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源塔的实际用途比较单一，若不是地处位置特殊，它除了保留主功能发射一些信号之外也会被改造成集餐饮娱乐观光等功能于一身的著名景点。
所以除了初始功能的配套设施室外，其他的地方，只有一部分当做了办公室。塔外设计的反而更用心，不然做不了著名地标建筑。
两人小心试探着慢慢走入塔内，先是往楼上爬了几层，除了要完成一下心愿，也是要居高把这个区域再观察一遍。
“中心塔是用来发射信号的，冷却塔里的那个东西离得也近，说不定它已经利用了中心塔的功能。”林间月说着说着摇起头又有了个猜想，“哎不对！这座塔要是被它利用了，那它的控制范围应该不至于这么小。”
“但我觉得你猜的也不是完全不对，它能长成这么大，肯定也是吸收了不少能源。它要是苔藓类的，那就没腿到处跑。”万俟星倒是受到了点启发，“肯定是没腿，不然世界这么大，它有的话早就出去走走了！爆炸释放的能量巨大，它居然还能存活下来，说明它生命力够顽强！另外，这片区域我总觉得只是我们看起来的完好无损，实际上早就是支离破碎的了。”
“你意思是这些都是幻觉吗？可我们都摸得到啊。若是一片废墟，我们可能早就在某处踩空摔死了吧？”林间月说着用指关节敲了敲身边楼梯的金属扶手，声音清亮，还有回音。
余音回荡了很久才停下，两人也安静地等着回音消失才重新开始说话。
万俟星想到不久前发生的事情笑了笑：“要不再随便炸个地方证明一下吧？”
林间月秒懂，忙回道：“这不用搞那么大动静，别浪费弹药，敲块玻璃就行啦！”他说着从包里翻出一把小锤子，看向了旁边的窗户。
高塔的玻璃质量和安全性能都极高，林间月预想会费些力气，但坚固程度远出乎意料，为了砸玻璃他汗都快冒出来了，玻璃却连个碎渣都没掉。
“这质量比那军卡的还结实吧，半天就只有一点儿裂纹……”林间月叉着腰牢骚着，视线一直停留在玻璃上。
阳光把那些纹路照得晶莹夺目，没过多久两人都发现有些不对劲儿。
明明没有任何晃动，玻璃的裂纹处却在不停地闪着光。
“我怎么觉得好像有东西在动呢……”林间月说着蹲下身，两个人几乎同时凑到了那面玻璃前。
玻璃上那些细如发丝般的裂纹不时地闪烁着，让林间月想起了那种会移动亮灭的串灯。
这些裂纹闪烁的光呈现的是浅浅的紫色，光线的亮灭不疾不徐，每一次熄灭之后的裂纹都在缩短变细，一会儿工夫，玻璃上的裂纹范围竟肉眼可见地缩小了！
“玻璃居然在自我修复！”万俟星谨慎地拉着林间月后退了一步。
两人的视线依旧停留在玻璃的裂纹上，眼看着玻璃一点点修复，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该不会，这里的一切都是这么恢复的？”万俟星实在无法接受这种猜想，可眼见为实，也的确想不到别的可能了。
“我看我还是找个地方炸一下好了……”林间月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玻璃愣愣地说着。
万俟星又拽了拽林间月提议说：“那就去炸个机房！”
两人带上东西去了电梯间，按照附近墙上的楼层指示牌找到了发射机房。房间不是很大，几台电箱整整齐齐地摆放成一排，上面的指示灯也一直闪烁不停。
“都没人了还运行，运行了也没有信号，修复成原样有什么用啊？”林间月不再多想，翻出个威力并不是很大的□□粘在了一台机箱上。
两人走出机房关上门，躲在一侧走廊按下了按钮。“轰”的一声，烟尘滚滚，机房的大门也被爆炸的气流顶开了。
烟尘四却得极快，两人急忙走到门口处往里面看，屋内的场景看得人头皮都麻了。
