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苗疆旧闻

第十章

滴答滴答,有东西在滴血,在他们正面对一排某棵树杈子中,对折悬挂着一条格格不入的白生皮物,夹杂淡淡妖气应该是还活着。

舞柳起身准备去查看那条妖蛇,不料吵醒了睡梦里的姜绝。

姜绝朦胧刚睁眼就看见活着的蛇,心怦怦乱跳吓得瞬间清醒,下意识地去抓住舞柳手。

一手的汗。

昼夜温差大,明显不是正常出汗,这手心竟然满是冷汗,生生把他一惊,“不用怕,它受了重伤没有力气再来咬你的。”

姜绝小心翼翼地开口求他,“舞柳哥哥你能不能别离我太远。”

舞柳一字作答,“嗯。”

他总得把蛇妖从树杈取下来,询问看看是被谁所伤成这样,是否有半边的消息。

白蛇落在舞柳手掌,强行被喂下丹药,顷刻之间变化回妙龄女子,素唇挤出轻柔“多谢公子”一句。

她伸手再想要搭舞柳手心,以此借力站稳脚跟,却因舞柳要用手帕擦拭着污血而刻意避了开。

姜绝抱着舞柳的外裳走了过来,不仅是害怕蛇的本心作祟,再加朦胧天色映衬那张惨白脸庞也怪渗人,连忙躲到他身后。

白蛇女妖见救命恩人身后有一个小少年,眼里透出三分嫉妒色彩,“这位小公子可否把手中衣裳借我御寒呢?”

姜绝用着微颤音色回答,“不……不给。”

一件衣服而已其实舞柳无所谓,但是苗疆的低阶蛇妖如此贪婪逾越,反而真的把他惹恼了。

召来佩剑封喉白蛇女妖,“我能救你同样能杀了你,收起你的歪心思,老实问答我的问题。”

不留半分怜悯,舞柳便直奔主题发问,“你身上的伤口是牙印,既然没被吃干净,说说看是怎么逃出来的吧?”

白蛇女妖素唇轻抿再启,“那道士不过是受过情伤的可怜人。见我长得与他心上人有几分相似,所以才没下死手放我自生自灭罢了。”

舞柳追问她,“半边的心上人是谁?”

白蛇女妖轻轻摇摇头,“他并未详细提及。”伸手指了指山顶,“要不你去道观问问老道长,老道长也许知道。”

简短问完话,舞柳没得到什么有用信息,转身背对她说走就走。

姜绝抱着揉成一团绣有音符的精致外裳问他,“哥哥你现在要穿上吗?”

“我慌忙逃窜至此,崴伤了脚,前面不远山洞就是我家,不知两位公子可否携带我前行一段路?”脚边传来一声娇嗔,是一条细细长长白蛇拦路。

看到地上一缩一放的滑腻软物,姜绝脸色唰得白了不少,“啊!!!哥哥……救我……”眼疾手快去紧拽住舞柳胳臂。

没那么好心当什么大善人,护着姜绝的男人干脆把白蛇轰了走。

他从惊魂未定的少年另一只手里拿回自己外裳随性套上,笑了声,“胆子真小。”

看见姜绝还没缓过劲来。

无奈之下,偷偷施法摘来两个翠青野果子,“喏,吃个果子压压惊。”

咔嚓一口咬下去,野李子差点没把姜绝的牙给酸掉。

姜绝盯着啃酸李子依旧面不改色的男人,犹豫再三还是决定提出疑问,“哥哥你平日也这么捉弄你师弟吗,还是说你们师门的人都喜欢吃酸李子啊?”

他口中的师弟,无疑是在指岩卿。

舞柳脱口而出,“他吃甜,喜欢荔枝。”低头看着酸李子,总感觉哪里不对劲,然后紧蹙眉头反应过来。

我怎么知道,我不应该知道才对。

他仅在女娲神殿见过岩卿一面,再无更多交情,怎么会知道岩卿喜好吃什么。

可是当时确实有一种白首如新,倾盖如故的莫名感,在心头怂恿着他上前阻拦岩卿前往罗刹鬼域。

一脸懵的姜绝看向他,“怎么了?”

“我师弟与我不是同一个师父所教,师叔是女子喜好甜食,师弟随师叔习性。”

女娲和伏羲是兄妹,论资论辈,伏羲琴称呼她为师叔不为过。

随即又淡然自若啃起李子,“吃酸能使我练功时专注,我习惯吃酸了,这李子不是很酸。”

这话听起来好像没有问题,不太能吃酸的姜绝捧着咬了两口的李子,思来想去那是舞柳哥哥特意摘的不能随便扔。

却因为昨晚在客栈没吃东西,不时肚子饿得咕噜咕噜叫了。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除了酸不拉几野李子,舞柳也没办法给他弄其他吃的,“忍一下,到了道观再吃。”

若不是肚子不争气叫唤,出卖了自己,其实姜绝不打算麻烦他的,乖乖跟着他走。

酷暑艳阳,已至晌午时分,终于是爬完山路登顶到达目道观。

“睡雨海棠犹倚醉,舞风杨柳难成曲。”面容布满岁月褶皱却又慈眉善目的老者携带一柄拂尘,朗朗吟诵着诗句亲自来迎接远道而来的朋友。

不难听出,这句诗恰是舞柳的名字出处,舞柳不免惊讶明白他是何方神圣,虚心请教,“敢问道长,你从何得知我姓名?”

