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不是徐小姐,公主别问了。”
脸颊上火烧火燎的感觉让江以清无所适从,他飞快地垂下眼睫,慌忙别过脸去。
“看来是真有心上人了呀。”白霄的笑意愈来愈深,明晃晃地摆着不肯罢休的架势。
“不如说给我听听?本公主说不定还能替你参谋参谋。”
“公主怎么还问?”江以清语带委屈,“我来寻公主,只是想当面说清,我对徐小姐不过是寻常关切,并无半分男女之情。既然话已经解释清楚,我就先走了。”
他话音方落,转身欲走,却被白霄一把扣住手腕。
“急什么?”白霄指尖微微收紧,“我又不会吃了你。”
江以清白皙的皮肤被她这么一握,已然泛起一圈淡淡的红痕。白霄手上力道不自觉放轻了些。
“告诉我吧,江恩公。”
江以清最是受不住白霄这般唤他。那一声入耳,便叫他心尖发软,方才硬起的心肠又柔了下来。
他默然半晌,还是轻叹一声:
"其实……"
“临湘!你刚刚怎么说一半就跑了啊!”江以清话还没说完,薛珩便已冲到两人面前,硬生生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白霄见状,连忙松开了握着江以清的手。
一见江以清,薛珩的心便沉了一沉,方才的笑意顿时淡了下去,他素来不会掩饰情绪,嘴角不自觉地压下,那点不悦明明白白地写在脸上,语气里也带出了几分生硬:
“江公子怎么也在。”
“哦,我们在聊公务。”白霄解释道,“你又来找我干什么?”
一说到这个问题,薛珩的脸颊顿时泛起薄红。他轻轻牵起白霄的衣袖,指尖捏着布料小幅度晃了晃,声音不自觉地放软:
“我还有些话……想单独跟你说。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说吧!”
对上薛珩那充满期待的眼神,白霄知道自己今晚若是不应下,这小子怕是要不依不饶地闹上一整晚。
“那你先回去休息吧。”白霄转身安慰江以清。
“嗯。”江以清轻叹一声,无奈看着白霄和薛珩的背影远去。
由于薛家这位少爷生来精力过人,每每夜深仍无半分睡意,在院中行走。为了确保他的安全,薛府常年实行轮班夜巡,灯火通明直至三更。
薛珩拽着白霄在庭院里兜转许久,方才终于寻得一片无人之处。
“你到底想干什么?有话快说。”
白霄连个正眼都懒得给薛珩。这么多年相处下来,她早把对方当成了自家兄弟,说话自然也没那么多顾忌。
“临湘,”薛珩凑近白霄,压低声音,“我好好像喜欢上了徐小姐。”
“你能说点大家不知道的吗。”白霄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那双眼珠子,都快黏在徐小姐身上了。”
“嘻嘻。”薛珩挠了挠头,咧嘴一笑。
“别傻乐了,徐小姐对你没意思。”白霄看不下去他这副啥样子,迎面泼来一盆冷水。
“你怎么知道徐小姐对我没意思?”薛珩一听这话便急了起来,“本少爷要相貌有相貌,要品行有品行,哪一样不是出挑的?徐小姐不过是腼腆些罢了,怎么会不喜欢我!”
“我跟徐小姐认识也有段日子了,她对你有没有意思,我还不至于看不出来。”
“我不相信!”
还没等白霄把话说完,薛珩便激动地出声打断。
“切。”白霄知道这小子固执得很,不再与他争辩。
薛珩见她像是真有些恼了,神色顿时软了下来。他凑上前去挽住白霄的胳膊,轻轻摇晃着,声音里带着几分讨好:
“好临湘,别生气嘛……你就帮我想想办法,好不好?”
