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盈你先等等，它现在粉色痕迹的位置是正前方偏两寸！”郁垒立马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赶紧对着传音铃提醒了一下卿长盈。

将自己作为剑的一部分，化人为剑，这是卿长盈最强的一击，势如破竹，出剑难改。

她听到这话，赶紧在空中及时变招，可惜改的太快太急，不仅威力大减，而且依旧没能刺中那处要害，因为偏了一寸，被愤怒的三首蛟用边上另一个头打飞出去了。

因为受伤的是他的要害，三首蛟除却愤怒，还变得更谨慎了些，把颈部尽量藏在两个头中间，同时紧紧地贴着地面。

卿长盈撞在巨石上，捂着胸口吐出了一口血。

“长盈！我过来……”

郁垒着急地想要跑过来，却被卿长盈阻止了。

“你别过来，替我继续看着战局。”害怕郁垒擅自行动，她又赶紧加了一句，“现在三首蛟的动向对我更重要，我需要你，郁垒。”

“你没事吧长盈？”郁垒着急地问，他感觉有些自责，若不是刚刚他拖后腿，卿长盈也不会受伤。

“没事。”卿长盈安慰他，“只不过是这一次运气没有站在我这边。”

“对不起，长盈。”郁垒死死攥着手里的传音铃，他现在无比痛恨与自己的弱小无力。

力量，力量，如果他有了强大的实力，怎么会让长盈为了他受伤，怎么会如此窝囊地蜷缩在这个角落。

从前他对自己经脉被封这件事并不是那么的在意，他喜欢长盈脸上对他的怜爱，喜欢投注在他身上的视线。

但是现在，卿长盈嘴边的血色刺痛了他，弱小若不是伪装，那么无论拿到了多珍贵的东西，都注定会失去。

卿长盈勉强挣扎着站起来离开了原位，因为三首蛟嗅到血腥味，逐渐朝这边过来。

“现在三首蛟在哪里？”卿长盈捂着胸口，咽下自己满口的鲜血，询问郁垒三首蛟的动向。

“它向着刚刚你倒下吐血的地方去了，刚刚你在它身上留下的伤看起来很严重，它一直在流血。”

三首蛟用尾巴将那堆碎石碾成齑粉，卿长盈往它身侧躲了些。

“现在它是什么姿势？”卿长盈感受到内伤对自己造成的影响越来越大，她不能继续拖长战局了，必须一击必杀。

“现在它在你左前方大概两丈左右，两个头挨着自己中间那个头下面的脖颈，但是离地大约只有一尺多，你可能没办法直接攻击。”

卿长盈估算了一下，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她要想速战速决，只有一个办法。

“放心，我有办法了。”

郁垒疑惑，“什么办法？”

当然是，放手一搏！

以她的身手，从三首蛟身下那个一尺多的缝隙穿过，正好能刺中它逆鳞曾经所在的咽下三寸，只不过很大可能，它两边的脑袋只怕会在她出手的瞬间，狠狠地咬住她的脖颈，与她两败俱伤。

所以，需要把另外两个脑袋的注意力吸引走。

但是，要怎么做呢？

卿长盈突然想起了什么，从储物玉佩的一个角落里找出了几串宫铃，这是她来之前买了打算送给郁垒的，后来因为郁垒与她同行一事，所以打算回去再给他的。

现在看来，这几串宫铃是等不到送给他的时候了。

“郁垒，把这附近有什么可以挂铃铛的地方告诉我。”

郁垒几乎是马上就理解了卿长盈的意思，“左侧二尺，前方三丈，后方二丈，右侧三尺。”

卿长盈拿出的铃铛随着她的动作叮当作响，让三首蛟判断她位置的速度更快，在摸索着挂第一个铃铛时，险些被它左边的头咬到。

不过还好，随着几个铃铛都挂了上去，卿长盈一拉绳子，四处响起的铃音就让三首蛟难以判断卿长盈的位置，三个脑袋因为锁定的方向不同很显然有些冲突。

“它三个脑袋都想往不同地方跑，所以现在停下来了，位置在你正前方三丈半左右。喉部离地大概一尺八左右，在你正前方。”

那么，就是现在。

卿长盈抓住这个机会，向前猛冲几步，在临近三首蛟时滑跪下来，惯性带着冲力，让她狠狠地将霜月捅入了三首蛟的脖颈。

只可惜，由于看不见，卿长盈也就不知道，她所刺到的，划过的地方，距离逆鳞所在之处，偏了半寸。

在这种生死之局，差之毫厘失之千里，若一直拖着战局，这样的伤势足以置三首蛟于死地，但是，在此之前，三首蛟绝对会耗尽它的所有，来杀死它的敌人。

不巧，卿长盈作为此时正在最接近它的人，伤害它的罪魁祸首，承受了它全部的怒火。

卿长盈其实听到三首蛟那声痛苦的哀嚎的时候就已经意识到了自己这一次恐怕还是没有刺中三首蛟的致命弱点，所以她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反手抽出剑，用力将剑刺入了三首蛟左边的脑袋，整个身体一转，带动着霜月剑，硬生生将它的右边脑袋斩了下来。

