作。

面对乐知，她欲言又止还是没有开口。

而且不知为何，曲霜姿总觉得眼前的乐知让自己有种莫名的怪异感。

“不过，小梅不久前收到了一封信，上面不知道写了什么，看过后她脸色不大好看，让我回府，自己头也不回地跑走了，”乐知顿了顿又补充，“我追出去时已经不见她的踪影了。”

曲霜姿脸色骤变，“信？”她把手中茶盏递回给乐知，也顾不得责怪乐知怎么不早说这么重要的事情，立刻朝着府门走去。

刚风尘仆仆归来的长风看她面色凝重、马不停蹄地往外赶，奇怪地拦住，“做什么去？”

曲霜姿睫毛颤了颤，余光瞥了眼身后的乐知，心中的怀疑和不解更深。

如果花满楼那边有什么动静，她肯定能第一时间收到消息，哪里还轮得到乐知特意赶回来婉转提醒。

她朝着长风做了个口型，“静观其变。”

长风一拍大腿，“我也要去花满楼，一起吧，有什么事咱们共同解决。”

乐知脸色苍白几分，但还是佯装欣喜道：“太好了，我很放心不下小梅和江桃姐呢。”

曲霜姿上了马车，她余光瞥向身后神情古怪的乐知，只觉心坠到了冰窟里。

希望不是她想的那样。

她握了握腰间的凝光，心中才安稳了些。

马车向花满楼疾驰而去，他们如今住的院子比较清净，离花满楼有一段距离。乐知焦灼不安，目光时不时往窗外探去，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曲霜姿表面镇定自若，但呼吸还是难免变得沉重，她捏着把汗，暗中注意着外头的动静。

该来的还是来了。

夜幕之下，寂静无人。近来的大安实在不太平，多少朝臣被问斩法场，甚至连忠心爱民的余相都难以幸免。暗流涌动，危险的气息弥漫在整座盛京城，人人自危。

眼下还未到宵禁，夜色就已经吞噬了所有的热闹。

一阵寒风刮过，“咚”。

上方传来异响，马车微微晃动，曲霜姿稳住身形，听到长风一声小心，立即飞身而出。

长绝在月光下闪着森森寒光。

一群黑衣人朝她扑来，长风连忙冲上来拦住几个人，“快走。”曲霜姿衣袍翻飞，那群人连她的影子都摸不到，顷刻就被解决掉了两个。

曲霜姿冷嗤一声，派人围攻都舍不得派几个武艺高强的，也太小看她了吧。

乐知扒在窗前，目光担忧。曲霜姿刚想出言安慰，眼前就模糊不清，像是画本子飞快翻动的图案。

她瞬间想到乐知递上来的茶水。不对，她没有喝，甚至连茶水的味道都没闻到。

这群黑衣人仿佛早就料到，都停止了进攻，等着曲霜姿自行倒下。曲霜姿听见长风喊自己，吃力回头，却看见长风的面色也不大好，身形同样摇摇欲坠。

她当机立断，抬起长绝在自己掌心划了一下，血腥味萦绕在鼻尖，头晕眼花的感觉却没有半分缓解。

长风比她情况好一些。

曲霜姿咬牙，拼命吼道：“带乐知走！记得我嘱咐你的话！”

长风看了眼心虚不已的乐知，气不打一处来，他果断转身朝即将倒下的曲霜姿奔去。但围着他们虎视眈眈的黑衣人却也不是吃素的，曲霜姿已是强弩之末，她最后从喉间挤出一声暴喝，“快走！”

长风咬牙，只能拉着乐知冲出重围。

几个黑衣人穷追不舍，长风从怀里掏出个药瓶，往口中倒了两颗药丸，神智顿时清明许多。

好不容易甩掉黑衣人，长风怒不可遏，恨不得立即捏断乐知的脖子，他恨恨道：“你在厨房里的食材和水中下了迷迭语？”

迷迭语。药如其名，无色无味，功效便是让人昏迷。但与寻常蒙汗药不同的是，迷迭语起效较慢，会根据服用剂量和个人身体产生不同程度的影响。

长风从小在毒罐子里泡大，迷迭语对他的影响较小，但曲霜姿……

乐知的身体轻颤，咬牙承认，“是又如何？”泪水充盈她的眼眶，乐知瞪大眼睛，还没等她继续开口，长风一记手刀劈下，她便失去了意识。

彻底昏死之前，她听见长风在自己耳边低语，声音阴冷犹如恶鬼。

“你的命得留给曲霜姿处置，倘若她出了什么意外，我定要让你生不如死。”

