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替身

龙氏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直直看向元承霄:“直到有一天,他终于拥有了足够的力量,能够与父亲抗衡,甚至青出于蓝。他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动用手下所有的力量,不惜一切代价,找回了那个当初的少年!”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凄厉:“他发誓要将其牢牢攫取在手心,永不放开!他要弥补这些年的‘错过’,要独占那份他记忆中被无限美化的‘纯真’!可是……可是那个被他找到的少年,还懵懂无知,或许早已不记得当年随手为之的善意,或许根本想不到,当年那个病弱善良的公子,早已在岁月的磨砺和扭曲的**中,磨去了最后一丝赤子之心。他的善良披上了偏执的外衣,他的感情早已偏离了正常的轨迹,变成了一种可怕的占有欲!”

庙内陷入死寂,只有夜风穿过破窗的呜咽声。

元承霄心底倒吸一口凉气,一股寒意自脊椎窜起。他背负在身后的双手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指节因用力而发出轻微的咯咯声,声音沉冷,几乎是从齿缝间挤出:“那个公子……是龙见影。那少年是……是……”

尽管心中已有猜测,但当真相被**裸地揭开时,那股夹杂着震惊、愤怒与被侵犯感的情绪依旧猛烈地冲击着他。

龙氏抬起泪眼,肯定地、带着一种同病相怜的凄楚,接过了他的话:“正是郁千惆郁公子!”

元承霄强行压下翻涌的心绪,思路依旧清晰,他抓住关键问题,厉声质问:“若真如你所说,他对郁千惆抱有如此执念,那他为何还要娶你?” 这于理不通。

龙氏闻言,脸上浮现出一种混合着屈辱与绝望的惨笑,声音轻飘飘的,却字字泣血:“我?我不过是他为了继续欺瞒他那位日渐年迈却依旧掌控欲极强的父亲,为了掩盖他真正心思、掩人耳目的棋子罢了!一个摆在明面上的、体体面面的‘龙夫人’,能替他挡去多少猜疑和非议?”

元承霄紧紧盯住她的面容,那双深邃的眼眸锐利如鹰隼,试图从她每一丝表情变化中判断真伪,语气冰冷如霜:“空口无凭。龙夫人,你深夜在此,向本座讲述如此惊世骇俗的秘辛,本座如何能相信你的一面之词?谁知这不是龙见影授意,设下的又一个圈套?”

龙氏对他的质疑似乎早有预料。她没有急于辩解,只是自嘲般轻轻一笑,那笑容里充满了无尽的悲凉。她缓缓地、极其优雅地,挽起了自己左边的衣袖,露出一截雪白如玉的手臂。然而,在那莹润的肌肤之上,赫然有一点鲜艳夺目的红色朱砂,在破庙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刺眼!

元承霄目光一凝,纵然见多识广,此刻也不禁低呼出声:“守宫砂?!” 这是女子贞洁的象征,通常在新婚之夜由夫君亲自除去。龙氏嫁与龙见影已三年有余,此砂竟仍赫然在目!

龙氏缓缓放下袖子,仿佛卸下了最后一丝尊严的伪装,她抬起眼,直视着元承霄,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道:“自我嫁入龙家,至今已三年零三个月,他……从未碰过我一下。元公子,现在,您可信了?”

元承霄的瞳孔蓦然紧缩,如同被针扎一般。龙见影竟如此对待自己的正妻!这已不仅仅是冷漠,更是极致的羞辱与利用。这枚守宫砂,比千言万语都更有力地证明了龙氏所言非虚,也彻底暴露了龙见影对郁千惆那份扭曲执念的疯狂程度。元承霄的拳头握得死紧,手背上青筋暴起,胸中翻涌着对龙见影的怒火,也夹杂着一丝对眼前女子处境的复杂怜悯。他半晌无语,破庙中只剩下两人沉重的呼吸声。

良久,元承霄才再次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却一针见血:“所以,你是恨他多一点?还是……仍然爱着他,希望他……回头?”