只不过与此同时，卿长盈的右肩膀也被三首蛟狠狠咬住，撕咬了一口，几乎被撕下一块肉来。

卿长盈被重伤的三首蛟狠狠地甩开几丈远，在地上摔了好几下，挣扎了一会儿，吐出几大口血，勉强又坐了起来。

躲在巨石后面的郁垒见她受了这么重的伤，也终于忍不住跑了出来，跑到了卿长盈身边蹲下，甚至都不敢伸手扶起她，生怕拉扯到她的伤口。

“长盈你怎么样了？我们别打了，先离开吧，它现在重伤，应该没办法追上我们。”

太过着急过来的郁垒没有继续观察三首蛟的情况，所以也就没有注意到，刚刚它右边那个脑袋被卿长盈砍下来之后，三首蛟的另外两个脑袋仅仅微红的绿色眼睛里，开始出现某种清明的痛苦。

看到卿长盈被撕裂的肩膀，以及身上的各种伤口和打斗后显得破破烂烂的衣衫，忍不住捏紧了拳头，转头看向不远处的挣扎翻滚的三首蛟，郁垒脸色沉沉，脸上的表情接近诡谲。

哪怕卿长盈最重的伤是郁垒看不见的内伤，但是单就她这些外伤，已经足够惊心动魄。

“我没事。”卿长盈看不见郁垒脸上的表情，忍着疼痛说道，“三首蛟怎么样了？”

“它现在……”郁垒看着因为巨痛而不停挣扎的三首蛟，正要描述它的惨状，却突然发现，那只被砍掉一个脑袋，身受重伤的蛟龙，居然慢慢的脱去兽身变成人形。

“他…变成人了？”

卿长盈皱眉，蛟龙性情暴戾，刚刚与之打斗的时候也并未具有灵智，她并不确定，现在不知是否清醒的蛟龙是敌是友。

但是现在她别无选择，她身上的伤势过重，已经没有可能战胜三首蛟了，更何况他既然重新变成了人形，便极有可能已经恢复了理智。

若是继续战下去，最好的结果就是同归于尽。

“郁垒，”卿长盈擦了擦嘴角溢出的血迹，“带我过去看看。”

哪怕她注定要死，也得在死之前，为郁垒谋一条生路。

郁垒有些不愿，那个三首蛟现在正捂着脑袋坐起来，“那边太危险了，我去瞧瞧便好。”

谁知道他变成人之后是好是坏，会不会记恨卿长盈砍了他的脑袋。

真可恶，他怎么就长了三个脑袋呢。

卿长盈却强作无事地说：“我没事，带我过去，说不定能在它身上找到关于幕后之人的线索。”

郁垒还要再说，卿长盈又补了一句，“它恐怕还有反抗之力，你过去也不安全，况且你不是想知道你的身世吗？三首蛟乃为神明灵宠，所历岁月漫长，或许会对此有些了解。”

卿长盈非常了解郁垒，他的身世之谜一直是他心里的一根刺，寻不出，拔不掉。他此次来峪蚩，本来也就是为了这个目的。

“郁垒，带我过去。”卿长盈这次语气加重了些，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郁垒这才有些不情不愿地把卿长盈扶了起来，两人一瘸一拐地走了过去。

三首蛟似乎嗅到了什么气息，不再继续捂着自己的头，忽略了那种剧烈的疼痛，用一种极其敏锐的直觉，看向了郁垒和卿长盈的走来的那个方向。

卿长盈每一步都在压抑着喉咙中的血腥气息，整个人勉强只能保持清醒。

三首蛟所化之人已经勉强坐了起来，他容貌俊朗，白发白衣，眼睛已经恢复了原本的深绿色，眸中清明，看着郁垒的时候，里面有一股莫名的怀念。

放在平时，这么一个男子定会被旁人赞为天人，只不过他现在嘴角溢出鲜血，一身白衣也沾满了鲜血，白发凌乱，整个人看起来就异常狼狈。

不过这种狼狈卿长盈看不到，她只能勉强根据他身上的血腥气，判断他的情况。

察觉到两人走过来，三首蛟转过头，一边咳着血，一边看着郁垒的方向说：“你终于来了。”

“前辈？你……”卿长盈不懂他的话，这样莫名其妙的一句打乱了卿长盈的计划，也让她原本想说的话没能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