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子不仅武力高强,而是心思也深,刚刚他们一群人在外头,他就没有贸然出击,一直等到人群散去,自己落了单,他突然袭击杀了出来。
“回来要你命的!”
侯镇出其不意,在他还未反应及时的时候,便率先出击,直取他命门,没想到竟然又被他给躲开了。
“我朝的尉迟将军,善使马槊,你小子竟然也不赖,有两下子嘛。”
“外头有你的援兵,你竟然也不喊叫,我也算你是条汉子吧。”
“多谢了,很多年没有人这样夸过我了。”
“你很自大嘛,侯瑭。”
他脱口而出自己的原名,这可给侯镇吓了一大跳。
“你是谁?”
“我以为你已经知道了呢,所以你折返回来了。”
说着,他便发现了不对劲,转而开始怀疑起侯镇来:“你不是来找我讲和的,你是来抓我去邀功的?哈哈哈哈哈哈!侯纪绅呐侯纪绅,你还真是胆大得很呐!跟你的父亲一样。”
“你到底是谁!”
“家父便是你说的尉迟将军。”
“谁?”
侯镇惊讶极了,不住地看着这人,甚至连手里的长枪都放了下来,来回转着圈地看着他。
“怎么,不像吗?你刚刚还说,我马槊使得好呢。”
“你是···尉迟——急北?”
侯镇仿佛还记得这么一个名字,就是有些没什么印象了。
“正是在下,没想到你记性还挺好的。”
他得意地看着侯镇,心里还想呢,你小子不会一点都想不起来了吧。
“你···你竟然?”
“我怎么了?”
他摊开手,干脆让侯镇好好瞧瞧。
“我记得你小时候不是挺白净的吗,一脸的肉,一跑肉都还抖呢!手上老是拿着把扇子,说自己将来要做长安城里最风流的公子。”
“不是,你怎么什么都记得啊!”
他慌了,自己小时候那点糗事,估计连他爹都不知道,没想到他还记得。
“我就是惊讶呀,你这也···看着太老了吧?你有二十了吗?我看着你怎么像是四十多岁了?”
“闭嘴吧你,要不是常来这烟瘴之地,我至于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吗!”
不过看看眼前的侯镇,这小子倒是没怎么变,还是一样的装腔作势,让人讨厌!
“你出门挺久了吧,你爹没找你?”
两人放下手里的武器,竟然还堂而皇之地聊起了天来。
“我爹那么多个孩子,还能想得起我来?连名字都是给马梳毛的时候顺便起的,我走不走的,他也不清楚。”
“倒也是,老将军一向不羁,现在还在家里炼丹药吗?”
“吃着呢,天天吃,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愣是没给自己吃出毛病来,而且看着还挺好!”
“是吗?我听说你们家不是要娶公主吗,娶的哪一个啊?”
两人故人相见,顿时就忘了正事,还真蹲地上就聊了起来。
“我们家?我们家不敢娶公主,我爹不让啊!我听说不是温家吗,就是那个刚来黔州当司马的,温——括!”
“谁?你说谁?”
“温括呀,你小时候不是还在人家家里赖了那么多年吗,你忘了?”
他怎么可能忘了呢,可···可他要成亲的消息,自己为什么一点都不知道呢?难怪呀,难怪他对自己不冷不热,时冷时热的,原来就根本没把自己当回事。
“你没事吧?你看着怎么有点···不太好的感觉啊?”
他拨了拨侯镇的身子,被吓得后退了半步。
“别管我!你还是说说,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吧。”
侯镇被气得顿时就没了叙旧的心情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就喘起了大气来。
“我是奉命来的,陛下的命哦!”
他还洋洋得意了起来,侯镇也突然被他提醒,想起了正事。
“陛下想要成南王的命吗?”
“你都带着这么多人杀回来了,你会不知道?在官道上我就看见你了,我还打赌呢,你一定会回来的。”
“那你怎么不跑,还等着我来抓你吗?”
“我知道你有分寸,就算是不知道我是谁,你也不会贸然要了我的命的,你会把我带到成南王府去,交给李侗,做你自己的投名状,对吗?”
“你倒是聪明啊!”
侯镇的小心思被人看穿,还是有些脸上挂不住的。
“你想回去?”