那种浅紫色的线状光源布满了整个房间，所有粗细不一的裂缝以及散落满地的大小碎块全都被软丝一样的光线连接着，看起来就像断裂的藕块还被细丝相连。
甚至在布满了灰尘的空气中依稀也能看到如闪电般的蛛丝紫光不时闪动。
被炸毁的机房里，大大小小的物质甚至灰尘都在迅速物归原位。
钢板在地面上拖行的声音尖锐刺耳，抓挠般的刺激着两个人的神经。
“看懂了，哥你猜对了，结界里的世界确实早就支离破碎了……”林间月打了个冷战，“越想越瘆得慌，这些细丝是什么东西啊？颜色和冷却塔里那东西发的光是一样的。”
万俟星不知何时手里已经捏了把汗了：“那东西估计是个蘑菇，有孢子，还有菌丝。它应该是用菌丝把这里修复的，这也太……”
“太恐怖了！”林间月又打了个冷战，“菌丝蔓延范围这么广，这个蘑菇可能比我们看到的还要大，要修复这片区域得消耗多少能量啊！它连灰尘都没放过，不会早晚把咱俩也控制住了吧？”
“不好！”林间月又一声低呼，“咱俩某种程度上不就是在它手心里待着吗？别人都是要逃出手掌心，咱俩还反着来了！”
万俟星也是因为同样的想法和未知的发生而微冒冷汗：“那赶紧撤吧，回热气球上说！”
两人统一了意见，万俟星临走前又看了眼机房内，大致都已经恢复好了，有几台机器甚至已经重新开始灯光闪烁着发出了运行时的嗡鸣。
正要转身离开，却听到身旁的林间月蓦地发出了一声惊叫。
“怎么了？”万俟星赶紧转过身，林间月刚好迎面扑了上来，直接挂到了他身上。
此时的万俟星刚好望见了走廊里的场景，他抱住了林间月并用手轻拍着无声安慰，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没事儿，不是真的。”万俟星轻声对林间月说着。
幸好林间月一早就与他说了这些事，但这样突然的一幕也着实能给人吓个半死。
紧贴着两个人的走廊里不知何时冒出了一堆人，起初是面无表情地呆呆站立着，随后才逐个恢复人的神态走入了机房里。
“好了胆小鬼，可以下来啦。”万俟星拍了拍林间月的屁股，略带笑意地看着林间月回到地面。
林间月靠着万俟星诉苦着：“可吓死我了！我一转头迎面就是一张冷冰冰的人脸，魂儿都差点吓飞了！”
“腿软没？可以走吧？”万俟星笑得更明显了些，得到了林间月不痛不痒的一拳。
林间月抬眼时，余光刚好瞥见了屋内：“哎？你看他们在干嘛呢？”
“能干嘛？不都是一些残影吗？无非是，曾经他们调整、检查和维护这些机器的日常画面呗。”万俟星边说边回过身去看，可恰好他看到了离奇的一幕，“哎？居然按上去了？”
“哥，我们看到的是曾经发生过的画面，还是他们现在是有实体的啊？”林间月说着紧紧抓住了万俟星的手，他的手心里也微微在冒汗。
万俟星哪里知道答案，但他记得之前林间月给他讲过，这些人影是会对声音产生反应的，于是他抬手朝门上拍了一下，但那些人并没有反应。
“不对，你得叫他们才行。”林间月解释道，“除了人的呼喊，其他的声音他们听不到的。可能只有人的呼喊才能和他们同频率吧。”
万俟星没有呼喊，而是问林间月：“你能看出他们是在干什么吗？”
林间月刚才被吓了一跳有点慌乱，现在恢复了理智，被反过来问了一遍，这回倒是能把自己刚刚的疑问答上来了。
“都是些过去发生过的场景再现，也就是常规的发射信号的操作，我还以为他们要来维修呢。”
“我刚也是下意识以为他们是来维修的了。”万俟星觉得好笑，可转念一想又觉得有点不对，“只是重复的场景画面吗，那现在里面不是实景呗？但那墙上的缝儿……”
说到这儿，两人顿时面面相觑。
“好像不完全是场景再现呀……”林间月说完低头找了一圈儿，最后在自己的衣服上扯下一颗扣子朝一个人打了过去。
看着扣子穿过人影“当”的一声打在了电箱上，他疑惑着歪了下脑袋：“人影是无实体的，但看着是真按到按钮了呀。房间就是正在恢复的那间，那就是虚实结合……”