龙氏身子微微一颤,仿佛被说中了最深的心事。她泪眼朦胧地看着元承霄,凄然道:“元公子果然聪明绝顶,洞察人心……是,我恨他!我恨他视我如无物,恨他毁了我的一生!但我……我也曾真心倾慕于他。我今日前来,不仅仅是为了揭露他的真面目,更是希望……希望有人能阻止他,让他绝了那份不该有的妄念!或许……或许到了那时,他就能回头,能看到一直站在他身后的我……” 这番话,将她矛盾痛苦的内心展露无遗。

元承霄看着她,眼中最后一丝疑虑散去。这是一个被伤透了心、却又存着一丝渺茫希望的女人。而她的目的,与自己的利益,在此刻高度重合——绝不能让龙见影的魔爪,真正触碰到郁千惆!

他向前迈了一步,身影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愈发挺拔迫人,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和冰冷的承诺:

“本座,定会如你所愿。”

这简单的几个字,在寂静的破庙中回荡,宣告着一场针对龙见影的风暴,即将来临。

龙氏夫人闻言,一直强撑着的坚强仿佛瞬间被抽空,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她深深看了一眼元承霄,那眼神复杂难辨,有解脱,有期待,或许还有一丝引狼入室的不安。但她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重新拉上风帽,遮住满是泪痕的脸颊,朝着元承霄微微屈膝行了一礼,便转身,身影很快融入了庙外的沉沉夜色之中,如同来时一般悄无声息。

元承霄并未立刻离开。他独自立于残破的佛像前,月光透过屋顶的破洞,在他脚下投下斑驳的光影。龙氏带来的信息量巨大,且桩桩件件都指向一个极其危险的局面——龙见影对郁千惆的执念,远非寻常的欣赏或拉拢,而是一种源于扭曲起点、历经多年发酵、如今已掺杂着强烈占有欲的疯狂。这种疯狂,足以让龙见影做出任何事。

“龙见影……”元承霄低声念着这个名字,齿缝间透出森然寒意。他想起郁千惆此刻正住在龙府,受其庇护,与之兄弟相称……一股强烈的嫉妒和更深的担忧如同毒蛇般噬咬着他的心。他绝不能容忍郁千惆待在那样一个心思叵测的人身边,多一刻都不行!

“来人。”元承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在夜空中传开。

几乎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一道黑影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单膝跪地,姿态恭敬无比:“主上有何吩咐?”

“加派人手,严密监视龙府,尤其是郁公子的动向。有任何异动,立刻来报。记住,不惜一切代价,也要确保郁公子的安全。”元承霄的命令简洁而冰冷,“另外,去查,给我彻底地查!七年前,龙见影重病之时,究竟发生了什么?所有接触过他的人,特别是与他有过‘演戏’关联的人,一个不漏,给我挖出来!”

“是!”黑影领命,身形一闪,再次消失在黑暗中。

元承霄缓缓踱步到庙门口,望向龙府的方向,目光锐利如鹰隼。龙见影以为将郁千惆置于自己的羽翼之下,便能近水楼台,徐徐图之?简直可笑!他元承霄心上之人,岂容他人觊觎?更何况是龙见影这等包藏祸心之徒。

“千惆……”他心中默念这个名字,涌起一股强烈的、想要立刻将那人夺回自己身边的冲动。但他知道,此刻不能操之过急。龙见影在京城根基深厚,且对郁千惆和蔼可亲,若贸然行动,反而可能将郁千惆推得更远。

他需要谋划,需要一个恰当的时机,一举揭穿龙见影的伪善面具,让郁千惆看清谁才是真正能护他周全、也……绝不会放手的人。

夜色更深,寒风掠过破庙,卷起枯枝败叶,发出呜咽般的声音。元承霄的身影伫立良久,如同一尊冰冷的石像,唯有眼中燃烧的势在必得的火焰,预示着一场风暴即将来临。

夤夜,龙见影是被一阵燥热和空虚感惊醒的。他猛地睁开眼,黑暗中急促地喘息着,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方才的梦境太过真实,那温热的触感、缠绵的低语、以及那双清澈眼眸中映出的自己的倒影……一切都清晰得仿佛刚刚发生,导致他身体深处的**如野火燎原,不可遏制地燃烧起来,急需找到一个宣泄的出口。

他从未有过如此强烈而急切的冲动。黑暗中,他烦躁地坐起身,丝绸薄被滑落,露出精壮的胸膛。他需要发泄,立刻,马上!

