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看着一锅药膳粥，岩卿顿了一拍试探着问道，“不会是姜绝又受伤了吧？”

拿过两只空碗盛粥的舞柳瞥了他一眼，冷不丁丢下一句，“你也喝一碗。”

刚出锅的粥烫别说喝了，手碰到碗都要被烫到，岩卿打个马虎眼说等会儿喝，看着他进屋也跟着过去瞧瞧。

果不其然，姜绝还在昏睡。

有了鬼脉戾气润养心脉，姜绝的脸色添了一分血色，与昨晚状态相比好转了不少。

舞柳淡淡抛出一句，“你看到了。”

“看到了。”不明所以的岩卿随便应了一声，全然不知是自己被种下的母蛊虫孵化出幼虫，幼虫被母虫踢出体外顺着蛇牙印爬进姜绝身体了。

看着他一脸无所谓态度，舞柳心底泛起涟漪忍不住训斥他一顿，想了想还是算了，“罢了，你也是无心的。蛊虫从他身上已经取出来静养几天就好了。”

明显岩卿愣住了几秒梳理思绪，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赶紧赔了笑脸，摸了摸身上摸出一罐阿荣给的妖族续命丹。

“咳咳……”恰在此刻，姜绝咳了两声，只觉嗓子干得疼还满是腥甜味，下意识地想靠咳嗽来润嗓。

悠悠清醒，不紧不慢地自己坐了起来，倒吸了一口凉气，感叹道，“耳朵好疼。”

藤蔓钻入耳朵去抓幼虫，难免会有点疼，舞柳嘱咐他不要乱动稍微检查了一下他耳朵，还好，并没伤到。

舞柳翻起一只茶盏提给他，示意他漱漱口顺便把瘀血吐掉，随后自己则出去端药膳粥。

围在他们屋头转的岩卿，已经提前一步溜出去，笑嘻嘻把粥碗交给他，“放心，已经是不烫的了。”手里给粥碗施法降温的法术，还没来得及收敛起来。

舞柳谢了他一声。

为了不打扰他们，岩卿坐在屋外喝着自己那碗粥，不得不说，虽然是药粥，但是药味被红枣和冰糖盖得恰到好处。

舞柳这个家伙手艺倒是不错嘛，药膳粥竟然都能熬得这般好吃。

屋里面，舞柳念着姜绝现在是个病患，倒没有不近人情把粥碗扔给他，轻舀了一勺递到他嘴边，叮嘱他必须把一整碗都喝完。

乖乖张嘴喝着清甜药膳粥，姜绝眼底不知不觉湿润，注意到他情绪不太对劲，舞柳停下喂粥动作，“怎么了？”

“没事没事。”姜绝吸了吸鼻子把眼眶里液体憋回去，漫不经心地说着，“第一次吃甜粥有点感慨，姜大夫就从来没煮过甜粥。”

行医济世的姜大夫家里条件不富裕，自从捡他回来日子过得更加拮据，他幼时是姜大夫一人去挖野菜，等到他长大些就一起跟去采药挖菜。

运气好时，有野山鸡出没他们爷俩才喝得上鸡汤。

冰糖和红枣是入药的，要留给病人们使用，何况药膳粥里还有加入那般贵重的人参北芪。

而且是舞柳哥哥辛辛苦苦熬的粥。

对于天界伏羲神殿而言，人界的药材不值一提，可是听着姜绝诉说这些自己的生活，舞柳眸色一沉，“既然知道是我辛苦熬出来的药粥，你更要全部喝完，不准浪费。”拿起汤匙继续给他喂药膳粥。

姜绝笑笑，向他保证绝对不浪费。

慈眉笑面的老道长在迎接一名女子，“许久未吃到姑娘煮的素面，贫道都有点忘记是什么滋味了。”

道观内院，熙熙攘攘围着道士弟子们在看热闹，乖乖喝完一大碗粥的姜绝听到动静也想去瞧瞧。

舞柳当然没允许他下床，站在门口远眺过去，除了熟知的老道长以外，另外站着一位媚骨天成的艳华女子。

面庞上一双狭长凤眸、飒爽侠义的气质，若是没猜错，此女子便是阿茶。

舞柳缓步上前询问她，“你就是阿茶？”

绕过纷杂道观弟子们，女子冷冷淡淡将目光投掷在问话人身上，粗略打量一番他，朱唇微启慢悠悠答话，“我是。看你装束不像新入门的道士，难道也好奇我煮的素面吗？”

阿茶口中话语颇有打趣意味，可是她脸上神情格外认真，全然不像是有女儿家的羞涩小心思。

“百十年过去，你这张面皮保养得倒是不错。”

相比于一碗素面，对于舞柳而言真正在意的是她长相，就是这一张数百年不曾衰老的鬼艳面皮，间接毁掉了苗疆白蛇妖族安宁和半边的神格。

句句不提老，字字都骂老。

要知道最谈论不得就是女人的年纪和面容。

“登徒子！”阿茶心中横怒，快步逼近他随即反手动作就要教育他。

舞柳不禁嗤笑出声，“原来，你不是妖，是魅啊！”

