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杨雨棠前脚到了老王妃院里,沐凤梧后脚就到了!
“你来做什么?”杨雨棠问道。早上看他也没说要跟来的意思,怎么这会儿跟这么紧?
“我不能来看祖母吗?”沐凤梧理所当然道,顺便伸手将小阿源抱起来,“你说是不是啊,阿源。”
“大哥放我下来,我都长大了!”阿源笑得开心,但是看一旁木婧在笑,突然觉得有些害臊,挣扎着要下来。
“你个没良心的!屁大点好意思说自己长大了?”沐凤梧又顺着他的意思把他放下来。
“嫂嫂,你怎么来了?今天不是初五,也不是初十。”阿源每隔几天都会看她过来,不过祖母说她逢五逢十才过来。
“怎么?不想见到嫂嫂吗?”杨雨棠蹲下来跟他说话。
“想见,特别想见,见到嫂嫂,阿源有这么大的开心!”小家伙双臂展开跟她比划。
“看来阿源公子很喜欢世子妃呢!”木婧在一旁说话。
“喜欢,嫂嫂最好了。”
“哦,阿源公子还喜欢什么?”
阿源的注意力很快被木婧转移,两人一言一语聊起来。
杨雨棠站在一旁,没有说话,沐凤梧看着她,也没说话。
老王妃打断他们:“都别在这儿站着了,坐下说话。”
“阿梧给祖母请安。”杨雨棠已经请过,沐凤梧刚来,这才开口。但他是亲孙子,礼数上面自然没人要求他。
“阿梧今日倒是清闲,有时间来祖母这儿坐坐?”老王妃调侃道。
“可不是呢,我以后能常来祖母这儿了,父王给我派了个清闲活,给我管马去了!”沐凤梧故作抱怨道。
老王妃闻言哈哈大笑:“那不正好,你从小不就喜欢捣鼓那些马啊什么的?正合你心意!”
“棠儿,你瞧瞧,祖母偏心,她也不说是父王过河拆桥,卸磨杀驴!”
“呸呸呸!胡说!什么不正经的话都说,也不怕你媳妇儿笑话?”老人家最忌讳这种不吉利的话,听到赶紧阻止他。
“父王可怜你辛苦多日,你怎么还不领情?”杨雨棠顺着老王妃的意思说。
“哎呦,没天理了,这个家里,没一个人向着我!”沐凤梧拉着老王妃撒娇。
阿源听到动静,也“咯咯咯”地笑他。
木婧在一旁安静地听着。
老王妃看向她,又对沐凤梧说道:“你带阿源出去玩会儿,我有话跟棠儿说。”
沐凤梧挑眉:“怎么我不能听?”
“女人家的事情,你一个大男人掺和什么?快去!”老王妃搡着推他出去。
“棠儿什么事儿我这个做夫君的不能知道?”沐凤梧不接受这套说辞。
老王妃无奈,看了眼杨雨棠。
“多了呢,让你出去你就出去!”杨雨棠明白老王妃的意思,也催促道。
“好吧好吧,我带这个小崽子去溜达一圈。”沐凤梧不情不愿地拎着阿源出去。
老王妃看她如此懂事,心定了大半。
但木婧却不这么想,沐凤梧如此依赖杨雨棠的话,这对她很不利。
等沐凤梧出去,杨雨棠静等着剩下两位开口。
老王妃拉着木婧的手,问道:“这几日阿婧这孩子,总来陪我,我看着很喜欢。”
杨雨棠不说话,静静听她说。
老王妃见她没有反应,接着说:“我听说你们在丽江就见过,你觉得她如何?”
“很好,是个好姑娘,祖母若是想收做义女,倒是一段不错的缘分。”杨雨棠笑着说道。
老王妃顿住,想起前两个收的义女,一个文央央嫁给沐晟,一个沐芸天天往外跑,也难怪杨雨棠会这么想。
“既然你也觉得她不错,我看把她嫁给阿梧也好,你说呢?”老王妃知道她聪明,也知道她这话背后的意思,不再拐弯抹角,直接问道。
“木府土司的嫡亲孙女,嫁给云南王的世子,做妾怕是不妥。”杨雨棠回答。
“那好办,那就做平妻。”老王妃颇慷慨道,又问木婧,“阿婧可愿意。”
“阿婧,一切听老王妃安排。”她娇羞又顺从地说道。
“平妻啊?我不同意。”杨雨棠直截了当说道。
老王妃以为她会再搬出永昌帝,没想到她竟然直接拒绝。皱眉问道:“你为什么不同意?你可知,若是有木府的助益,阿梧以后继承王位,在云南便不会像你父王如今这般。”
“如今木府也是全力辅佐王爷管理云南,难道不是吗?木婧小姐?”杨雨棠笑着将问题抛向她。
“自然,木府誓死效忠朝廷。”她没别的选择,只能这么答。
杨雨棠很满意这个答案,老王妃却觉得她在装傻充愣。
“你明知道……”老王妃冷哼一声,想要说穿。
被杨雨棠打断:“况且,祖母要知道,天底下最牢固的结盟,并不是联姻。我相信木府也清楚这个道理。木婧小姐嫁给阿梧,百害无一利,或许朝廷会因此怀疑我们王府别有所图!”