—

曲霜姿头痛欲裂地睁开眼睛，眼前房间的陈设典雅，檀香悠悠钻入她口鼻。她身上被人搜了个干净，长绝、凝光全都不翼而飞，零零散散一堆东西被放在不远处的桌子上。

身上只剩里衣，手脚都被牢牢绑在床头床尾。屋子虽暖烘烘的，但曲霜姿还是没忍住一阵恶寒。

“咯吱。”

有人推门而入，几步走进里间来。

温孤嘉宥看她醒了，挑眉笑道：“多亏了你的侍女，不然这迷迭语可不好下。”

曲霜姿心一沉，冷哼道：“别那么多废话，要杀要剐随你的便，就看我们谁先下地狱吧。”

温孤嘉宥也没心思和她废话，直接解了外袍衣带，欺身压了上来。曲霜姿顿时头皮发麻，她虽对这种事没什么了解，但也能判断出男人要做什么。她鲜少与人挨得这么近，温孤嘉宥的气息打在她脸上，这种被人掌控的感觉叫她难受至极。

“你疯了吗？”曲霜姿惊愕地瞪大眼睛，奋力挣扎。

她知道这种事情惯常发生在有情人之间，温孤嘉宥自然对她无情，可纵使是有情，他现下又是哪里来的闲情雅致？

温孤嘉宥掐住她的脖子，“或者我给你另外的选择，趁着那老家伙还活着，告诉他你要同我成婚。”

好吧，确实是疯了。

温孤嘉宥没能从她脸上看到自己想要的表情，得寸进尺地扯下曲霜姿一边衣服。

女子肩头雪白的皮肤上，一道伤疤显得格外狰狞，温孤嘉宥愣了一瞬。

“做梦！”曲霜姿咬牙切齿道。她膝盖刚好有抬起的空间，趁着大皇子恍神，毫不留情地朝他□□顶去。

这样的疼痛不是轻易能忍耐住的，温孤嘉宥痛呼一声，守在门口的两个侍卫就冲了进来。

“出去！”

温孤嘉宥额头青筋暴起，沁出一层冷汗。他脸色难看至极，缓了许久才能抬起头。

“你凭什么认为，只要我和你发生关系，我就会听从你的安排。你又凭什么认为，只要你我成婚，皇位就一定会属于你！”曲霜姿言辞犀利，语气中带着鄙夷。

这份鄙夷不屑彻底激怒了男人。

温孤嘉宥紧紧掐住曲霜姿的脖子，掐得她喘不上气，可曲霜姿眼神中竟丝毫没有本能的退意，依旧如火如炬地挑衅着看他。

像是在说——有本事杀了她。

曲霜姿如果现在死了，那他的计划就功亏一篑了。

温孤嘉宥抽出佩剑，砍断了绑着曲霜姿的绳索，让两个侍卫把人押住。他气定神闲地穿好衣服，居高临下地睥睨她，“你不要不知好歹，这天下注定是我温孤嘉宥的，如果你愿意与我合作，我可以在登基后留你一条性命。”

曲霜姿肆意地笑出了声，“遗诏上写了你的名字吗？不要做你的春秋大梦了，你根本不配坐上那个位子。”

温孤嘉宥神情陡转，眸中闪过抹阴鸷的光。

“你可别忘了，花满楼的老板娘和她的小妹妹还在我这里，”温孤嘉宥用冰凉的剑柄拍了拍曲霜姿的脸，温声威胁：“你若不答应，我就先杀了她们。”

“你剩下的那些好伙伴，都逃不过我的手掌心。”男人声音充满柔情，像是在讲什么甜言蜜语一般。

曲霜姿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挣了挣，“你还抓了江梅？”

温孤嘉宥很满意她的反应，抱臂戏谑地缓缓道：“眼下的大安，是我说了算。”

他将剑抵在曲霜姿脖子上，轻轻一划，留下一道浅红色的血痕，“你可想好了。”

曲霜姿懊丧地垂下头，终于做出了决定。

她低声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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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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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 确实是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