面对此等低阶把戏，他轻轻松松推揉化解，同时也注意到阿茶掌心携带的气焰和傀棠所用极其相似，她是罗刹鬼域中人。

阿茶只是生气他拿自己年纪开玩笑，并非真心要下杀手，手上招数也算点到为此。

她本来已经打算收手，忽的两指间夹住一根线，用力扯动寻到丝线方向腾空踏步而去。

舞柳快她一步拦在门前。

她不惧眼前是上古神器伏羲琴，冷哼一声反怼，“胜之不武，也不怕被传出去遭人耻笑。”

飞针走线，在山洞里姜绝对付白蛇女妖用过一次，舞柳对它不陌生，唬人的戏码不至于害命。

不等他作出解释，阿茶已经伸手准备推门而入。

长廊一端传来一声命令，“滇娘，住手！”

被唤作滇娘的女子这才歇了焰嚣，恭恭敬敬地朝声源主人傀棠作揖行礼，“是。”规矩退让到一旁。

身为罗刹鬼域帝主，下属犯错傀棠自当表态，连忙致歉，希望没有打扰到姜绝休息。

屋里不时传出哒哒脚步声，姜绝小碎步跑来到舞柳身旁，“舞柳哥哥你没事吧……咳咳……”许是太心急还清脆咳嗽了几声。

看着身体还没完全恢复的小小少年，却满心担心自己，舞柳心底泛起一丝酸软，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他头，“我没事。”

规矩站到一侧的滇娘细看了一眼耍弄丝线的人，竟然是名十来岁的少年，可柔可韧的药蚕大多需要纯阴体来饲养。

在得知面摊老板娘阿茶到访道观，凑热闹的岩卿也急急忙忙跑来了，一问才知阿茶也是傀棠的下属滇娘。

看着一脸凶相的女子，岩卿双手抱胸气呼呼吐槽起傀棠，“你早点说你认识阿茶不行吗，害我白忙活一场。”

略显无奈的傀棠细声细语解释道，“我确实认识滇娘，但是我并不知道滇娘是阿茶。”

不过，岩卿显然对这个答案不太买账，小声嘀咕到，嘁，就会敷衍我。

对此，傀棠也是没有办法，毕竟他说得是事实，他和统管罗刹鬼域兵部的滇娘接触不多，非要说交情，便是六千年前苗疆幻境重伤，曾经受她一次相助。

远道而来好心要帮助白蛇女，岩卿想起正事，赶紧询问原因，“既然你便是面摊老板娘阿茶，半边愿意为你还俗，为什么你要在半边莲开花时期消失，又为何归于罗刹鬼域？”

滇娘轻瞥向他，“越美的花越有毒。那株半边莲吞噬我以及我的亲人作为养料，如今只剩我一个修成了罗刹。”

吃蛇一词对于众人来说，已经不陌生了，也不禁令他们联想到吃蛇道仙半边。

看来那株半边莲确实是半边的原身了。

一想到半边天性是吃蛇，根本没有苦衷，岩卿气得不轻，“我这就去把它连根薅了。”

舞柳却对滇娘所说这番话存在异议，刚想质问她。

站在他身旁的姜绝拽拽他衣袖，想告诉他些什么，“那个花，我见过，叶子是晶莹的嫩绿，花瓣向右绽开是粉白的，潭水中根茎确实有腥血味。”

两次进入山洞，第一次若不是自己赶到得及时，姜绝险些丢了性命；第二次也是跟着自己去的。

“你在哪里看到的？”舞柳颇为不解，他是什么时候看到那株与众不同的半边莲花的。

姜绝照实交代到，“当时碎石堆把山洞口堵起来，我着急找入口去找你，忽然一滴液体滴在脸上，抬头眯眯眼睛能看见的。”

那汪潭水不在山洞里面，而是在陡峭蜿蜒的壁崖上，白蛇女妖施法遭成巨石轰塌，弄巧成拙令它出现。

是他们愚笨找错方向了。

朝着走得不远，忿忿不平的岩卿，舞柳特意提醒他，“山洞上方应该有一间密室，或许半边会在那里，当心点。”

话音一落，原以为只是摘个花，事不关己的傀棠和下属滇娘随之跟了上去。

思来想去，舞柳觉得自己也该去看看，万一能够见到半边，有关女娲族内存有叛徒的事宜也顺带查查得好。

他正准备转身出发，拽过他衣袖的那只手又拉住他，“一起去。”他回头恰好撞进一双充斥期待的大眼睛。

念着姜绝昨夜伤身，而且山洞里有蛇，他本是担心不想带着他的，却不忍心看他一脸失望落寞。

将姜绝的手轻轻挪到自己手心牵着，丢下一句，“跟紧我，再受伤会很麻烦的。”

咱就是说实在没办法日更，已经在努力码字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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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滇娘阿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