他蹲下来,侧身看着侯镇那被气急了的脸,有些怅然道。
他问这个,也只是想知道知道侯镇的心思,他明白侯镇的不甘心。
“我会回去的,到时候咱们长安校场,再打一场!”
“好啊,”他拉着侯镇站起来,还帮他捡起了枪,“长安校场,我等你回来。”
说完,他就要转身出门,侯镇甚至差点没反应过来。
“哎,等等!”
“干嘛?”
“你就这样走了?”
“不然呢,还真让你带回成南王府啊?”
“哎,那什么···”侯镇再次叫住了他,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你···你能不能告诉我,陛下打算怎么对王爷动手啊?”
“你想救他?”
他一眼就看穿了侯镇的心思。
‘救了他,我就有机会回到长安。’
“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杀了他你也一样能回到长安。”
“是吗?杀了他,我大概会被陛下以谋逆之罪处置了,甚至还会祸连三族。”
“你倒是拎得清,不过陛下的意思,是要王爷自己出错,然后借口杀他,这件事不好让外人知道了,所以就交给了我。你是聪明,可聪明过了头,也是会坏事的,要是陛下知道了你在黔州的所作所为,你怕是逃不掉啊。”
“我明白,可我想争取一下,为我自己,也为了他。你就看在当年我爹带你去校场练武的份儿上,帮我一次吧。”
他犹豫了片刻,但看了一眼侯镇那真挚的眼神之后,他还是觉得听他一言。
“说吧。”
“我想···让陛下回心转意。”
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伸手去摸了摸侯镇的脑门,也没见他伤风了啊,怎么会说这样的胡话呢?
“你是在黔州呆傻了吧?你还真当陛下是个···小孩子啊?”
“如果我能证明,陛下预想的事情不会发生,陛下会放过成南王吗?”
“不是,就算是你能做到,你图什么呢?”
“图我自己的未来,我不想活在一滩烂泥里,整日混吃等死,我要回长安,去施展我的抱负。我要侯家,以后不再背负骂名,我爹欠下的账,我来还!我只要一个机会,就一个机会!”
侯镇说道激动处,甚至使劲拽住了他的胳膊。
“好好好,我明白了,我懂你。那什么,陛下的心意我也不敢置喙,更不敢揣度,不过你既然想要这个成名的机会,那你可就要想好了,走了这条路,将来成南王可就跟你绑在一起了,他出事,你也不能独善其身了。而且就算是陛下因此重新看重你了,你也不一定会有什么机会大展宏图的。纪绅啊,不是我泼你冷水,就···先帝那时候已经算是开恩特赦了,你现在要是再这么折腾的话,侯家可能就···”
“我背着他们走了这么多年了,现在我想要为我自己争一个未来,要是身死,我不后悔,我也绝不连累他们。我努力了这么久,我总要有点盼头吧?”
侯镇激动地看向他,也跟着感染了他,自己至少还有个爹在呢,他可是什么都没有了。
“好吧,那你预备怎么办?王爷是个聪明人,又身世不简单,陛下对他的提防,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要不是有长孙大人坐镇,我估计呀,陛下办事还能更快些,你早就没什么机会了。”
“陛下挖的坑,造的势,王爷心里都明白,但他也不敢贸然反击,这样只会适得其反。陛下最担心的,就是王爷借着黔州诸多的便利势力,来巩固自己的实力,意图造反。可我有一点不明白的,陛下为何会认为王爷一定会造反呢?”
“高阳公主和房遗爱,还有驸马都尉柴令武,甚至还有吴王,这些人的事,你应该有所耳闻吧?”
“陛下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将一切不利于自己的诸王势力一并扫清干净?”
尉迟点了点头,还是挺欣慰了,侯镇这些年,还没有沦落为一个完全的废物。
“这到底是陛下的意思,还是长孙大人的意思?”
侯镇继续着自己大胆的言论,一点没有把他当外人的意思,尉迟自己也明白,这些话,他听过之后,就只能烂在肚子里了。
“长孙大人是先帝的托孤重臣,是陛下的亲舅舅,论功劳,当属贞观朝第一!”
