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 34 章

江燃那场石破天惊的直播宣言,如同在沸腾的油锅里泼进一盆冰水,短暂地压制了网络暴力的喧嚣。Star战队官博下的污言秽语虽未绝迹,但那些**裸的死亡威胁和人肉信息如同见光的老鼠,暂时缩回了阴暗的角落。舆论的风向被强行扭转,#燃神护崽#成了新的热点标签,Star战队反而因祸得福,关注度暴涨。

然而,风暴中心的Star基地内部,气氛却并未因此轻松多少。常规赛后半程的赛程如同绞索,一场接一场的高强度对抗压得人喘不过气。对手们显然也嗅到了Star内部紧绷的气息,战术愈发针对,打法愈发凶狠,每一场胜利都像是从荆棘丛中硬生生撕扯出来,伤痕累累。

训练室里灯火通明,键盘敲击声密集如雨。复盘刚刚结束的一场险胜,空气里弥漫着硝烟未散的凝重和疲惫。

江燃站在巨大的战术白板前,身姿依旧挺拔如松。银边眼镜后的目光锐利地扫过白板上密密麻麻的标记和数据,手中的定制钢笔在指尖灵活转动,笔尖闪烁着冷硬的金属光泽。他正针对敌方打野一个刁钻的Gank路线进行讲解,声音低沉而稳定,听不出一丝异样。

“……这里,河道蟹刷新前15秒,对方打野有87%的概率会从F6绕视野,利用爆炸果实……”他的语速不快,条理清晰,每一个判断都建立在海量数据支撑之上。然而,就在他准备在白板上标注出关键点时——

“嗤啦!”

一声突兀而刺耳的撕裂声骤然响起!

江燃手中的钢笔笔尖,如同失控的钻头,猛地穿透了白板上的打印纸!坚硬的合金笔尖深深扎入白板底层的复合材料里,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纸张被撕裂出一个不规则的破洞,边缘翻卷。

整个训练室瞬间安静下来。所有队员的目光都下意识地聚焦在那支穿透纸张、笔直钉在白板上的钢笔,以及江燃握着钢笔的右手上。

那只手,此刻正以一种极其细微、却无法完全抑制的频率,在微微地颤抖!幅度很小,但落在队员眼中,却如同惊雷!

江燃的动作顿住了。他盯着那被穿透的纸张,镜片后的目光没有丝毫波动,仿佛那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意外。他极其自然地、仿佛只是调整了一下握笔姿势般,用左手按住了自己右手的手腕。冰凉的指尖触碰到皮肤下微微痉挛的肌腱,带来一丝微弱的镇定感。然后,他手腕沉稳地用力,将那支深深扎入白板的钢笔,一点一点地、缓慢而稳定地拔了出来。

笔尖带着几缕白色的复合纤维碎屑。

“抱歉。”江燃的声音依旧平稳,听不出任何情绪,“继续。辅助这个眼位……”

他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继续讲解,左手却始终没有离开右手腕。那细微的颤抖被强行压制下去,但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泛出的青白色,却暴露了主人此刻承受的痛苦。

坐在角落的凌星,狐狸眼微微眯起。江燃那细微的颤抖、左手按压手腕的动作、指关节不正常的青白,如同慢镜头般清晰地烙印在他眼底。一股莫名的焦躁感,如同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紧了他的心脏。他想起战术室里那个被捏碎的、印着“赵氏制药”的药瓶,想起江燃掌心的鲜血和玻璃碎屑…还有更久远的,抽屉里那些止痛药瓶。

这伤…远比想象的严重!

深夜,万籁俱寂。Star基地如同一头沉睡的巨兽,只有走廊应急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凌星被一阵强烈的口渴感弄醒。他揉着有些发胀的太阳穴,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准备去楼下厨房倒杯水。走廊里空无一人,只有他自己的脚步声在寂静中轻微回响。

路过理疗室时,门缝下透出的一线微光吸引了他的注意。这个时间点?谁会在这里?