“停停停!”白霄抬手打断。
“徐小姐的心意,该由她自己决定。我可不做那乱点鸳鸯谱的人。你若真心喜欢她,就该拿出诚意来。”
“这个算不算诚意?”薛珩说着,取出一只碧绿澄澈的翡翠手镯,递到白霄手中。
白霄接过来细看,那玉色澄净如水,光泽温润,是中原少见的成色。并且触手生温,细腻如脂,确是一件难得的好物。
“这是我家传的翡翠镯子,历代可是只传给少奶奶的。”薛珩的语气有些得意,“明日我父亲要我去学堂听训,怕是脱不开身。你寻个合适的时机,替我转交给徐小姐吧。”
薛珩又从怀中抽出一张字条,递给了白霄。
“还有这个,也麻烦你带给徐小姐。”
薛珩的父亲薛崇礼对他一向严厉,这几日恐怕更不会允许他在府中随意走动。白霄略微思忖,应下了这个请求。
“也罢,那我就帮你这个忙。不过可不敢保证人家一定收下。”她接过薛珩小心翼翼递来的字条,“既然都答应你了,你现在总该安心去歇着了吧?”
“这就去!”薛珩顿时眉开眼笑,朝白霄挥挥手,脚步轻快地朝着房间小跑去。
次日清晨,鸟儿在枝头发出清脆的鸣叫,白霄早早便醒了。这个时辰,薛珩应该已经被父亲叫去读书了。
她原本还担心江以宁还没起身,轻手轻脚走到她房门前,却正好撞上她衣装齐整,推门欲出,神色间带着些许异样。
“徐小姐起这么早。”白霄的声音突然传来,江以宁猛地被吓了一跳。
稍微稳了稳心神,江以宁才勉强挤出一抹微笑:
“嗯,今天醒得早,屋子里闷,想出去走走。”
白霄站在晨光里,微凉的空气让她的声音显得格外清晰:
“去哪里走走?”
“……就随便转转。”气氛有些尴尬,江以宁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清晨的风带着凉意,却吹不散她耳根微微发烫的温度。
“这是薛公子托我转交予你的手镯,还有一张字条。”白霄面色平静如常,只将东西递到江以宁面前。
“你若愿意收,便留下。若不愿,我会帮你寻个由头,替你婉拒了他。”
“哦。”
得知白霄竟是为了薛珩的事而来,江以宁心头莫名泛起一丝不快。
白霄敏锐地察觉到了她语气中的异样,正准备将镯子和字条收回,江以宁却已抢先一步夺入手中。
“我收下了,”她淡淡道,“有劳公主。”
江以宁说完便转身离开了。白霄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心里却隐隐觉得有些不对。近来局势敏感,她不敢掉以轻心,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找来一名眼线,密切关注江以宁的动向。
“公主,东南方向。”线人小声提醒着。
白霄往东南方向瞥了眼,屋檐上隐约伏着两道黑影,正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那两人藏得极巧,若不凝神细看,根本难以察觉。
“他们的位置不好强攻,我去把人引出来,你找机会动手。记住,留活口。”
线人领命隐入暗处。白霄独自踏出薛府。果不其然,檐上两道黑影应声而动,瓦片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白霄逐渐加快脚步,那两人也紧追其后。
白霄转身拐进一条僻静无人的小巷,那两人的脚步声明显迟疑了片刻,但见只有她一人,最终还是跟了进去。
“啊!”
两声短促的痛呼几乎同时响起。线人手中的短刃精准刺入那两人的大腿。惨叫声中,两人面容扭曲,踉跄着单膝跪倒在地。
白霄抓住这个空当,干脆地从裙摆撕下一条布帛。布料撕裂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她动作干净利落,与线人默契配合,利落地反剪两人的双手,用撕下的布条紧紧捆住。
那两人眼见行动败露,当即就要咬舌自尽,白霄先一步钳住二人的下颌,阻止了他们的动作。
“看二位的面相,都是本地人吧。”白霄语气平淡,却字字千钧,“家中亲人可都还安好?”
此话一出,两人顿时明白了话中深意,双双沉默下来,再不言语。
一旁的线人见局势已定,便在将两名俘虏押送至薛府柴房后,奉命继续监视江以宁的动向。不多时,江以清被传唤来,配合白霄一同审讯。
“说!你们背后是谁指使的?”
薛府柴房内,白霄一声厉喝,被缚的两人浑身一抖,眼皮不受控制地颤动起来。
“是、是映王殿下……”其中一人声音发颤,回答道。
“映王命我们暗中监视公主行踪,一旦发现虎符的线索,即刻禀报……”
映王是白霄的表弟,在先皇在位时起兵谋反,兵败后被念及幼年丧母,先皇网开一面,只将他遣往岭南封地,勒令无诏不得返京。
而当年亲手处置那场叛乱之人,正是作为摄政公主的白霄。
“居然是他,这么多年,他竟还没死心。”白霄皱了皱眉。
“正是……”回话那人底气稍弱了些。
“映王现在何处?”