他没有明说自己对于这件事的态度,但从他的话里,侯镇也听出了个大概来。谁愿意一直被人压上一头呢,别说是万人之上的皇帝了,就是臣子,也想做位极人臣的,不甘心屈居人下。
“那对陛下来说,成南王就算不得威胁了。”
侯镇凝神看向他,期待着他的答案。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陛下是个有抱负的人,他想掌权,他想脱离舅父的控制,总有一天,朝政会还于陛下手中。”
侯镇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他是在告诉自己,要取成南王性命的,不是陛下,而是那权势滔天的臣子!
“我先走了,回去别跟王爷说起我,你···去做想做的吧,你说得对,人这一辈子,总要为自己挣殿奔头出来。”
拍了拍他的肩膀,尉迟便举起马槊出门而去。
“哎,对了,那些人呢?”
等他出了门,侯镇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有要交代的事情没办完呢。
“走了,去长安了!”
侯镇跑上楼去查看,只瞧见了掌柜和两个伙计的尸体,横躺在地面上,已经没有了呼吸。
“黑店呐!”
再打开客房的门,里面横七竖八地倒着更多的尸体,模糊不清,也气味难闻。
“全死了啊?”
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侯镇干脆也退了出来。
“图什么呢?嫁祸搞这么大的阵仗,殃及这么多的无辜?”
侯镇想了起来,刚刚尉迟走的时候,冲着自己做了一个手势,看样子,某个房间里,应该是有线索的。
他赶紧挨个开门找了起来,跨过一道道沉寂的灵魂载体之后,终于,在后院找到了两具不太一样的尸体。
他翻动起了其中一具,果然,找到了成南王府的令牌。
侯镇收好东西,便吩咐人将他们都带了回去,自己则要带着这个,去找自己的盟友了。
天依旧是雾蒙蒙的,雨还没落下来,赶路回黔州的路上,侯镇第一次如此豁然开朗地看到了自己的未来。他不是全无机会,更不是只有堵上性命才能换得机会,陛下说不定也早已经看到了自己,只是他还伸不出手来,搭救自己一把,所以自己要再往前,走上几步。
摸着怀里的那块牌子,侯镇仿佛是感受到了新的希望一样,以至于现在想起温括的婚事,他都没有那么气了。
“多谢都尉了。”
“二公子实在是客气了,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送别了他们,再将那三十几具尸身交到了衙役手里,侯镇便借口回家,去了成南王府。
他知道小路怎么走,也知道该怎样不被人发现,借着一排排高大树木的遮挡,侯镇隐蔽地进入了王府里。
李侗没有先跟他搭话,侯镇也没有言语,只是将怀里的东西拿出来,交给了李侗。
“王爷过目。”
“不必过目了,我知道,但我没想到,你竟然带着三十多具尸体回来了。”
他很淡定,淡定得有些超出了侯镇的意料。
“做戏就要做全套,既然是打劫商队,那就该拿出点真东西来。”
“真东西?这难道就是你说的真东西?”
李清甩着手里的令牌,质问着侯镇。
“我见到了尉迟将军的小儿子尉迟急北,他说他是奉命来黔州见识您的,他还说,陛下无力监管黔州诸事,所有大事,皆是由长孙大人定夺的。他与其说是监视您,不如说是在保护您。”
“是吗?就是那个小胖子?我想想啊,府里面确实是有这样一个人在的,原来他就是···”边说他还边打量着侯镇,“他人呢?”
“走了。”
侯镇依旧诚实回答。
“你倒是不隐瞒。”
“不敢隐瞒王爷,王爷耳聪目明,什么事都知道,我只是想为王爷出点力而已。”
“费力不讨好的事,你不干的,想要什么,说吧。”
“我想跟着王爷,一起回长安。”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带你回去?我现在可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你竟然还指望我?”
“王爷敏锐,又有手段,将来帮助陛下解决心头大患,自然可以回京。”
侯镇一路上想了许多,刚刚进了王府大门的时候,他还是下定了决心,还是说个干干净净比较好。
“陛下是天子,天子怎么会有心头大患呢?”
李侗走了过来,挑起侯镇的下巴,紧盯着看了他两眼。
“天子当为天子!”
侯镇临危不乱,并没有被他吓到,反倒是李侗,对他愈发起了兴趣。
“好一个天子当为天子!九叔要是知道了你如此忠心,肯定会很欣慰的。”
“效忠大唐,是侯家的使命。”
“是吗,那这使命可是中断了不少年头呢。”
李侗嘲笑了他一番,但也间接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他可以容侯镇加入进来,但他必须得证明自己的作用。
“王爷预备接下来如何应对?”