他下意识地放轻脚步,靠近门边。门没有关严,留着一道狭窄的缝隙。凌星屏住呼吸,透过那道缝隙向内看去。

冰冷的白光下,江燃只穿着一件黑色的工字背心,背对着门口,坐在一张崭新的、结构复杂的复健仪器前。仪器的主体像一个银灰色的金属支架,延伸出几条包裹着软垫的机械臂,其中一条正紧紧缠绕固定着他的右小臂和前臂。

仪器发出低沉而持续的嗡鸣。随着嗡鸣声的节奏,那条机械臂开始以一种固定的频率进行着往复的拉伸和挤压动作。幅度不大,但每一次动作,都伴随着机械臂内部隐约可见的、高频的微小震动。

凌星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看到江燃宽阔的背肌在背心下绷紧,线条清晰而僵硬。豆大的汗珠顺着他后颈紧绷的肌肉线条,一颗接一颗地滚落,砸在复健椅冰冷的皮革表面,洇开深色的湿痕。他的头微微低垂着,后脑的发根也已被汗水浸透,一缕湿发狼狈地贴在苍白的颈侧。

仪器单调的嗡鸣声中,夹杂着一种极其压抑的、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破碎的吸气声。每一次机械臂的拉伸挤压,每一次高频震动传来,江燃的身体都会不受控制地绷紧一下,肩胛骨在背心下凸起清晰的轮廓。

他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凌星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白天在训练室里,那个用左手死死按住颤抖手腕、指关节青白、却依旧冷静讲解战术的男人,和眼前这个在深夜无人处、独自承受着复健仪器酷刑般折磨、汗如雨下的身影,瞬间重叠!

一种尖锐的刺痛感攫住了凌星。他几乎能想象到那高频震动穿透皮肉,狠狠刺激着受损神经时带来的、如同无数烧红钢针穿刺般的剧痛!江燃就是这样,日复一日地,在所有人看不见的地方,独自吞咽着这份痛苦,维持着赛场上那个无懈可击的“冰山战神”形象?

凌星猛地转身,动作快得像一阵风,没有发出一丝声响。他没有回自己房间,而是径直冲向楼下。深夜的门卫室还亮着灯,值班的正是那位总是乐呵呵、兜里仿佛揣着百宝箱的门卫大爷。

“大爷!”凌星压低声音,气息有些急促,“止痛膏!还有…热毛巾!快!”

门卫大爷被突然出现的凌星吓了一跳,但看清他焦急的脸色,立刻明白了什么。他什么也没问,熟练地从抽屉深处翻出两盒贴着标签的药膏——正是凌星之前手掌被刀片割伤时用过的那种强力镇痛消炎膏。又迅速从保温桶里倒了热水,拧了一条滚烫的毛巾递过去。

“给,孩子。”大爷把东西塞给凌星,布满皱纹的脸上带着了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江教练他…不容易啊。”

凌星接过东西,指尖触碰到毛巾滚烫的温度,喉咙哽了一下,只低低说了声“谢谢”,转身就冲回楼上。

理疗室的微光依旧从门缝透出,里面压抑的吸气声和仪器的嗡鸣还在继续。凌星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门。

门轴转动的声音惊动了里面的人。

江燃几乎是瞬间就停止了那压抑的吸气,猛地抬起头!汗水浸湿的额发黏在苍白的额角,冰灰色的眼眸在灯光下锐利如刀,带着一丝被打扰的冷厉和来不及完全掩饰的狼狈痛楚。当他看清门口站着的是凌星,以及凌星手里拿着的止痛膏和冒着热气的毛巾时,眼中的冷厉瞬间凝固,随即化为一种复杂的、难以言喻的晦暗。

“谁让你进来的?”江燃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一丝极力压抑的喘息。

凌星没回答。他径直走到复健仪旁边,看也没看江燃,目光落在那个正折磨着江燃右臂的机械臂上。他伸出手,手指在复杂的仪器面板上摸索了几下,找到了一个明显的红色停止按钮,毫不犹豫地按了下去!