老道长悠悠抬手,抚摸着自己大把花白胡须一笑,“你自己告诉贫道的,不急,会想起的。”

“咕噜~”老道长听到舞柳身旁的少年肚子咕咕叫,笑得更欢,叫来一个小道童吩咐他去煮碗素面。

姜绝羞红了脸颊,连声道谢。

此时,整齐坐于百花枯议事厅,圣主尤诺一脸愁容看着巡视弟子们捡回来一筐子白蛇皮,怜雪虽然不是第一次见蛇皮,但是一大筐子多少有点骇人。

岩卿自然不怕这些,甚至有点气愤,“半边到底和白蛇女们有什么深仇大恨,非要这般折磨她们,你们百花枯管不管?”

尤诺并没立即回应他,而是把问题抛给傀棠,“我有一事请教鬼帝。”

“圣主直说便是。”

尤诺拾起一小片白蛇皮,“这些蛇皮隐约可闻到血味,表明被剥皮丢弃不久,昨夜至辰时你可有感知到圣教附近有生人气息?”

傀棠摇摇头否认。

尤诺接过话,继续说道,“按理说半边是一个修道成仙之人,修为绝对不可能与三界之外的鬼帝你相比,若是连你也察觉不到他行踪,只怕是有心人在暗地庇护他。”

在苗疆圣地能够肆意横行隐藏踪迹,唯有女娲一族才办得到。

而坐在议事的众人当中,偏偏岩卿就是与女娲存在直接关系的补天石。

穿上这身金线刺绣着百花枯圣花的紫荆花衣,尤诺便不再是千瞳尤氏那个躲在兄长背后的懦弱次子。

彰显出圣主威严,故意以低沉语调提醒,“请岩卿公子在整个苗疆和女娲族之间取舍,替百花枯破解女娲族秘术,毕竟蛊毒发作不好受。”

傀棠听到他给岩卿下蛊,怒然质问,“好一个百花枯圣教,待客之道竟是如此蛮横无理,肆意给人下蛊要挟,亏岩卿还执言帮忙。”

尤诺不紧不慢地解释,“女娲传人乃是露清儿,为何此等大事她不闻不问,而是岩卿一介男身出面。

见傀棠神情微妙变化听了进去,他再次开口补充,“正因百花枯与妖族交好,更要小心谨慎。我信岩卿是善意,可是协助半边背后那位女娲族之人未必对岩卿是善举。”

蛊虫除去定期发作外,再有就是受下蛊人控制,即便背后女娲族之人想要反水岩卿来害人,尤诺也能及时止损。

身肩整个百花枯重任,尤诺不敢豪赌。

当然,他也保证蛊毒不致命,等到半边收手不再屠戮白蛇女们,尘埃落定的时候,他自然而然会解开岩卿身上的蛊。

被下了蛊的岩卿表示无妨,“圣主有自己的考量,这样很好啊。”

怜雪心知尤诺做事有分寸,所以不插嘴,但还是被岩卿中蛊如同儿戏的态度震惊了一下。

心底碎碎念:好厉害,居然不怕蛊。

遥想当年自己加入百花枯,苗疆毒物甚多,容易误食,尤诺为了促使他对毒产生耐性,利用蛊虫模仿毒药来训练。

起初蛊虫在体内游走,钻心蚀骨滋味疼得他满地打滚,大汗淋漓宛如刚从汤锅里捞出来的水煮兔子。

怜雪好心提醒到,“一旦蛊发作,切记千万不可以运气,心脉受损比皮肉之苦要难医治得多。”

打量着行事作风游刃有余的圣主,以及圣主身旁心肠较软的兔妖。

就连妖皇手底下的小妖都安分守己,没有仗着圣主而狐假虎威。

这下子,傀棠能够确信自己托滇娘到人界走一趟,求妖皇协助找下落不明的神农鼎,是一个靠谱的决定。

虽然说,他寻找神农鼎是为与女娲谈判换取岩卿前尘记忆,解除嫌隙芥蒂。

眼下到达苗疆,尤诺与妖皇同样认定吃蛇道仙是女娲族人操纵。

傀棠想不明白的是这个女娲族人纵容道士残害蛇女,难道对她会有什么好处?

忽然想到了什么,赶紧向尤诺提问,“苗疆近千年有无其他奇怪现象发生?”

“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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