“应对什么?”
侯镇自己抛出话题,引李侗开口再问。
“陀山铜矿。”
“铜矿?铜矿又不会长了腿跑了,要是那些南诏人敢动,直接派人灭了就是,有什么大不了的。”
“可要是自己人动了心思呢?”
侯镇的话,说到了李侗的心坎上,他没想到,侯镇竟然凭着自己,就找到了如此多的线索,现在还正站在自己面前,试探着自己呢。
“你胆子真的不是一般的大。”
李侗再次走到他面前来,侯镇也只能低着头,不敢平视他。
“看着我。”
他命令道,侯镇也只能照做。
“其实,还有一个办法,你可以现在就回到长安,想听听吗?”
看着他不怀好意的样子,侯镇心里不由得一紧,但又不敢开口驳他,只能硬着头皮听下去。
“来我这儿,我带你回去。”
侯镇假装不懂他的意思,打起了马虎眼:“我就在这里的,王爷,小人的下半辈子,全仰仗王爷了。”
“侯纪绅,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你也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
李侗安坐在堂前,直勾勾地盯着他,眼睛里都快要看出火花来了。
侯镇明白,自己打马虎眼的策略已经行不通了,现在必须得有所牺牲了。
他仰着头看向堂前的李侗,正拿着那种眼神打量着自己,心里憋着的一口气,也在这个时候散掉了。
“小人愿为王爷鞍前马后,在所不辞!”
“是吗?那你今晚就留下来吧。”
说完,他便要起身过来,扶起侯镇。
侯镇却在此时慌了神,赶紧求饶道:“王爷,我家里还有弟弟妹妹,我要是不回去的话,他们会···”
“你以前不也是经常不回去吗,他们好像也没事吧?怎么,嫌弃本王?”
“小人不敢!”
“那就听话,我喜欢听话的,不喜欢动不动就忤逆我的,明白吗?”
侯镇不敢反驳,但也同样不敢跟他走,只能跪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期待着他能对自己失去兴趣。
“怎么,还得本王抱着你回去吗?”
“小人不敢,请王爷···王爷还是换个人吧。”
侯镇一边告饶,一边叩头,就是不敢抬起头来看他一眼。
“我看上的东西,怎么会让他这么容易就跑了呢?你不是聪明嘛,聪明人就更应该清楚了,要想我对你放心,你就得付出点什么。”
“小人愿意为王爷豁出命去,就是这···我···”
李侗被他畏畏缩缩就是不肯上前的态度给惹恼了,走上前去就一把抓住了他的下巴,警告道:“戏耍我很好玩吗?带着东西来找我,要给我递投名状,现在又装模作样的,怎么,你还能有什么顾忌不成?”
李侗警告着他,同样,也打量着他。
沉黑的肤色,紧致有轮廓的脸,挺拔的身量,看着还挺有力量,自己倒是没尝过这样的角色,试试看倒也是个不错的体验。
而且他的呼吸就近在眼前,直扑自己而来,那样浑厚,又那样有节奏。
他在害怕,可他害怕自己的时候,也正是他最有魅力的时候。一头猛虎跪倒在自己脚下,这种感觉,还真不是一般人给得了的。
“来人,去侯府请两个公子小姐过来一趟。”
见他不肯,李侗便想到了这个歪主意。
侯镇当然不愿意在弟弟妹妹面前丢人了,赶紧就叫住了他:“别!我···我愿意,就别让他们俩来了,孩子年纪小,会给王爷添不少麻烦的。”
果然,这个时候了,他还是如此克己,一定会很好玩的。
李侗笑着看向他,自己期待这么多天,不是白等的。果然狩猎的过程,要比享受猎物的过程,有趣多了。
带着人进了内殿,侯镇也只能闭上眼,任凭他处置。
可李侗最喜欢看的,就是别人不一样,而自己强求得之的戏码了,他哪里会放过侯镇呢。
让他站在门口,李侗就坐在屋内的躺椅上欣赏了起来,一把蒲扇遮住了自己的半张脸,却挡不住侯镇愈发浑圆的身体轮廓。
“王爷,我···我真的···”
侯镇还想再挣扎挣扎,倒不是有多不愿意,就是这种让人戏耍自己还没什么经验的感觉,实在是有些不好受,更是将他的尊严死死地踩在了脚下。
望着已经干干净净的侯镇,李侗这时候才想起来,自己这样做,可能会得罪他。
“你不会怪我吧?”