林间月搞不明白，最后干脆建议说：“进去看看吧，反正只要不大喊大叫他们也不会动咱。”
万俟星又拉着他一起往里走，两人也没敢走太深，就站在门口位置就近看了看。
“不看了不看了，赶紧走吧！”看了一会儿林间月先待不住了，着急忙慌地拽着万俟星要开溜。
虽然不是专业人员，但从操作屏幕上的文字说明也能基本看懂这些人在干嘛了。万俟星默不作声，跟着林间月一起回到了电梯间。
钻进电梯按了上楼，几秒后就回到了降落热气球的楼层。
出了电梯，林间月就忍不住嚷嚷起来：“人类要完了，到底是什么东西成精了？是那些鬼影还是冷却塔里的变异蘑菇啊？”
万俟星冷静得多，他安抚道：“可能没想得那么糟糕，虽然看起来确实是像是有了意识……”
“好好好，我可以把刚才的画面当做是个巧合，当做是某种条件下恰巧就触发了这群工作人员进行机器调试维修的画面。那个半虚半实也可以解释为能量实体化什么什么的，就这样吧。可万一不是呢？这些巧合会不会有点多了呢？”林间月顺便把这一路发生的各种情况都例举了出来。
“如果变异蘑菇拥有了学习能力，它现在应该是学会了如何利用那些‘场景重现’中的内容，可能早晚有一天它就真能利用能源塔发射它的控制信号了！”
万俟星也认真考虑着林间月说的那些话，他想到先前穿越城区时遇到的幽灵和植物，想到感染方式以及感染进化的猜测，确实不能心存侥幸地忽略掉任何可能。
“那现在就走吗？”万俟星看着林间月。
“你这么问是不是又有什么打算了？”林间月换做一脸看穿他心思的神情。
万俟星扬了下嘴角：“我想证实一件事，不麻烦也不危险，但是会耽误一些时间。所以，你想不想了解一下？”
林间月眼睛转了转，笑道：“既然不麻烦也不危险，那就干完了你再告诉我好了！来吧，行动吧！”
两人重新回到电梯里，按照指示牌去往了办公的那一层。
万俟星让林间月帮忙尽量多地在办公室里拿走各种小件用品，然后是体积稍大一些的桌椅和电子设备，最后还搬走了几盆花。
回到平台，把这些东西往地上一放，简单按体积分了个类。
“接下来呢？”
“接下来就把这些东西全弄坏。”
林间月疑惑地看着万俟星，问道：“你是还要看它们能不能修复吗？”
万俟星点点头：“对。”
“这几盆花呢？”林间月问完就说了个结论，“我看这几盆花就没什么可说的了，这么多年都没干枯，绝对不正常！”
万俟星递给林间月一把小锤子：“砸，全都给砸了！”
两个人仿佛是得了个机会可以发泄情绪似的，没一会儿，面前的物品就变成了一堆碎渣。
随后两人蹲在旁边休息着盯了好一会儿，最后惊讶地发现，只有那些体积较大的在一开始就迅速发生了修复变化，而其他偏小的物件几乎没有一点动静。
“看来我猜的有的可能是对的。”万俟星笑了笑，“建筑也好，机器也好，还有那些桌椅板凳，被咱们破坏后全都修复了。但这些小的用品，只有个别几个修复了。想到什么了么？大件的物体一般情况下都是固定位置不动的。”
林间月恍然：“那就不是体积大小的问题，是常移位的东西不是细丝的目标……也不对吧，隔了这么长时间，这些小件用品不是也不会移动了吗？”
“嗯，这个疑惑先不讨论。我还有个想法，这片区域若是实际上被爆炸影响过，被毁坏的东西会被修复好。但若是没有被损坏，那是不是这些没有被损坏的东西也不是细丝的目标呢？”
“哎？那我再说个更大的疑惑。要是它的目标是固定不动的东西，那爆炸后岂不是所有东西都不能动弹了吗？这就说明它不是爆炸后才盯上这里的，它又不知道原来长什么样啊。只有可能是它早就在这里了！它在爆炸前就已经把那些细丝遍布这片区域了吧？”