他起身,披上一件外袍,没有惊动任何人,悄无声息地穿过寂静的回廊,走向后院那座假山掩映下的隐秘石室。石室内,早已有人等候。卫云正焦躁不安地踱步,听到脚步声,立刻像找到主心骨般热情地迎了上来,眼中带着期盼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讨好。

然而,龙见影此刻眼中只有亟待宣泄的火焰。他一把拽过卫云,动作粗暴,不容分说地将他的脑袋直直往下按压,迫使他跪在自己面前。他急切地需要释放,释放这被梦境点燃的生理**,更想释放那积压在心底、无法对人言说的复杂情感——那份对某个特定之人的渴望、占有欲以及求而不得的焦躁。

卫云顺从地俯首,熟练地侍奉着。半晌,龙见影闷哼一声,紧绷的身体骤然松弛下来。**的潮水暂时退去,留下片刻的空虚和清醒。

卫云抬起头,嘴角还残留着些许晶莹,他眼中带着一丝被粗暴对待后的怨念,呼吸微乱。他伸出手,微微颤抖着,想去解开龙见影的衣襟,渴望更进一步的亲密接触,渴望真正的肌肤之亲,以此来证明自己不仅仅是一个工具。

“别动!”龙见影却猛地抓住他的手腕,力道之大,让卫云痛得蹙眉。**燃烧过后的眸子不复平日的温雅,反而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疏离和警告,显得有些可怕。

卫云被他的眼神吓住,胆怯地缩回了手,不敢再有任何动作。

龙见影盯着他看了半晌,眼神复杂,像是在透过他看着别的什么。最终,他眼中最后一丝波澜也归于沉寂,只剩下彻底的冷漠。他猛地将卫云往身后的石床上一推,自己却毫不犹豫地转身,系好衣带,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没有留下只言片语。

石室内,只剩下卫云被推倒在冰冷的石床上,望着那决绝离去的背影,屈辱和愤恨的泪水终于忍不住,颗颗从脸颊滑落,浸湿了身下的粗布床单。

一年了。自从被龙见影从那个地方带回来,已经整整一年了。龙见影自始至终没有真正碰过他,只是在像今晚这样“需要”的时候,让他用这种方式解决。他起初疑惑不解,慢慢就明白了——龙见影心中早已有了一个不可替代的影子,自己不过是一个可怜的、用来泻火和偶尔寄托思念的替代品。明白了这一点,他除了加倍的嫉恨那个不知是谁的人之外,无能为力!

龙见影回到自己宽敞却冷清的卧房,负手在窗前站了一会儿,任由夜风吹散身上残留的暧昧气息和心底的烦躁。良久,他才踱步到桌前,那里早已有侍女奉上的温热早茶和几样精致点心。

他坐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又拿起一块点心咬了一口,半闭上眼眸,试图借由味蕾的刺激来平复心绪。脑海中,则努力回忆着昨天醉酒后的零星片段。记忆太模糊了,只记得有人始终搀扶着自己,身体靠得很近,带来一种莫名的安心感。但那模糊的身影和气息,他分不清到底是郁千惆,还是那个叫晨玉的小倌。

他又想起了昨夜在水榭敬酒时,那些围上来的宾客们带着暧昧笑容的追问:“龙兄,你这是从哪里寻来这么一位侍从?啧啧,我们可从没见过眼眸如此清澈通透的侍从啊!”想来,他进门时随口说的那句“这位是我新得的侍从”,已经被手下的小厮们传得人尽皆知了。

这时,一名心腹家丁悄声进来禀报:“爷,郁公子和那位晨玉小哥,送您回来之后便已离开,回他们之前落脚的客栈居住了。郁公子只让小的转达谢意,并未说明原因。”

龙见影闻言,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他猜得到原因,郁千惆是不想过多打扰,更不愿欠下太多人情,其心思之细腻体贴,一如往昔。他心中不由升起一股由衷的感慨,这样的人,确实值得他人倾心相待,尽心守护。

一如……七年前,那个改变了他一生的相遇。回忆的闸门打开,龙见影的眼神变得悠远而复杂,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窗外的天色,渐渐泛起了鱼肚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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