“能有什么所图,不过是图边疆安定!”老王妃皱眉冷声说道。
“木婧小姐可知,任思沙在麓川的根基根深蒂固,为何圣上将他放在别处当宣慰使?”老王妃是长辈,只能顺着,杨雨棠将问题抛向木婧。
“圣上自有他的考量,木婧不知。”木婧没想过这个问题,一时被问住。
“此谜底即在谜面上,正是因为任思沙在麓川的根基太深,才让朝廷忌惮。话我已经说到这里,你若是还不明白,就不应该有太大的野心,省得日后伤人伤己。”杨雨棠点到为止。
老王妃明白她的意思,云南动荡不安,朝廷便需要云南王镇守,云南太过安定,沐家军便是朝廷最大的威胁,留不得。
木婧对她所有可能的反应都做了预设,她以为无论如何两家联姻都是双赢的局面,杨雨棠于理阻挡不了,于情她越不过老王妃的意愿,哪怕是沐凤梧来了,他也不能否认有木府助益对云南王府是有利无害。
可是,杨雨棠直接从理这一层就截断了他们联姻的可能性。
看她们两人都陷入思考,杨雨棠接着说:“另外木婧小姐担心的事情,不会发生,你二叔还在云南王府的大牢里关着,对你们构不成威胁。况且,有你这次带援军过去,王府定是支持你父亲继位的。”
又看向老王妃:“不管是谁继任土司,只要全心效忠,云南王府就是他坚实的后盾,祖母说是不是?”
天底下最牢靠的结盟是依附利益的结盟,只有彼此的利益在一处,刀剑所向便也在一处。
“自然。”老王妃被她说服了!
门外,沐凤梧坐在廊下的栏杆上看阿源在那儿耍木剑。
“大哥,你快看我!”阿源发现他心不在焉,有些不满地说道。
“看着呢,玩你的吧!”沐凤梧对他比以前好了许多,但是耐心,此刻他是没有的。
阿源收起他的宝剑,这是前几日沐晟亲手给他刻出来的一把,又将棱角的地方充分打磨浸油之后阴干,才弄出这么一把小孩子可以用的玩意儿。
“大哥,你是不是想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他磨蹭到沐凤梧身边说道,已经不似沐凤梧刚回来时那样谨小慎微了。
“你知道?”小孩子就是藏不住一点事情,他此刻眼睛里写满了“快问我”三个字。
果然,听到这话的小阿源用力点了点头。
“说说看。”
“我昨天听到祖母说要让木婧姐姐做你的,嗯,对,平妻,大哥什么是平妻?”阿源挠挠头,有些不明白,又问,“是你手下的将军吗?”
平妻,沐凤梧听说过,看杨雨棠的样子,她多少猜到一些,就是瞒着他。
“平妻就是,她要抢你大嫂的房子住,也不是,就是她想做你大嫂,那时候你现在的大嫂就会生气,离开我们家,跑掉,让你再也看不见她。”
“嗯?哥哥你在说什么,我没听懂。”
“就是木婧想做你大嫂,把你现在的大嫂撵走,你答应吗?”沐凤梧换了个说法给他解释。
“不行。谁也不能撵走大嫂!”阿源一下子就站起来了,急急忙忙往屋里跑,哭着喊着说,“大嫂不要走!”
杨雨棠还没反应过来,阿源就已经抱上她的大腿,眼泪鼻涕一把地哭着。
“怎么了这是?你大哥又欺负你了?”杨雨棠想蹲下来跟他说话,奈何他抱得紧紧的不肯撒手,质问沐凤梧,“你欺负他做什么?”
沐凤梧摇头喊冤:“我什么都没做,他就突然哭着跑进来!”
“哦,对了,他说什么是平妻,我给他解释了一下。”他又补充道,一脸无辜。
这话说完,杨雨棠扶额,低头忍住笑意,然后轻轻拉开阿源的手,蹲下来哄人。
木婧脸色有些尴尬,看了眼沐凤梧,见他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她垂下眼眸。
老王妃看穿他的把戏,对阿源说:“刚还说自己长大了,怎么这会儿被你哥哥吓两句就哭鼻子?快别哭了,让客人看笑话。”
木婧闻言抬起眼眸,老王妃这是有了决断,不打算结这门亲了!
阿源止住哭声,红彤彤的眼睛看向杨雨棠,小奶音呜呜囔囔说着:“嫂嫂不要走。”
“不走,不走,别哭了啊!”杨雨棠从怀里掏出帕子给他擦眼泪,擦完眼泪顺手又给他抹掉鼻涕。
得到确定答案的小人儿带着戒备看向木婧,也不说话,大眼睛就那样瞪着。
“行了,你把他弄哭,你给哄好。”这话是老王妃对沐凤梧说的,又说道,“木婧小姐大老远来做客,棠儿,你好好招待。我也乏了,你们退下吧!”
“是,孙媳告退。”杨雨棠起身向老王妃行礼,其他几人也跟着告退。
沐凤梧一把拎起阿源,往门外走去,脸上带着笑意。
杨雨棠瞥了他一眼,招呼着木婧,跟在后面出去。
“我有一事不明,还望木婧小姐帮忙解答。”出了院子,杨雨棠对木婧说道。
“世子妃请讲。”木婧神色淡淡,看不出情绪。
“在丽江的时候,我自认为已经把话讲得很清楚,木婧小姐为何还要多此一举?”杨雨棠一边走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
木婧没说话,眼神询问她话中含义。
“怕是不单为了你父亲和兄弟吧?”杨雨棠侧头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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