万俟星又不禁浮想联翩，觉得关于那颗大蘑菇的猜想都能很好地联系到一起了，不禁担忧道：“这要是真的，它在爆炸发生前就已经开始变异了，它的菌丝也早就遍布了整个能源塔区。也不知道它和人类相处了多久，真要是有了学习能力，那它会记录场景再播放场景，并利用那些场景修复什么也就说得通了。那些不时出现的人影和场景不止是曾经真实发生过的画面，同时也是它的记忆，他是在提取自己的记忆进行仪器设备的维护。”
“那之前的遭遇应该也能解释了，它利用孢子传播感染后建立沟通渠道，进而控制其他生物。还记得之前和云朵他们同行时，最后遇到的那些幽灵吧？当时我们脑洞不小，觉得它们增强了兵力会反击人类。现在看来，或许我们完全猜对了！这只大蘑菇得知了外面的人类正在清理城区，早晚会威胁到它的生存，它自然是要反击了。”
“赶紧出发吧，得把这些事情告诉给其他人！”万俟星说得很严肃，两人收拾着背包准备坐热气球离开。
登上热气球，正回收着固定用的绳索，远处却忽然传来一连串爆炸的声音。
放下手里的事情，两人赶紧四处寻找着声音的来源，最后凭借着漆黑的烟柱定位了爆炸的方位。
爆炸发生在“结界”外的林子中，那边属于生物感染的重灾区。
“不是人为的爆炸吧？”林间月认为可能是某些存放易燃物之类的特殊建筑年久失修引起的，同时也有一点希望是人类有能力攻进来了。
万俟星没有立即回答，不禁想到了那些带着精锐武器进来的人：“他们哪有那么快就能轻易进来的，估计是什么残留的化工燃料炸了吧。”
黑漆漆的烟柱被风吹得越发倾斜，很快空气中就充斥着一股刺鼻的怪味儿，闻起来和刚刚经过冷却塔时闻到的很像，同时还夹杂着焦糊的烟臭。
林间月嫌弃地摆了摆手：“这也太难闻了，可别有毒啊。快，咱赶紧走吧。”
两人刚继续准备出发，却又听到了一连串的爆炸声。
以为是那边又炸了，找了找，却有一道烟柱在完全相反的另一边升了起来。
“那边怎么也炸了？”万俟星觉得不太对，两段爆炸声音都是非常有节奏的连串爆炸，听起来更像是爆破。
“该不会是来人了吧？”林间月茫然地举起望远镜往较近一些的第一个爆炸点看过去，没看到有什么特别的，却多了些明显的火光，“哎呀，着火了！”
放下望远镜，林中的火焰已经大至肉眼可见了，再望向另一边，也是同样的情况。
“该不会是有人过来放火烧林子了吧？他们怎么进来的？”林间月惊讶地说着，短短的时间里，火焰的范围迅速扩大，甚至能看到火焰如同一条火龙一般在林中快速游动穿行。
林子中的各种感染生物开始四散，能听到各种古怪且混乱的鸣叫。甚至还有类似枪炮声，似乎发生了激烈的打斗。
万俟星叹道：“听起来离这里还有段距离。人应该没过来，但无人操作的远程武器装备先过来了，看来那些人身份都不简单啊！”
“他们过来做什么？是发现能源中心这里有问题了吗？”
万俟星摇摇头：“不好说，但肯定有发现咱们的热气球。或许他们来的目的地本就是中心塔区，现在只是碰巧撞见了罢了。”
“那要不要和他们碰个面？”林间月心里没底了，他不知道能源中心这里对联盟来说意味着什么，他们这样闯进来会不会真犯了联盟的禁忌。
万俟星也犹豫不决，他一直在观察着情况，随着那条火龙的大范围蔓延，在靠近的时候总算是见到了其庐山真面目。
那是一架改造过的武装无人机，林中的大火就是它喷燃的。
“是无人机！有人来了。”万俟星的心没那么悬着了，反倒是多了些疑惑，他叹了口气说，“这段时间他们干了不少事儿啊，无人机都改造出来了。这是要烧了这片防线，强行攻进来了吗？”
“你有没有觉得这伙人来得有些奇怪啊？”林间月歪着头摸了摸下巴，“他们肯定是以联盟的名义进来的，但情况有点令人捉摸不透啊？要进能源中心区，联盟不会连一架直升机都不给他们用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