“不敢。”
他当然不敢了,你动动手指,都能要了他全家的命!
“不敢是不敢,不会是不会,我觉得你,一定会怨恨我的。”
“小人只愿得到王爷的相助,更是对王爷只有感激,不会心生怨恨的。”
死死地看着眼前这个无比骄傲,但此时又只能对着自己卑躬屈膝的侯镇,李侗顿时想到了一个新主意。
“穿上衣服吧。”
侯镇以为他没兴趣了,赶紧就将地上的东西细数捡起,慌乱中就套到了身上。
“我还是更喜欢猎物不属于我的时候,要是真吃下去了,就不好玩了,况且这世上,也没有比你侯纪绅更好的人了。明天我再找你来,早点来哦。”
“明···明天?”
侯镇刚觉得自己熬过一劫,没想到这只是个开始而已。
“我也可以去你家里等着,要不···”
“不了!”侯镇立马拒绝,但又不敢把话说得太重了,“不敢劳动王爷,还是我过来吧。”
看着他最后垂下去的脑袋,李侗笑得特别大声,笑完了之后,还愣是绕着侯镇戏耍了好几圈才放他出的门。
“哈——哈——哈——”
一出门,侯镇就开始大口喘起了气来,不仅是刚刚的场面实在是太危险了,自己也确实是差点就要憋不住了。上次的那身衣服已经看得懵懂小侯按捺不住了,这次他竟然还直接把自己给···
侯镇不想再去回忆什么了,只想赶紧回家去,洗个澡,冲一冲一身的晦气!
“哎,以后可怎么办呐!小爷我这一身的武功还没用上呢,这一身的力气就要先使上了!”
侯镇一边害怕着他,也一边害怕着自己。他心里清楚,没什么经验的自己,是根本招架不住他这样的挑逗的,自己早晚有一天会沦陷!
先不说还没等咱们小大人吃上一口呢,自己可一向是标榜靠实力吃饭的,现在突然被人这样···算怎么回事嘛!
“纪绅!”
“小大人?”
侯镇一不留神将心里话说出了口,回头便看见了正向自己走来的温括,赶紧就捂住了嘴。
“你怎么才出来啊?是不是王爷为难你了?”
温括一脸的笑,侯镇却想起了今天从别人嘴里听到的传闻,他要成亲了。
他来黔州,就是为了积攒声名,好回长安娶公主吗?那他为什么那天要跟自己···那样!
侯镇顿时就委屈了下去,嘟着张嘴,别过了脸去。
“没有,就是他不相信我,我多跟他磨了一会。”
温括本想借着再问,没想到他扭头就走,只留下了一句“太累了”,便转身离去。
温括不知道他又抽什么风了,但他知道,肯定和王爷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说不定是···
王爷一向是好这口的,难不成是他···侯镇宁死不从,让人威胁了?
你个傻小子啊,你就先应下了再说嘛,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你这样得罪他,以后日子还怎么过啊!
本想跟过去开导开导他吗,但又想着他碍于脸面肯定不会承认,温括也就没有再追上去,让他自己一个人静一静也好,透透气,免得到时候真想不开就不好了。
结果他自己一回家,也听到了一个让人害怕的消息。
温岐站在厅里,一动不动地跟他讲着这个让人不太舒服的事情,温攘要来黔州了。
看出了他的沮丧,温括本想好好安慰他一番,但温岐却怎么也提不起精神来,任凭他如何说,他也只是点点头应和两句就罢了。
“哎,这个小混蛋,跑黔州来干什么!”
看着他垂头丧气的样子,温括也忍不住心疼,从小就被温攘他们欺负,现在好不容易脱离苦海了,这小子还要跟来,这让人家怎么活嘛。
心里虽然是不情愿在这里见到他,但温括也不得不装装样子,去官道旁亲自迎接他。
可没想到,来的竟然不止他一个。
“下官黔州司马温括,见过侍郎。”
刑部侍郎他认识,那另一个站在温攘旁边的,是谁呢?
