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安全屋吨数重,跟钉子似的立在海面上,连每日清晨太阳光照射下来的角度都没变,而一个上午的时间那艘小帆船已经飘走四五米远。
天气依旧炎热,体感温度大概40摄氏度左右。
小金毛闲不着,终于可以出门后,一个上午已经跳海三次,每次回来嘴里都要叼着点什么,有时候是细木棍子,有时候是饼干盒子,还有一回是块破布。
宿昭见状把它拴了,不再让小金毛下水。
水上看着一片干净祥和,水下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大型鱼类还存活着,而且地震后的废墟就在水下,不知有多少尸体与工业废料在污染水质。
小金毛被禁止下水后,宿昭倒是一直在开门看海,呼吸新鲜空气。光看海多无聊,于是宿昭开了直播,又把鱼线放了下去。
书上说钓鱼要心静,当你与自然融为一体了,鱼就上钩了。
宿昭平心静气,试图练就另一门手艺。
五分钟过去了,什么动静都没有。宿昭猜应该是她没放鱼饵的原因。
十分钟过去了,依旧什么动静都没有。宿昭想水中的生物恐怕都已经遭遇了不测。
又十分钟过去,就在宿昭以为今天是钓不出什么东西时,浮漂突然动了。
宿昭精神一振,紧忙拉线,东西拉到近前时依稀能看出好像是条大黑鱼!
宿昭欣喜地将钩拽出水面,打眼一看,嚯,黑色破塑料袋。
宿昭睁大的眼睛瞬间瘪成半圆,盯了会这垃圾袋,随手又扔了回去。
直播间弹幕:
“塑料袋哈哈哈哈哈”
“哇这是哪里啊,三面环海,好漂亮!”
“主播在哪里呀我也在海边,求偶遇!”
“跟你们这些工作日度假的人拼了!”
“主播是在钓鱼还是在搞行为艺术啊哈哈哈,鱼饵都不放怎么可能钓到鱼呢?”
“主播是不是出来旅游顺便给我们直播游戏啊。”
“感觉楼上你真相了。”
宿昭这次把一块馒头放在鱼钩上,将线甩进海里继续钓。
她则靠坐在门口的贴地沙发椅上,吹着海风吃着香蕉,手边一只金毛撸啊撸。
直播间观众见她这么惬意,看不下去了纷纷抗议:这是末世求生的直播间啊,绝望的末世呢?惊险刺激的求生呢?你的游戏我的游戏好像不一样?
见此宿昭也没办法。
她都孤零零地在海上飘着了,哪也去不了,除了享受难得的安全期还能怎么办呢。
观众虽然纷纷唾弃主播的“跑题”行为,但据系统统计,观看人数讨论度甚至送礼人数都在增加。
一群口嫌体直的。
一上午没什么收获,宿昭叹了口气,收回鱼竿和小金毛回屋吃饭了。
关门前一直没什么动静的帆船上好像传来了争执哭泣的声音,宿昭没听清也不想听,径直关上了门。
睡完午觉学完生理病理学,时间不知不觉又到了晚上。
晚饭后宿昭又打开门感受了一下温度,发现体感凉爽海风温凉十分舒适,大概是二十多摄氏度的温度,下降得十分快速。
具体是不是和太阳下山有关,就要看明早的温度会不会回升了。
睡前宿昭再次清点了一下物资储备,保质期短的如水果蔬菜虽然能放到背包空间保存,但本来也没买多少,已经差不多吃完了。
窗台边宿昭用架子在墙边升级成了具有10层的盆栽架,这样地面空间就解放了出来,不再那么拥挤,很多菜长出的绿芽已经可以采摘,看起来又规整鲜活又好看。
外面气温不高,屋内也不用再开空调。安全屋彻底与外面隔绝后,宿昭搂抱着小金毛安心进入了梦乡。
后半夜,宿昭突然睁开了眼睛。
她转过头,在地灯轻柔的光线下,她看见小金毛坐直了身体,脑袋警惕地望着门口方向。
她揉了揉金毛脑袋,还知道不突然叫喊吓到她,懂事的宝宝。
宿昭起身将灯打开,同时将不透明壁纸换了下来,安全屋外的情形瞬间清晰明了。
是帆船上的那个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把船划了回来,男人正企图登上宿昭这艘伪装的小木船。
宋建国小心翼翼尽量不发出声响,黑暗中四处摸索着木船的船头,不知为何明明白日看上去很低很好上,现在却怎么都上不去。
宋建国咬牙,扒着帆船跳下了海,借着月光找到木船船舷,手脚并用企图爬上去。
宿昭隔着一层玻璃站在男人面前,冷冷地看着他所做的一切努力。背后灯光大亮,宿昭庞大的阴影就覆盖在男人身上,而他浑然不觉。
宋建国水性不错,所以黑天半夜也敢跳水,但他很久没有吃过饱饭,唯一的一餐还是今天上午宿昭给的四个馒头,一天过去早就消化得差不多。
渐渐地他开始感到体力不支了。
宋建国仰着脑袋,让口鼻尽量浮过水面,月光下瘦黑斑驳的脸几近狰狞,绝望恐惧就如海水般将他笼罩。
海上突然出现的陌生小船,随便就能拿出来的各种物资,还有始终看不清的船屋内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宋建国手指用力抓挠着木船,反馈的触感却像是在挠玻璃。
他的心脏在剧烈颤抖、跳动。
他白天看到的真的不是人类啊!
是外星人?还是水鬼?
她给的馒头和水、奶粉都是哪来的?
人肉,人血还是骨灰?
水和血口感是一样的,他刚刚喝过了,还是小孩子的新鲜一些。
宋建国不再控制音量,不再害怕被里面的生物听见,或许她早就被发现了,他开始用力锤击木船,高声喊着,企图让里面的东西出来。
他不想死,他怕死。不管里面的是什么,他投诚,他愿意献祭一切,只要能进她的船屋。
他已经将他的妻子孩子都杀了,他可以把血肉都献给她,很多肉,很多血,够他们吃很久了,他和她是一伙的!
开门!
开门啊!
不要杀我,救救我,饶了我,宽恕我。
让我进去,让我进去吧。
海水淹没口鼻,他奋力挣扎,紧抠着光滑木船,指甲劈裂,丝丝血水飘散融进海水,眨眼消失不见。
宋建国挺直手臂,望着海中月光下泛着光的木船,像海市蜃楼,像神鬼的玩偶。
他目眦具裂,被水鬼拽下深海,他突然想起他的孩子刚降生时的场景,那时他抱着小小的娃娃没什么想法,这不是他第一个孩子,也不是他最后一个孩子,他只是突然想起了那时手中的触感,软软的,热热的,还有温潮的奶香在鼻端萦绕。
很舒服,就像现在一样。
不久后,水面归于平静。
宿昭就站在透明墙前一动不动。
小金毛在她脚边用温软的毛蹭了蹭她的脚踝。
宿昭低头,无声叹了口气。
室内灯光熄灭,船屋消失,海面上只有一只帆船静静飘着,再次飘向未知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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