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言气喘吁吁地跑到办公室，冷雪直接递给她尸检报告。
翻到最后一页，景言的眼睛只扫描了结论那一行。
死者杜季升的根本死因是水果刀刺入心脏刺创，直接死因是心包出血填塞。
而死者宋昭主要是窒息死亡，直接死因是双手压迫颈动脉窦，导致心脏骤停。
冷雪进一步解释道，“杜季升的死亡机制是心脏受压迫导致心力衰竭，假设每秒钟流出10毫升血，20秒后人体流出200毫升血才会引起心力衰竭，心力衰竭后大约六分钟死掉，总过程大概六分二十秒吧，耐受力强的人还可以多撑几分钟。”
“还有，如果水果刀比较短，是很有可能扎不到心脏的，但是，如果把心脏捅破一个口子，又把水果刀拔出来，几分钟之内心跳便会停止。”
景言问，“水果刀刀柄的指纹比对结果出来了吗？”
“出来了出来了。”苟静拿着一叠鉴定报告过来了，放到了景言的面前。
这么多，得看到什么时候？
景言不想浪费时间，“你直接说吧。”
“水果刀刀柄上只有两名被害人的指纹，”苟静抽出另一份血迹鉴定报告给景言，“现场的血迹也只有两名被害人的。”
景言不可思议地翻着报告单，“怎么会这样？是不是漏了什么？”
苟静说，“全检验了，真没查到第三人，不过，还有两份鉴定报告没出来，得明天。”
景言头都大了，看向冷雪，“你继续，宋昭呢？”
“宋昭是机械性窒息，扼死，”冷雪停顿了几秒，缓了口气才接着往下说，“掐脖子会压迫颈动脉，致使大脑供血被切断，大脑供氧严重不足，掐住脖子30秒会意识模糊，40秒就基本失去意识，2分钟脑细胞开始大面积死亡，4到6分钟严重脑水肿，人脑彻底失去功能，死亡，但是掐住脖子还会导致其他一系列人体损伤，如双手压迫颈动脉窦导致心脏猛跳、骤停。”
景言迅速在脑里整合信息，得出一个结论，“所以，宋昭的死亡时间要比杜季升早？”
“等等，还好你们说到这儿了，”苟静从最底下抽出一份人体组织鉴定报告，指着DNA比对结果给她们看，“这是从杜季升的指甲缝提取到的皮肤组织，检出了宋昭的DNA。”
冷雪深呼吸一口气，说出最无可争议的事实，“结合鉴定结果来看，杜季升先被宋昭捅了一刀心脏，但刀并未拔出，然后，杜季升用手掐住宋昭的颈部致其心脏骤停，宋昭在挣扎过程中抽出水果刀，致使杜季升心力衰竭而死。”
景言用简短的六个字概括了案件性质，“母女互相残杀。”
在场的人都沉默了，她们从未接手过这样的案子。
或者说，女儿杀母亲、母亲杀女儿是一件极为小众的事。
“如果这个假设成立，那么现场血迹分布集中、没有过多的抵抗搏斗痕迹以及杜季升损伤位置集中就能说得通了。”冷雪补充道。
景言转头问牛飒飒，“606说了什么？”
“和别的邻居一样，知道得不多，”牛飒飒的沮丧忽然消失了，“对了，606住的是武欣。”
景言重复了一遍她所听到的名字，“武欣？”
“对！就是她，”蒋英开始回忆当时发生的一些细节，“我们进去那会儿，她正躺在沙发上看电视，我们一坐下，她立马回屋穿衣服出门，生怕听见我们在说什么似的。”
牛飒飒说，“我总感觉她知道点什么，但不想把自己牵扯其中，因为那样会影响她正常的生活节奏。”
马良推了推眼镜，“按理说，那里的隔音效果很差，不管是住隔壁，还是上下楼，但凡楼里发出一点动静，大家应该都听得见，可为什么那些人都一口咬定什么都没听见呢？是真的听不见，还是说，装听不见？”
“可能是前者，也可能是后者。”蒋英无奈地耸耸肩。
景言的指尖敲着桌子，没有规律。
大概过了一分多钟，景言站了起来，“目前，唯一一个可以跟进的线索是邢知仁的母亲提供的，她有提到宋昭作弊的事，牛飒飒，你和蒋英马上去拜访宋昭的班主任，问问什么情况。”
“你说宋昭作弊？是有这么一回事。”班主任带着牛飒飒和蒋英去了运动场，那里没什么学生。
牛飒飒问，“当时抓住宋昭作弊的监考老师是谁？能麻烦您联系一下吗？”
“好，您稍等。”班主任走到一边打电话。
牛飒飒和蒋英站在原地等她。
牛飒飒：“我不信宋昭会作弊。”
蒋英：“我也不信。”
“他马上从家出发，十分钟就到。”班主任的回归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牛飒飒转而继续向班主任发问，“宋昭被请家长那天，您在现场吗？”
“必须在，我是她的班主任。”
“那您能回想起那天的情况吗？”
班主任嗯了一声，“反正我就记得宋昭当着年级主任、教导主任、监考老师、我、她妈妈，还有邢知仁和他妈妈的面，指认是邢知仁抢了她的卷子，她说是邢知仁在私下威胁她，命令她帮他作弊，否则他见她一次就打她一次，她没搭理他，邢知仁就在她写完卷子后直接抢了她的卷子，把名字写成他的。”
“问题是，无论是写着邢知仁名字的卷子，还是写着宋昭名字的卷子，都没有更改过姓名的痕迹，连一根划线也没有。”
“话又说了回来，宋昭和邢知仁的成绩常年排班里前三，你说宋昭或邢知仁作弊，我是不信的，但是吧，监考老师的态度异常坚定，他非常确定就是宋昭作弊，再加上，邢知仁一直在说算了算了，就弄得好像宋昭真作了弊，我在旁边也说不上话。”
邢知仁不像是能说出算了算了的人。
牛飒飒微微摇动脑袋，打算先放过邢知仁，“那宋昭妈妈是什么反应？”
“她呀，直接下跪了。”说到这里，班主任的表情真是一言难尽，跟看到街边的乞丐向她伸手要钱没什么两样。
“对了，还磕了头，一直在求我们原谅宋昭，反复地说她们家穷、是她没管教好女儿，我们那些老师站在旁边都吓傻了。”
班主任说话的语气充满着不屑，完全没有看出她有同理心这个东西。
牛飒飒：“宋昭呢？”
“宋昭直接疯了，她拽着她妈起来，她妈不起，还想把她拉来一起跪下，宋昭不肯，指着邢知仁破口大骂，邢知仁他妈妈优雅得很，哪里听过那些粗话，气得脸一红一紫的。”
班主任突然抬手，指着牛飒飒的背后说，“李老师来了，作弊的细节，你们可以问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