“温大人好,在下大理寺少卿独孤千叶。”
温括听后一惊,原来是他!
“独孤少卿怎么也来了黔州了,该提前知会一声,下官也好派人准备准备呀。”
“哎,温司马刚来黔州,就遇到了许多疑难杂症,肯定是分身乏术的,我们就是···顺道过来看看,没什么大事的,不必担心。”
眼前这个看着年纪不大,幽默风趣的公子哥,说起话来,倒是不认人觉得傲慢无礼。
“侍郎,少卿,请跟我来吧。”
温括在前头引路,也看到了温岐对温攘到来的害怕,所以赶紧将他支走,叫他去府衙去找安戟报信去了。
温括嘴上没问,但心里还是在打鼓的,他们俩突然来此,是受了谁的指示呢?真的只是顺道过来看看吗?
趁人不备,他叫住了温攘,想先在他这里,问点什么出来。
“哎呀大哥,放心吧,要是真有事,直接就让兵部派人来了,不就是个侍郎嘛,你怕什么呀。”
“别吊儿郎当的!说正事呢!黔州最近不太平,他们突然来此,搞不好是为了这些事。你是什么时候遇上他们的,一同来的吗?”
“长安啊,我们一起从长安出发的呀。”
看着自己这个呆呆傻傻的堂弟,温括瞬间哑口,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了。
“这还叫临时起意顺便来看看!”
一掌打过去,温攘差点招架不住。
“哥,你的武力越来越狠了,打人真疼!”
捂着脑袋弓着腰,温攘也不敢靠他太近了,平时欺负温岐的那个大汉,现在也被人收拾得服服帖帖的了。
安戟提前收到了消息,所以就先在府衙准备了下来,直到温括带着一帮人进来,他才使眼色跟温括道谢道。
“老底,救我一命啊!”
“刺史客气了,都是我该留心的。”
两人带着众人在府衙转了两圈,安戟大概也是看出来了,这个刑部侍郎和大理寺少卿应该对府衙以内的事,不太上心,便领着他们去了另一个好地方。
温攘本来也想跟着一起去瞧瞧,却被温括找了理由给留了下来。看着不情不愿的小混蛋,温括也问起了正事。
“不是要成婚了吗?跑这儿来干什么?”
温括的问题让他难以启齿,温攘也只能顾左右而言其他,就是不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哎呀大哥!我···那是公主哎,我不想娶公主,麻烦死了,还不好伺候。”
“混蛋!你说不娶就不娶啊!公主身份尊贵,不是咱们家得罪得起的,那是天大的脸面!能娶上公主,是咱们家的福气,你知道吗你!”
边打边教训,温括还没忘了给温岐来一个眼神提示,看好了哦,这小子现在被打得换不了手了,帮你报仇了!
可温岐却看向了他身后的方向,温括也紧跟着看去,原来是侯镇来了。
“纪绅,你来了啊。”
一脸的笑意相迎,没想到面前那个人竟然跟个木头一样,不仅一动不动,而且连个回应都没有。而且温括刚要过去跟他说话,他竟然转身就走了。
“站住!”
温括还没说什么呢,温攘就先站不住了。
“叫你呢!我大哥跟你说话你没听见啊?”
侯镇这才又回过身来,恭敬地行礼道:“见过温二公子。”
“你认识我?”
温攘还奇怪呢,这种乡下地方,怎么会有我的熟人呢。
走过去一看,原来是侯瑭嘛,还当是谁呢。
“哟,原来是侯二公子啊,久仰久仰!”
温攘漫不经心地说着那些不太熟练的恭维话,却让侯镇更加难堪起来,他想走,却又不想再次被人呵止住给叫回来,那样更是难看。
“纪绅,你最近累了,还是先回去歇着吧,这是我堂弟,来看我的,以后有机会你们再慢聊。”
支走了侯镇,温括也紧跟着教训起他来:“刚刚怎么说话呢,听着多让人不舒服啊!”
“不舒服怎么了,他还当侯家是长安的望族啊!不就是个给安戟打杂工的杂役嘛,黔州地界上多得是,就他一个了不起啊!”