“映王近日在为先皇忌辰筹备祭礼,说是要亲自送往京城请罪。算算时间,此刻此刻怕是已经离城了。”
即便多年未见,白霄却依然清楚这位表弟的性子。映王此去京城,怎么可能是为了先皇忌日?
“不好,得拦住他。”
白霄旋即牵过江以清的手,两人身影疾掠而出。
风从耳边呼啸而过,两人策马直奔城门。
拐过某条街道时,忽然从巷口窜出一个人影,眼见就要和白霄的马相撞——正是偷溜出学堂的薛珩。
薛珩吓得尖声惊叫,白霄猛地勒紧缰绳,骏马前蹄扬起,在原地踏出一串杂乱的蹄声,终于险险停住。
“慌慌张张的,这是要去哪儿?”薛珩面露不解。
“来不及细说了,虎符很可能落入了映王手中,我们必须赶快拦截。”白霄说着掉转马头,准备继续前行。
“咦?我刚刚一直在这儿逗留,只瞧见一小队人往那边山路上去了,没见到有人出城啊。”薛珩的神色更加疑惑。
“他们走的是哪条山路?”
“就是……该怎么形容才好呢……”薛珩一手挠着下巴,一手抓了抓后脑,正努力思索。
“啊!”
话音未落,白霄已一把将他拽上马背。
“别磨蹭了。”白霄一夹马腹,骏马如箭离弦,“到前面路口指路便是!”
两骑三人,踏起一路烟尘,朝着薛珩所指的方向疾驰而去。
山路迂回盘旋,三人策马紧追,终于在小道的尽头瞥见一队人马,只是已陷入一片混战。
几名蒙面女刺客杀入车中,为首之人已夺得虎符,正欲抽身离去。
千钧一发之际,白霄猛地抽出腰间早已准备好的弹弓,扣石拉弦。“嗖”的一声,石子破空而出,正中刺客手腕。
女刺客吃痛松手,虎符应声坠下。几乎同时,白霄纵身跃下马背,向虎符的方向迅速扑去。
即便白霄拼尽全力,虎符却还是被那女刺客眼疾手快地夺了过去。
因用力过猛,她的手臂和膝盖在粗砺的地面上擦出刺目的血痕。眼见刺客得手欲走,白霄猛地腾身而起,一记重腿狠狠踹向对方腰际。
女刺客被这突如其来的力道踹得踉跄,两人顿时扭打作一团。
薛珩哪里见过这种场面,脸吓得惨白,从马背上一头栽落,瘫坐在地动弹不得。
江以清担心白霄受伤,正欲上前助白霄一臂之力,却听白霄一声高喝:
“先拦住映王的人!”
江以清这才发现映王手下的人不知何时已解决完其余刺客,正趁着白霄与那女刺客争夺虎符的间隙,悄然形成合围之势。他纵身跃起,拔出长剑,直刺而去。
白霄这边,她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才勉强与那名女刺客打成平手。
不知怎的,这刺客仿佛有些心软似的。白霄能感觉到此人武功深不可测,却似乎处处留手。
她好像想到了什么,突然伸手直取对方的面巾。女刺客果然下意识闪身躲避,动作间,虎符不慎从她怀中滑落。
白霄定睛细看地上的虎符,愣了一下。
女刺客看到白霄这样的反应,眼中先是掠过一丝诧异,随即紧绷的肩膀居然不着痕迹地放松下来。她松了一口气,故意一个飞踢,虎符便精准地朝映王马车方向疾射而去。
映王的部下果然中计,伸手凌空截住飞来的虎符,反手掷向车中的映王。映王稳稳接住,马车随即扬尘而起。
“临湘,我一定会赢过你的。”映王留下这样一句。
江以清见状便要去追,白霄伸手将其拦住。
“不必追了,那虎符是假的。”
白霄转身,女刺客已经消失不见。
我来啦!有人想俺嘛,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就这样自娱自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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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明争暗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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