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洛斯阁下，请恕我直言，您当前的地位并不稳固……”

“哪怕道格拉斯少爷与帕特里克少爷离开都城维隆卡，但他们从未宣言放弃爵位继承。”

至于卡洛斯为什么在这个时候继任艾尔肯公爵之位，大家都心照不宣：

一个私生子，背后没有支持的助力，甚至在亚尔维斯·艾尔肯还在世时，都对其不闻不问，再加上从未在各种社交场合出现过的一个透明人，是多么适合在卡尔肯灾厄事件发生后、被诸多教会问责追堵，甚至是在繁荣教会来势汹汹的反扑中，推出去的替罪羊啊！

献祭一个卡洛斯，于是整个阿尔艾弥亚公国的格局势力重新洗牌，对过往“暴君”亚尔维斯·艾尔肯所颁布的种种暴政提出整改，甚至能够因此与教会高层交好，带来各种人脉与隐形利益……

这将是一场属于角逐者的狂欢。

而卡洛斯，早在一开局的时候，便已经被剔除了参与者的身份——或者说，他的死亡，才会拉开这场狂欢的序幕。

“所以哪怕他们如今身不在维隆卡，他们的耳目以及贵族中的支持者，却依然不曾在社交场中缺席。”

“而如今声势最为浩大的克妮丽雅小姐……只要她在出嫁前，便已经继承了艾尔肯家族的爵位，那么对于一位女大公而言，婚姻并不再是束缚——”

“以未婚的身份继承爵位，那么没有任何人、任何事物，拥有剔除她姓氏的权利，哪怕婚姻。”

“哪怕……婚后，整个艾尔肯家族被帕西斯家族啃食殆尽，敲骨吸髓。”

“她至死，刻在墓碑上的名字，都将是克妮丽雅·艾尔肯。”

克妮丽雅不知道和帕西斯家族联姻是与虎谋皮吗？

怎么可能？

但作为亚尔维斯·艾尔肯公爵死亡后，顺位继承只排在第三的克妮丽雅，拿什么去和两个兄长去争？

于是两位继承顺位靠前的继承人抬抬腿出门避祸，对上他们显得弱势的克妮丽雅，便对上了更为弱势的卡洛斯，以联姻帕西斯家族为首，向着卡洛斯发起了进攻。

帕西斯家族，一个拥有伯爵爵位的，实权贵族家庭，这样的存在，却派了白手套来向卡洛斯报告，说今年可能交不上秋税。

一个国家的税种有许多，但秋税……是粮税，耕种了多少的土地，就要按照一定比例缴纳相应的税，这些税可以是粮食，也可以是钱币。

而每年，阿尔艾弥亚公国的粮税和商税，是国家储备金库的最大收入来源之一——这种数据，只要卡洛斯多翻翻往年亚尔维斯·艾尔肯公爵在世时，国家储备金库送来的整理好的账目，打眼扫过数据收支总数便能做到心中有数。

而现在，以克妮丽雅·艾尔肯为背后推手，以帕西斯家族为前锋阵营的贵族阶层集团，正在逐渐集结。

阿尔艾弥亚公国都城维隆卡的贵族阶层，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因利苟合也好，投机下注也好，婚姻偏向也好，终归少不了像是一群嗅着腐尸气息的鬣狗大批集结而来，一步步朝着王座上孤零零的少年逼近。

——与作为幼年时期便被亚尔维斯·艾尔肯公爵亲自在其生日会上介绍与众人知晓，送入贵族社交场合，多年在贵族圈层内浸淫长大的两位兄长与姐姐相比，他卡洛斯·艾尔肯，拿什么去和他们相比拟？

所以落到最后，被围攻似乎是理所当然的事。

如果这时候卡洛斯强行征调守备军……

执政官菲利克斯叹息着：“尚未完成的秋税，尚还处于观望中的贵族，以及各大教会在背后的推波助澜，卡洛斯阁下，如若您执意在此时调动守备军，那么，这将是一场暴动……是一场，属于卑劣者的狂欢。”

“而亚尔维斯公爵几十年的经营，好不容易打下的局面，也将彻底毁于一旦。”

卡洛斯偏着头靠在柔软的椅背里，扯着斗篷遮了遮打在眼睛上的光，极清极浅的笑了下，似是叹息，又似是嘲讽：

“啊……那么到目前为止，我的处境很明显了不是吗？”

“听上去，我似乎只能被动挨打了呢……”

秋税尚未完税，打又不能打，骂起来，对面那么多人，卡洛斯能被口水淹死。

金发的执政官菲利克斯欲言又止：“卡洛斯阁下，这种事……并不是非黑即白，政治本身就是一种妥协，没有一定利益，阁下想要朝着帕西斯伯爵及其家族下手，恐怕很难得到支持。”

是这样吗？

卡洛斯挑了挑眉，若有所思……

私人教室的角落里，听完了执政官菲利克斯的分析的陈佳有些不解：

“不是，我听他们说的意思，为什么一个帕西斯家族不交税，能影响秋税的征收完税？他们一家到底是要交多少的税啊……”

郑朝阳正在理顺各个已知势力之间的关系，闻言开口：“西方背景的话，可能是参考了历史上的包税制。”

“包税制啊……难怪，包税制本质就是承包经营，一年内需要征收多少多少税，只要把这个税给交了，那就不管赚多少，都是塞进自个儿腰包里的。”

陈佳啧了一声：“诶，不对啊，包税制他还抗税？不是，杂税就算了，这粮税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还能承包出去的？”

撑着脑袋的卡洛斯眉尾微动：“因为有伯爵领啊……”

陈佳闻言点头：“也对哈，附庸的附庸不是我的附庸，更何况直属的附庸连面子情都不做了……”

话未说完，陈佳突然一顿，猛然朝卡洛斯的方向看来，于是和卡洛斯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卡洛斯轻轻笑了起来：“是啊，附庸的附庸，不是我的附庸，于是当我的附庸连面子情都不给我的时候，我能有什么办法，从以他为首的贵族们手里，掏出这一笔本该归属于国家金库的秋税呢？”

陈佳还没来得及反应，她身旁刚把几个陌生到格外难记的人名，比如什么道格拉斯、帕特里克、克妮丽雅、亚尔维斯和菲利克斯之类，和对应的身份、势力划分清楚的郑朝阳一句话脱口而出：“干他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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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第 33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