他说这话的时候声音还挺大的,也不知道侯镇听见了没有,温括只得赶紧把他送回家去,免得到处去胡咧咧。
回了家的侯镇一再想起刚刚被人羞辱的话,更加抬不起头来,前脚进门,后脚就重重地把门给砸了回去,不想让任何人跟进来。
依靠着门背,侯镇也只能长叹息两声,抱头捶了自己两下,就草草了事,转身回屋去了。
“哥,你怎么回来了?”
稚嫩的童声响起,侯镇这才醒过神来。
“台平啊,是不是我吵到你了?”
“没有,大哥,今天的书,我已经教妹妹温过了,她正在自己看呢。”
“台平真懂事,哥奖励你好不好?”
只有跟家人短暂相处的时候,侯镇才回获得难得的平静。
“哥,我帮你捏肩好不好啊?”
“是哥奖励你,不是让你给我捏肩捶腰。”
“那我帮你做法吃吧,哥。”
“好好好,听你的,去给哥下碗面,别忘了卧个鸡蛋啊!”
刚兴高采烈地准备去灶房生火的侯灏突然停了下来,一脸委屈地看向侯镇,侯镇也觉得不太对劲,赶紧跑过去问了起来。
“怎么了这是,是不是不想生火了,那咱们去外边摊子上吃去。”
“不是的哥,”侯灏在后面拉住他,都有些要哭了的意思,“你是不是又···哥,你是不是又让人欺负了?”
“怎么会这么问?你哥我是谁,怎么会让人欺负呢?”
“哥,你别瞒我,上次你···你回家之后就让我做了荷包蛋的,这次又···是不是那个温括?”
什么就温括了?什么叫让人欺负啊?你那话的意思,我怎么听着不太对劲啊?
“胡说什么呢,我就想吃个蛋,哪来那么多的废话,赶紧去!”
一脚踢过去,他果然就老实了。
“那你一回家就···要死不活的,我还以为···”
“以为个屁!赶紧滚!”
好不容易温馨起来的画面,顿时就变得鸡飞狗跳,侯镇也是被气急了,瘫坐在石梯子上半天爬不起来。
等了好一会,侯灏才终于端着碗面出来了,蹑手蹑脚地走到侯镇身后,拍了拍他:“哥,面好了。”
“过来吧。”
他指了指自己身旁的位置,叫他过来坐下。
“给,哥,你吃。”
“真乖,来,给我吧。”
接过面碗,侯镇才知道原来这么烫,赶紧一把薅过他的手来,细看起来。
“怎么···怎么都是茧子?”
侯灏也只有十几岁,怎么会这样呢,自己以前怎么就没注意到过呢。
没想到他自己反倒笑了笑,安慰起他来:“哥忙外面,我帮你照顾好家里,你放心吧,三娘和妹妹都很好。”
“以后就咱们几个人了,叫娘,别叫三娘了,她会伤心的。”
“我听哥的。”
吃着他给自己做好的面条,侯镇也是五味杂陈,原先他一直觉得,是自己为这个家付出了好多好多,可他却从来没有注意到过,这些年,弟弟妹妹一直在看他的眼色生活,自己也是动不动就发脾气,从来不在意他们的感受。
尤其是侯灏,这个小家伙现在也懂事了,天天跟在自己屁股后头自己竟然也没留意过他。
“来,张嘴。”
侯灏很听话,侯镇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把蛋蛋吃了,长高高哦。”
侯镇根本不会这种哄孩子的东西,也只能是有样儿学样儿,勉勉强强挤出了两句来。
但侯灏却听得湿了眼眶,忍不住地伸手要去够侯镇。
“哥···”
嘴里包着东西,他也根本说不出什么完整的话来。
“行了行了,别整这些啊我跟你说,来来来,再吃一口面吧,也长胖点。你看看你,瘦成什么样了,看着多让人心疼啊。”
一把抓住他那细小的胳膊条,侯镇就愈发难受起来。
自己嘴上说着照顾了一家人,其实他们过得怎么样,自己并不想关心,也一点不在意,他对这个家,最大的念想,就是让它回到长安去。
端起手里的碗,侯镇就猛地刨了起来,一旁坐着看他的侯灏也跟着憨笑起来,憋着嘴里的面条,侯镇也忍住了自己的泪水。
哥吃点苦就吃点苦吧,你们可千万不能再吃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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