“嘀——”

仪器的嗡鸣声和机械臂的动作瞬间停止。

理疗室里陷入了短暂的死寂,只剩下两人有些粗重的呼吸声。

江燃看着凌星的动作,眉头紧锁,嘴唇动了动,似乎想斥责,但最终什么也没说。他看着凌星将那条滚烫的毛巾小心翼翼地叠成方块,然后——带着一种近乎笨拙的、小心翼翼的态度,轻轻敷在了他右臂小臂肌肉紧绷、微微痉挛的位置。

滚烫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背心面料瞬间传递到皮肤上,带来一阵强烈的灼痛感,但紧随其后的,却是一种奇异的、深入筋骨的舒缓。江燃紧绷的身体下意识地放松了一丝,喉咙里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闷哼。

凌星的动作很生疏。他低着头,红发垂落,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紧抿的唇线和紧绷的下颌。他全神贯注地摆弄着那条热毛巾,确保它覆盖在痉挛最厉害的位置,动作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珍重,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热敷了一会儿,他又拿起那盒止痛膏,拧开盖子,挤出乳白色的药膏,用指尖沾了,然后试探性地、极其轻柔地涂抹在江燃小臂上那些因长期劳损和伤痛而显得格外僵硬的肌肉群上。

他的指尖带着微微的凉意,触碰着江燃滚烫的皮肤。涂抹的动作很轻,很慢,指腹在紧绷的肌肉上打着圈,试图将药力揉开。他的动作毫无章法,甚至有些不得要领,远不如专业的理疗师熟练。但那份专注、那份笨拙的认真,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直击人心的力量。

江燃低头,看着凌星近在咫尺的发顶,看着他微微颤抖的、沾着白色药膏的指尖在自己手臂上笨拙地动作。感受着那滚烫的毛巾和微凉的指尖带来的、冰火交织的奇异触感。一股难以言喻的、极其陌生的暖流,伴随着药膏渗透的清凉感和热敷的舒缓,悄然流淌过他那颗被伤痛和重压冰封已久的心脏。这感觉太陌生,太…越界了。

晨光熹微,正从理疗室高高的气窗缝隙里艰难地透进来,在地板上投下几道朦胧的光柱。空气中弥漫着止痛膏特有的、混合着薄荷和中药的清凉苦涩气息。

就在这朦胧的光线和苦涩的气味中,江燃那只没有受伤的左手,毫无预兆地抬起,精准地、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一把扣住了凌星正在他手臂上涂抹药膏的手腕!

凌星的动作瞬间僵住!沾着药膏的指尖悬在半空。

江燃的手掌宽大、温热,带着薄茧和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力,紧紧箍着凌星纤细的腕骨。他的拇指指腹,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凌星手腕内侧皮肤下那急促跳动的脉搏。

凌星猛地抬起头。晨光恰好落在他脸上,映出那双因为惊愕而微微睁大的狐狸眼,眼底还残留着未褪尽的担忧和专注。他的耳根,在朦胧的光线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漫上一层滚烫的绯红,一直蔓延到脖颈。

江燃的目光沉沉地锁住他,镜片后的冰灰色眼眸深邃如寒潭,里面翻涌着凌星看不懂的复杂情绪——有审视,有探究,有一种近乎灼热的穿透力,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疲惫和脆弱。汗水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滑落,滴在凌星被他抓住的手腕上,带来一阵滚烫的湿意。

四目相对。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两人交织的呼吸声和空气中弥漫的苦涩药味。

江燃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沙哑的声音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寂静,带着一种奇异的、近乎叹息般的低沉语调,清晰地砸在凌星的心上:

“…凌星。”

“这算越界吗?”

每一个字,都像带着电流,顺着被抓住的手腕,瞬间窜遍凌星的全身!他像是被那滚烫的汗滴和灼人的目光同时烫到,猛地一颤!

下一秒,凌星如同受惊的兔子,用尽全身力气,猛地将自己的手腕从江燃滚烫的掌心抽了回来!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

他像被踩了尾巴一样,猛地后退一步,拉开距离。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耳根那片红得滴血的皮肤格外显眼。他慌乱地避开江燃那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目光,低下头,盯着自己那只还沾着白色药膏的、微微颤抖的手指,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

过了好几秒,他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声音干涩发紧,带着一种强装的凶狠和掩饰不住的慌乱:

“…闭嘴,教练。”

“药…药还没涂完。”

他飞快地蹲下身,捡起掉在地上的药膏盒子,手指却因为不受控制的颤抖,差点又把盒子打翻。他不敢再看江燃,只是重新挤出药膏,胡乱地、毫无章法地涂抹在江燃手臂上刚才没涂到的位置,动作比之前更加笨拙和慌乱,仿佛那不是什么伤臂,而是一块烧红的烙铁。

晨光中,只有止痛膏那清凉苦涩的味道,更加浓郁地在两人之间弥漫开来。

谁说刺头不能驯服?电竞大神亲自调教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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